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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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平坊原是些窮苦城戶住的地兒。住戶在院兒里養雞養鴨,還有養牲口的,小巷子里四處都是屎尿,臭氣熏天。這些人手頭上都沒甚銀錢,平素城里的富貴閑人又不愛來這頭。原本開張的鋪子就沒幾間,多也都是賣雜貨的?!?/br> “如今雖是受州府改建修繕了,可這片兒離主街鬧市遠。改建后鋪子的價格比原先要高了兩成多,商戶都不樂意在這頭買鋪子咧,咱就算把鋪子買下,往后能賃出去,賃錢也都不高,回本兒可得好多年?!?/br> 祁北南當然曉得這些。 可這并不妨礙宵禁放開以后,此處成為城中最大的夜市,夜間最為繁華的地段。 倘若初始就可見此處的前程遠大,那如何還能由著他一個外鄉人前來置買鋪子。 這頭鋪面兒價格再高,也早被一搶而空了。 “郎君,如此閑情往云平坊來呀,可是沿河道吹涼風走進來的?” 祁北南未曾回答鐵男的疑問,兩人先遇見了個在路邊上磕著干果仁的閑漢。 瞅見祁北南,趕緊將一只大黃腳塞進了布鞋里頭,湊上去與他搭腔。 “你是此處的住戶?” 祁北南問道。 “小的不是,小的住在北湖街那塊兒,是個房牙?!?/br> 祁北南聞言,想著要置鋪面兒宅子總歸都得過房牙,便與他攀談道: “既是住在那頭,過來云平坊,可是在跑這新坊市的生意?” 房牙光看祁北南的衣著打扮,說的又是一口官話,也分辨不出他是不是磷州人。 便道:“可不是,有新街新屋落成,咱房牙便忙碌些?!?/br> “別處的生意繁忙,云平坊的生意怪是清閑罷?!?/br> 房牙一笑:“郎君是行道人?!?/br> 祁北南道:“既是如此,怎還在這頭尋生意?!?/br> 房牙閑著也是閑著,便與祁北南閑侃:“云平坊修繕改建進了尾聲,州府海量的銀子投了進去,這些鋪子若是售賃不出去,戶房也是吃緊?!?/br> “不怕與郎君言,戶房的官爺尋了我們這些房牙,差遣咱把生意好生做起來?!?/br> 如今距離朝廷的宵禁解除令且還早,起碼得明年夏月時,上頭才擬定律令。 州府上現如今自也還不曉得朝廷會解宵禁。 磷州府公初才調任此地三年,改建云平坊應當也是新官上任燒的三把火之一。 到了新的任地,總得是要做點政績出來。 否則幾年后考績官前來,能拿出來說的都不曾有,如何又還指著升遷。 改建老舊坊市,倒也是拿得出手的政績,只是也得分改得好和不好。 今日瞧著云平坊倒是改建的有模有樣,可正如房牙所說,新建成的鋪面兒售賃不出,戶房光出銀子進不來賬,那云平坊的修繕改建就得成一筆爛賬了。 屆時不僅政績不見光彩,反倒是平添敗筆。 府公怎可冷眼瞧著如此,定要想法子把這些鋪子售出。 尋房牙好生跑動著,也是個法兒。 “想來是成一樁生意,州府戶房那頭與房牙酬勞不少吧?!?/br> 房牙笑道:“郎君眼明心亮,州府財大氣粗,酬勞自是要可觀些。否則小的也不會在這鬼都能打死人的地方來巡街看鋪兒不是?!?/br> 祁北南笑而不語。 房牙見勢問道:“郎君閑與小的說了這許多,可是有意在此處置間鋪子?” “早先云平坊的民聲是不好,可州府已經做了整頓,郎君今日也來瞧了,這頭寬敞明亮,將來總也能熱鬧起來的?!?/br> 祁北南道:“我倒也不怕與你說,確有這些意頭?!?/br> 他上下打量了房牙一眼:“只不過我尋人辦事,尋的必須是靠譜人脈好的,如此人物,方才與我爭得最好的價格?!?/br> 房牙聽聞祁北南真有買鋪子的打算,心中一喜。 他拍了下大腿:“郎君可是尋對了人,這城中的房牙,我說二,那可無人敢居一。你甭瞧小的此般不見正形,小的家里往上兩代人可都是做的房牙?!?/br> 房牙最是牙尖嘴利,十句話里八句假,還有兩句半真半假。 祁北南不會全然信這些人的吹噓,他道:“說有何意,我只瞧實打實的東西?!?/br> “郎君,你便請好吧!” 房牙道:“我能把這云平坊的圖紙與郎君拿來,郎君只管選鋪子,您跑遍全城的房牙,也絕計不會拿著比小的此處更賤的價格?!?/br> 祁北南道:“如此明日你前來尋我?!?/br> 他與房牙留了個茶館的地址,不曾教人上宅子尋人。 別了房牙,祁北南才慢悠悠的與鐵男回去。 他要好生比對一番價格,盡可能的用低價多買下些產業。 雖手上足有一千貫,可這些銀錢一旦放在置辦產業上,尤其是在繁榮人口聚集的地方,那便算不得甚么大錢。 銀錢短缺,也就只能摳摳搜搜的過日子。 不過待著鋪子賃出去,運轉起來以后,家里便能舒喘口氣。 到時候轉手賣上兩間鋪子,也能掙回不少銀錢來。 祁北南回到宅子時,天色有些暗了。 幾位同窗歇息了些時辰,現在都恢復了精神,正在園子里閑話。 “祁兄去了何處?怎現在才回?!?/br> 馬俊義問了一聲。 “州府上有門以前我爹在世時的故舊,我前去做了拜訪?!?/br> 祁北南隨意扯了個由頭出來,轉道:“大伙兒可休整的好?” “身子上是休整好了,心頭卻不是那般好受?!?/br> 幾人都言了幾句鄉試的不順,不過倒也都還看得開,鄉試非同尋常,一回兩回不中實在尋常不過。 退一萬步說,至少已是個秀才了,即便考不中舉子,有秀才功名在身也餓不死人。 再來他們幾人年歲都還算不得大,最大的也不過三十,還有得是機會。 十五的月兒圓,明亮皎潔如同大圓盤。 園子里頭桂花香味陣陣,中秋佳節上,奈何遠在他鄉,不得與家中親人團聚。 夜里大伙兒在園子里頭對月吃酒,倒也熱熱鬧鬧的,不覺寂寞。 祁北南帶著一身酒氣,回到屋中,從箱子里尋出從家里帶的一罐子油浸香菇rou糜。 出門時蕭元寶一共與他準備了三罐子,路上吃干糧時,大伙兒都覺味好,爭廂央來吃,路上就吃了兩罐子去。 這一罐子還是他藏起來的,否則也定教那些個老饕給吃盡了去。 而下佳節,場吃點家里人的味道,念家的心緒也可得些紓解。 祁北南正用菇菜就著大餅吃得香,門嘎吱一聲開了來。 驚得他險些將餅給丟到了窗子外頭去,教人曉得了他在屋里閉著門偷吃,豈不是惹一場笑話。 一轉頭,見著是鐵男。 他喘了口氣:“你是要嚇死我不成?!?/br> 鐵男傻呵呵的撓了撓額頭:“小的將才拿到了封信,瞧著是家里送來的,一時間高興的忘了形?!?/br> 祁北南聞言,立馬放下大餅,趕緊擦了擦手去接信。 “怎的這時候信才到,若是再晚些時候,啟程回去信可就收不到了?!?/br> “那信使說鄉試其間信件繁多,這封遺落在了郵驛,今朝瞧見,這才趕忙給送了過來?!?/br> 祁北南眉心一緊:“這郵驛做事怎這般馬虎,家書抵萬金的道理難道不曉得?!?/br> 鐵男鮮少見著祁北南因為甚么事情生怒,這朝因郵驛險些把信件弄丟而生了氣,倒是稀罕。 他沒打擾祁北南看信,輕手輕腳的退了出去。 祁北南滿心歡喜的將信封拆開,展開信紙,眉心微動。 信上竟是一字未落,獨只落了幾筆畫。 圓月之下,屋門前蹲坐了一只小狗,兩只眼睛正直勾勾的看著月亮。 祁北南輕笑了一聲,眸光發柔。 他指腹輕輕摸了摸紙上的小狗,心口頓時充盈起來,像是被甚么一下子給填了個滿。 一夜好夢。 翌日清早,祁北南盥洗罷了,便直奔茶館去,想著順道在那茶館里頭用早食。 他比約定的時辰更早了些前去,想著吃罷,那房牙按約來整好談事。 不想到茶館門口,那房牙已等候多時。 祁北南照例不慌不忙的把早食給吃了,這才與他說正事兒。 “郎君且瞧瞧,這圖紙可有誤?” 房牙等著祁北南吃罷早食,見人泰然自若,自個兒心頭卻早已經跟貓爪了一般。 好不易等人吃好,趕忙把準備好的圖紙低了過去:“郎君若是瞧了無誤,盡可在圖紙上圈畫看重的鋪子,到時候咱再上實地去看,合適即可定下?!?/br> 圖紙倒是沒甚么假,他問道:“哪些鋪子已教人定下了?莫要教我看中,又得人選了去?!?/br> 房牙這才圈了幾間鋪子出來,其實這不當祁北南問就該標注好的,奈何云平坊的鋪子實在是還未賣出幾間,圈出來略顯伶仃,只怕教人看了不火熱歇了買鋪子的意愿。 祁北南瞧著教買去的都是幾間位置不錯的。 不過好的也還有,畢竟不小一塊兒地皮子。 他指著中間地段,臨河的一間三層樓鋪子:“甚么價格?” 房牙見是大單,心中一喜:“郎君好眼光,這間鋪子位置居中,又可覽看江色,做酒樓茶館還是甚么旁的生意都好,到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