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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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聽他這么說,反倒寬心了些,想來他當是初心沒有改。 眼下祁北南已經到了能成家的年紀,自身品貌好,又有秀才功名在身,儼然便是個香餑餑。 村里倒還好,那些個有哥兒有女的人家早些年就聽得了風聲,不會自討沒趣的把主意打到祁北南的身上。 但城里的人不曉得他已有了親,見著祁北南的品貌,少不得有結親的心思。 在城里頭置了住處,這小子便多數時間在那頭落腳了,原本用來趕路回家的時間便可用來茶樓里吃茶,酒肆頭吃酒; 也有了時間同人相會,來往。 要是沒個人瞧著,心思一歪,到時候與那些高門的定下親,再扭頭中舉去了別處。 那他管哪里去要人? 雖說若歪心眼兒,那便也是個不堪托付的。 話是這么說,可人總還是需要些約束才行,任其自由,再好的也容易變卻。 經這些年來看,蕭護已然認定了這個女婿,要丟開再另覓個這般的,實屬不容易。 “你一個人住在那頭讀書,沒人照顧定是不行的?!?/br> 蕭護轉看向一直沒說話的蕭元寶:“小寶,你去城里照顧哥哥吧?!?/br> “我?” 蕭元寶聽著家里的安排,正想著祁北南往后去了城里住,那他在鄉里該多無趣。 本來去縣學讀了書以后,也就只下午晚間的那幾個時辰能見到人。 但爹爹這么安排,也是為著哥哥的前程著想。 可他卻沒想到爹爹會教他也去城里,蕭元寶喜出望外,但又不好表現的太高興,便眨了眨眼睛:“那、那我去了誰照顧爹爹呀?” “家里頭這么多人,還愁沒人照顧?你去了城里,便教蕭mama與我燒飯,你不是夸說蕭mama做的菜不差么?!?/br> 蕭護道:“你哥哥正是讀書辛苦的時候,若沒個可靠的人照料,怎么能行?!?/br> 沒可靠的人照料還好,怕就怕有個可靠的人去給照料了。 自然,蕭護沒把這話說出來。 “那……那我就依爹爹的吧?!?/br> 蕭元寶道:“整好去了城里,我也能再學些城里的菜式?!?/br> 雖他如今掌勺了,可手頭上的功夫始終還是鄉野席面兒的菜式,若要在城里,還遠拿不出手。 祁北南聽罷,想著老丈人真是上道。 如此他就安了心了,左右只要有蕭元寶在,他住哪里都不要緊。 過了兩日,祁北南和蕭元寶便一同去城里找了個房牙,問詢置宅的事情。 趙光宗聞著味兒便來了,癡纏央著兩人尋與他一條巷子的宅舍。 怕兩人不應,還拿出了請吃三回冰飲子,兩回羊rou,一回寶湘齋的糕點才給誘成。 第61章 趙光宗的宅子置在東陽街, 偏于城中的位置,倒是并不偏僻。 去往耍樂采買的地兒都近,外在有一好處是民巷里有許多積年老樟樹, 夏里陰涼不說, 景色也好。 位置好住著適宜的宅子,若非是有特別無奈的情況,也都舍不得出手。 祁北南與蕭元寶隨著房牙,在東陽街就只看到了三處要賣出來的宅子。 對外的還只一處, 是房牙知曉祁北南是秀才相公,這才將另兩處也亮了出來。 不過好在是三間宅子中,相中了一間還不錯的。 大兩進的宅子, 內里的屋子造的也合理, 沒有甚么黑屋, 都還挺向陽。 且園子打理的也雅致, 種得青竹, 芭蕉; 內有一處亭子, 靠著是個小荷池, 如今荷花正盛, 池中還有幾尾錦鯉,長得胖胖圓圓的。 宅子正房廂房都置得有床, 桌,柜, 榻子。 但是不成套,有的屋子有柜無榻, 有的則連桌都沒有, 估計是原本的給搬走了些。 此處原本是個鄉紳的宅屋,如今上了年紀, 歡喜兒孫繞膝的熱鬧,便隨著兒子到任地去享福了。 一大家子,香火只會越來越興盛,就算往后再回來嶺縣,這二進的小宅子也已住不下,雖昔時很用了些心打理出來,可也不得不割愛了。 “老鄉紳要二百二十貫錢,宅子中所見之物,均留下。后續屋主是賣了還是自留用,都好。以這般好的宅子,價已要得很是合理。祁秀才前就有人來看過了這處宅子,也很是滿意,不過家去商量了幾日也還沒給準話兒?!?/br> “咱做房牙的都有規矩,甭管你再歡喜滿意這宅子,誰先給定金宅子就給誰。老鄉紳若是曉得把宅子賣與秀才相公,定然也樂意得很?!?/br> 房牙低了聲音,又道:quot;這宅子風水好,老鄉紳三個兒子,兩個都做了官咧。quot; 祁北南對房牙的話半信半疑,不過趙光宗卻信得很:“當真?” “這如何假得了,小的也不是干了這一單買賣便不做了,若是欺瞞了秀才相公,往后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怎會行恁般不誠信之事?!?/br> 趙光宗默了默,把祁北南拉去一邊:quot;這宅子我瞧了都覺好,比我那處寬敞透亮不說,位置也更好些。quot; 他小聲道:“不過價格也忒高了!先前家里置我那處宅子,姑且才這個數目?!?/br> 趙光宗比了個十五的手勢。 蕭元寶圓了眼睛,同一街巷,又同是二進院兒,這相差的也太多了。 足足高出了七十貫錢,多出來的銀子,都能蓋兩個他們那般鄉下的莊子了。 蕭元寶咂舌,雖是歡喜這處宅子,可價格上也太不饒人。 祁北南道:“這兩年鄉里的土地價格也又漲了幾百文,城里的屋舍價格也沒少漲。幾廂下來,價格自是嚇人?!?/br> “房牙,我也不與你多攀扯些虛頭,這宅子我出一百八十貫錢,你且去問詢老鄉紳愿不愿意賣。若合適,我們即可買賣?!?/br> “祁相公爽快人?!?/br> 房牙贊了一句,卻又為難道:“只是這價,您還的也忒狠了些。怕我與老鄉紳張口,他要大棒子將我趕出。宅子各廂都好,您再加點?!?/br> 祁北南微微笑道:“前些日子天起異象,想必近來生意不好做吧。先前看了宅子的人家滿意卻遲遲不見答復,想來也是忌憚天象不吉?!?/br> “若非瞧得起這宅子,這當上,價我且都不會還?!?/br> 那房牙悻悻一笑,知曉了祁北南的厲害,不敢再巧言。 便道:“那小的去看看老鄉紳那頭的意思,祁相公耐心等兩日,這邊定然快快與你答復?!?/br> 祁北南秉持著一派的端方,又體面的打賞了房牙五個銅子。 看罷宅子,趙光宗引著祁北南和蕭元寶轉就去了家里頭吃茶水。 兩處宅子倒是離得近,雖不曾緊相鄰,可步行還不到半刻鐘就能到。 “要真能以你談的價格買下,倒是劃算?!?/br> “哪里就能這般實惠,先把價格低壓下去,待著他在抬一些,若合適,方才能成交?!?/br> 趙光宗笑道:“你這不光是文章做得好,買賣也很有一套?!?/br> 過了兩日,那房牙還真就來回了信兒,說是老鄉紳怎么也不肯,嫌價實在太低了些。 “小的口舌都說得打結了,好一通周旋。老鄉紳才松了松口,如何都得兩百貫,各自做些讓步,再是不能少了。宅子里瞧見的那些桌子椅子,床,架子,一應都留下?!?/br> “老鄉紳是講究人,家里打的那些家什不說上乘,可也是教人瞧得過眼的。祁秀才是有見識又會盤算的人,恁些家什再行前去打新的,可也得要幾十貫錢吶。置了宅子,若手頭緊便先將就著用,若是手頭寬松,恁些家什堆在庫房里頭,留著賞人也好啊?!?/br> 這價與祁北南心頭的價相差不大,于是便定了下來。 一手銀子,一手房契,事情辦得快。 七月中,就已辦了妥帖。 家里翻黃歷尋了個好日子,就在七月二十一這日搬進去。 等日子的這幾天,蕭元寶領著蕭mama還有二三前去將宅子里里外外灑掃了兩遍。 新宅子這頭不能沒人幫著做事,還得要有兩個人才行。 蕭元寶有些犯難,家里頭幾十畝的土地,抽不得人走。 即便硬抽,也只能抽走個鐵男。 十歲上的小子了,在家里勤快能干,倒是事情都做得來。 又還機靈,祁北南教了他識數認字,拿了一本算學書與他,如今都能匯算了。 祁北南本意就是想教出個能管賬目的,帶到城里頭趁著年紀小,長些見識,將來家里頭有了旁的產業,也能有人可用。 但除卻鐵男,大初和二三還王老漢,三個都是做活兒的壯力,得守著田地。 蕭mama要管著灶,與一家子的人燒飯。 田墾就更不可能離開莊子了,他如今肥是弄得愈發好,還在做藥水除害蟲,也初見成效。 別說他自個兒離開不得田地,他們也不想教有長處的人去施展不了拳腳的地方去。 他便與祁北南商量了一番,人手不夠就只能去賃和買。 如今兩年風調雨順,這賃人口買人口的價都翻了翻,買人口價格已然漲到了二十幾貫。 天下太平,日子過得好,人口便金貴值錢,災荒年間人活不起了才不值錢。 不過這是好事情,誰都想天時好,日子光景好。 才置了宅子花用了大錢,如若再花幾十貫錢去買人口,手上難免緊湊。 最后還是決定去賃兩個長工家來。 蕭元寶前去賃了一男一女,男子喚做趙五哥,二十余歲的青壯男子,婦人喚做劉mama,三十余了。 趙五哥看家護院都成,還會趕車,略識得幾個字;劉mama擅做灑掃漿洗,飯也是燒得來的。 兩人是頭回賃身出來,經驗不高,要得價在市場上是賤的那一成。 蕭元寶先各自賃了三年,費了十貫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