第15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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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大了,吃用的好東西多了,見識也大了,可卻不容易再有兒時得到一塊糕餅就十分純粹的那般喜悅了。 可要說現在不好,他又覺著實在也是很好的。 祁北南聽他這般細數出來往事,眸中滿是對幼時的歡喜回憶,心中涌起了一股十分繁復的情緒。 他上前輕輕擁住了蕭元寶:“我很高興你覺著幼時如此開心?!?/br> 蕭元寶不知情由,只道:“可我能那么開心,也還是因為有哥哥?!?/br> 他不是不記得秦氏在家里的日子,也偶還記著一二受蹉磨的往事,只他覺著那些事情只在十分短暫的一段時日里,后來的日子,早已經平淡了那些不快。 祁北南覺著此番心中成就的感受,不亞于高中。 十年磨一劍,科考如此,于蕭元寶的引導和曾不是如此。 翌日,祁北南與蕭元寶前去看望了蔣夫郎,又去趙里正家中一道吃了飯。 返回京城時,八月里了。 他們賃下的那處宅子,園子里的一盆金桂開得正好,推門進去就是一股香氣。 蕭元寶受得這般趕路顛簸,只覺著身子都快散架了。 好在是回來的日子早,距離休沐結束還有五日的時間。 兩人在家里閉門好生歇養了兩日,身子才又舒順起來。 這才將從嶺縣帶來堆得山高的行李拾整出來。 這回從家足是拉了一車子的物,箱籠十余個。 往后就要在京城這頭長久的經營日子了,他們此行回來,便將縣城里的許多用得上的東西一并收拾了來。 像是四季穿的衣裳,蓋著睡的被褥,盥洗的用具;祁北南的書本,還有墨寶都帶了一部分。 外在是吃食,莊子上育的香蕈,熏烤的雞鴨魚,火腿,羊rou…… 京城物價高,這些東西看似不起眼,也不見多貴重。 可真要一樣樣在京城里頭采買下這許多來,也是很要些銀兩的,沒有大幾十貫錢如何置得下來。 蕭元寶略算了下賬,干脆的選了在路上麻煩些,省下一筆錢銀。 如今家里能周轉的銀子是不少,瞅著還寬裕,可拿在京城里又全然不能看了。 新在一個地方落腳,又得長久營生,看著要花銷的地方可多得很。 大頭上而言,他們在京城一沒宅子,二沒田地,三沒鋪面兒。 蕭元寶還不曾得空前去打聽這些產業各是甚么個價,可光此處賃得一進宅院兒,月就得十貫的錢,便可窺得買下一處宅子得花費何等高昂的價。 此次走的時候,蕭護給了他們五百兩的交子,算下自個兒手頭上的存余,以及此次高中的賞錢,手頭攏共有一千兩百貫的模樣。 這些家資在縣里,尾巴都可以翹起來走路了,到京城里,只還得夾著尾巴做人。 縣里的宅子好不易從一處空舊宅子,慢慢添置家私有了些模樣,可惜沒舒坦上兩日,竟是又搬了地兒。 “往后還得告老還鄉的,那頭整置好了,將來返鄉的時候住著一樣舒心,不必一把年紀了還為了住處奔忙,也不算白折騰。這頭慢慢整置好了,自住不說,往后兒孫也可在京城經營?!?/br> 蕭元寶道:“你倒是想得長遠,早早兒的為他們預備產業了?!?/br> 祁北南吐了口氣,道:“想著是你我的孩子,便忍不得會為他們多謀計?!?/br> 蕭元寶有些不好意思提兒孫之事,便岔開了話頭道:“雖時下咱們在京城中一無所有,好在是哥哥有一份體面的差事兒?!?/br> 祁北南聞言摸了摸鼻尖:“我進翰林說來清貴榮耀,可也只是個七品編修。先前自吏部領取官服與朝板時,瞧了一眼俸祿,還不曾與你說?!?/br> 七品官員歲俸七十二貫,加之年末有賞,能有一百貫。 外在豬兩只,金一錢,銀三錢,料子三匹,炭一車,米兩石。 蕭元寶掰指一算,他眼睛睜圓了看向祁北南:“那折算下來,月俸祿不就只有十余貫?” 祁北南點點頭:“加賞年末方才給,也便是說,平素月俸祿只六貫錢?!?/br> 蕭元寶只覺兩眼一黑:“若是靠拿著俸祿過日子,咱連此處宅子的月賃金都給不起?!?/br> “可不就是?!?/br> 祁北南道:“全靠陛下隆恩封賞?!?/br> 蕭元寶嘴里發苦,以前只以為做官何其威風,何其光耀,可也沒人告訴他俸祿這般低呀。 他見地方上的學政、縣公,日子過得都還挺滋潤,只當是俸祿都不少。 今朝方才得知,滋潤的,不是自有家業,便是另有門路。 光靠那點子微薄的俸祿,如何養的起一家老小。 以前他只不明白讀書已然是如此辛勞了,哥哥作何還要費心弄神的置家業,謀生意。 如今方才得其遠見。 也是怪先前科考中榜,每回給的獎賞值錢,將他慣壞了去,以為高中做了官只會有更多的錢銀。 “朝廷給中榜者的獎賞,就是要他們經營起來,不教干守著俸祿吃飯。再來,你瞧著流水一樣朝廷的獎賞,是因著中榜快,年月排得緊湊。許多人一輩子也就領取那么一兩回?!?/br> 祁北南悠悠道:“朝廷要養著文武百官,還得鼓舞讀書人,與秀才舉子每月有錢銀拿,得何其富裕才能將周展開來?!?/br> 蕭元寶明白這些道理,只還是微微受了些撼動。 許也是那些個商戶張口閉口就是百貫千貫的錢銀,倒是顯得官員潦倒了。 “俸祿雖是低了些,不過人人想做官,想來自也有他的好處?!?/br> 蕭元寶道:“我便精打細算些,日子總能過?!?/br> 祁北南揉了揉蕭元寶的頭發:“多謝蕭夫郎體恤,有勞了?!?/br> 蕭元寶耳尖一紅,手肘蛄蛹了祁北南一下。 剩下的三日假,其中兩日,祁北南與蕭元寶一同尋了牙人,買了兩個人進來。 一個丫頭,一個哥兒,年歲都在十二三的模樣,很是伶俐端正,費了三十貫錢去。 丫頭喚作紅棠,哥兒喚作文哥兒,原是大戶人家里的家生子,后主家犯事沒落,他們才被賣了出來。 規矩一應都教過,又還識得兩個字,很是不錯。 原先賃的倆人,那mama還愿意繼續在祁北南手底下做事,祁北南便與她簽了三年的長契,男子由著人去了。 倒也不是祁北南和蕭元寶貪圖人伺候,實在是有了官身,少不得迎來送往。 彼時同僚到家中一坐,連個端茶倒水引路的人都沒有,也不成樣子。 辦完了采買人的事,羅聽風來了一趟宅子。 回來京城的頭一日,蕭元寶便喊秦韁把桂姐兒和羅家想要捎給他的東西給送了過去。 他住在外城一個親戚家中,過來他們這處都得好遠一趟。 高中后便一直等著吏部與他分派官職,為此不曾與祁北南結伴回縣里去,家里頭的人掛記得很。 吏部久不出消息,他不好前去問詢,也沒有人脈去問。 不好擅自返鄉,彼時錯過了吏部的通傳,就只能在京城干等著。 祁北南曉得不乏有吏部傳喚時,人不在京都錯過了授官,吏部轉用他人的事情。 尤其是他們這般地方上的讀書人,半點官場人脈都沒有,不得門路,也就只能態度更謙恭一些。 祁北南離開京城返鄉前就在宮里撞見了姜湯源,他于傳臚大典后五日就得吏部分派了官職。 在翰林院得了臨時職務,做庶吉士,歷練三年后,若表現優異,可轉正職編修。 于二甲進士,能進翰林,可謂是極好的去處了。 自然,祁北南曉得他能順利且迅速的得到官職,也是家中幾代為官的好處。 “我今朝是來與祁兄辭行的?!?/br> 祁北南道:“吏部與羅兄授官了?” 羅聽風應聲:“是,在錦湘府下的藍田縣,任知縣?!?/br> 祁北南默了默,錦湘府倒是距離京都不遠,是緊鄰京城的一個州府。 而藍田縣,卻是距離州府最偏遠的一處縣城,并不繁榮。 依照羅聽風的成績,便是下派地方上,在州府上任職全然是可行的。 不想吏部卻將其放到了縣上做縣官兒。 可事已至此,說喪氣話也無用,祁北南道:“錦湘府靠著京都,縣里進京也算不得久。甚么時候任職?” 羅聽風道:“我回鄉一趟,便收拾著前去任職了?!?/br> “不論怎么說,總算是等到授官了?!?/br> 祁北南道:“我瞧著還有不少進士在等官。聽聞姜兄言,最遲的等到明年也未可知?!?/br> 羅聽風其實未有甚么不滿的,他心里頭清楚,京城沒有門路,是難留下的。 去縣上磨礪一番也好,即便這官職并不是他心中所想。 兩人說了半晌,羅聽風才告辭離去。 第90章 八月初二, 這日,是祁北南正式上朝的日子。 寅時,天不亮。 宅子里便掌起了燈, 灶上的熱水已然guntang兩回了。 新來的丫頭紅棠打了熱水, 調好水溫,往主君屋中送去。 祁北南著一身素白褻衣自塌上起來,先行用牙粉漱了口,又凈手, 洗臉,醒神。 盥洗罷,自衣架上取下圓領大袖子的綠官袍, 腰系革帶, 腳蹬烏皮靴。 蕭元寶帶著一臉睡氣進屋來時, 人已經收拾得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