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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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家光是挑選著賤價的木材蓋的農莊,全然蓋好,賬簿上記著也用出去了六十貫錢,已然超出了他爹預先計算兩倍的費用。 原先預算低,是沒打算修繕內院兒,后頭外院兒建起來,顯得內院兒實在舊,不成樣子。 手頭上有錢,想著就一并把內院兒也修繕了,且修繕選的磚和木板都還成,預算就上去了。 外在他們家原本的宅地不夠蓋莊子,得占用一些別家的地。 占用的地無論如何是都得買下的,但盤算下來,以后說不準莊子還要擴修,且旁人的地貼著自家的屋宅也有些不便。 于是就按照足畝數買了下來。 祁北南中了秀才,有功名在身,前去與主人家談,按照市價給錢,人家便很是好說話的就把地賣了。 若換做尋常商戶或者大農戶想去買人家的地來擴蓋屋宅,沒有足夠的交情,旁人還要端著不賣。 你得漲高些市價,人家才愿意出手。 祁北南吃了一口熱湯水,發覺甜滋滋的。 他眉心一動:“放了蜂蜜?” 蕭元寶道:“置席面兒的時候人家送的,今兒搬屋子,我說多了話嗓子不舒坦,就端出來啟了兌水吃?!?/br> 祁北南道:“吃食別放太久,早些挪來吃了是好事兒。別省著舍不得吃反倒是壞了可惜?!?/br> 又問:“房里還有沒有旁的糕餅點心?” “都吃用了,一個多月去了,甚么糕餅果子能放這般久的?!?/br> 蕭元寶道:“不過倒是還有四包白糖,兩包紅糖,一包蜜餞。這些糖耐放,就沒急著吃?!?/br> 祁北南放下盞子,道:“等家里搬整好了,把他們都喚進來,今朝累了一日,外在年下了,也應當分賞些東西下去?!?/br> “外在莊子落成,家里的規矩也應當立一立?!?/br> 之前家里在蓋屋子,買來的人一兌兒都住在內院兒里,雖分了桌子吃飯,但還是一鍋灶的吃食。 祁北南和蕭元寶還有蕭護,也都算是厚道的人,待人也算得一個善字。 只是屋宅大了,人口多了,若還主次不分,時日一長,怕他們生出驕慢之心來,做活兒不盡心,也不受管。 主人家就得拿出主人的姿態來,沒有任何一個大戶人家,是不用規矩就能長遠的。 蕭元寶便聽人說有一農戶人家,因偶然機遇發了橫財,買了大屋,賃了許多仆。 卻因自身是小農出身,不知如何管教人,奴仆錯了不說,犯了事也不罰。 這些奴仆初始感天動地,很為主家著想,人也勤快,辦事麻利。 可日子久了,他們吃的飽,穿的暖,犯了錯也無事,漸漸的就懶怠起來,辦事敷衍不說,還生出欺慢主家的心來。 盜竊,私底下占用,偷賣主家的東西,還借著主子名頭在外欺男霸女。 后頭惹下來官司,害得主家也受牽連,最后落得家中破敗的下場。 蕭元寶想雖這些只是聽來的,不知傳到這里是否還真實,但故事還是發人深省的。 他應聲道:“好。那我把規矩錄下來理一理,哥哥瞧著?!?/br> 于是祁北南寫聯兒的功夫,蕭元寶便把能想到的規矩一一列出來。 祁北南與他指點,引正了幾條。 晚間,內院兒里吃罷了飯,便教田懇去把外院兒的幾個人都喚進來。 “一會兒誰說呀?” 蕭元寶瞅見田懇去了,賊兮兮的跑到祁北南跟前問他。 “你說呀?!?/br> 祁北南道:“大戶人家都是夫郎娘子管家,cao持家里的庶務?!?/br> 蕭元寶抿了抿嘴:“可我又還不是夫郎?!?/br> “夫郎娘子也不是嫁人就會管的,也是在家里就學了管理庶務,成婚后這才會的呀?!?/br> 蕭元寶沒應話,端來椅子,央著祁北南坐。 “哥哥是秀才,有功名在身上,立規矩這么威風的事情要不然還是哥哥來吧?!?/br> 祁北南翹起嘴角:quot;可我在外已經很威風了,家里的威風就讓你一回吧。quot; “不不,哥哥家里家外都應當威風。我一個小哥兒,年紀又小,往后再威風也不遲的,哥哥年長些,先威風?!?/br> 祁北南砸了下嘴:“這樣,那不如讓蕭叔來說吧,他最年長?!?/br> “爹爹笨嘴拙舌的,他與我們說話都說不明白,哪里能與他們說明白呀?!?/br> 蕭元寶聞言眉頭一疊,小聲在祁北南耳邊道:“教爹爹說了,只怕就得像那個破落了的大戶一樣?!?/br> 話畢,蕭元寶聽見外頭傳來了腳步聲,他心里一急,趴在椅子扶手上。 “我、我就是有些怕,哥哥你就來說嘛?!?/br> 祁北南捏了捏蕭元寶的臉:“早說不就完了?!?/br> 言罷,他拉蕭元寶在自己身側坐下。 蕭元寶見祁北南答應了,眼睛又亮起來,小聲說道:“我站著聽哥哥說?!?/br> “傻哥兒,又不是給你立規矩,你站著聽,我訓了話,往后他們也不聽你的呀?!?/br> 蕭元寶聞罷,想著也是這個道理,便端正了身子,在祁北南身側的椅子上坐下。 “郎君,都來了?!?/br> 田懇進屋來,先稟告了一聲。 祁北南應了一聲,不緊不慢的端起盞子吃了口茶,瞧了屋里的幾人一眼,站的齊整了,方才把盞子放下。 “住進新屋,可都安置妥當了?” 蕭mama道:“回郎君的話,都已經好了?!?/br> 大初也道:“西屋那頭也妥善了?!?/br> 祁北南點點頭:“蓋的是新屋,你們也都瞧著的,難免有些疏漏不妥當的地方。若有甚么短缺的便與小田說,真當是必不可少的,會與你們添置?!?/br> 蕭mama道:“新屋寬敞又潔凈,郎君處處周道,屋里甚么都有?!?/br> “如此便好,我事多,不能總周道上你們?!?/br> “寶哥兒想著你們,與我言,年關了,除卻家里的差事兒,你們也當有些自己的日子過。打這月起,便與你們按月發放月錢。你們缺甚么少甚么,也不用怕難與我、與寶哥兒、老爺張口?!?/br> 幾人聽這話,臉上都可見的起了笑。 作勢便要與祁北南磕頭謝恩。 “你們勿要急著謝,城里城外大戶些的人家少不得都是要給下頭的人月錢的。只是此先家里忙碌,事多繁雜來不及安排?!?/br> 祁北南道:“家里雖不是甚么富戶,也未有潑天的產業,但我也是個秀才,有些微薄功名在身。給不得你們大富大貴的日子,卻也能予你們一方庇佑,不挨餓,也不受寒?!?/br> “蕭家雖只是莊戶人家,又在鄉野上,可也是正經人家,也自有些規矩。我今日說來,你們都仔細聽著?!?/br> “家里最見不得手腳不干凈,品性敗壞之人。在家里做事,若行賣主,偷竊,尋釁滋事者,重之趕出家門,輕之挨板子。勿要心存僥幸,事情一旦是發生,那便無可挽回?!?/br> “自然了,你們若本分,老實,向著家里,家中必也不會虧待你們。是提月錢,安排去做好差事兒,這些家里都有數?!?/br> 幾人聽祁北南說完,神情都嚴肅了起來。 這廂才磕頭,言忠心。 “郎君買我們家里來,我們定給家里盡心,郎君訓的話,我們牢牢記在心頭。往后錯了事,是打,是罵,全憑郎君、哥兒、老爺處置,心頭絕不會有一句怨言?!?/br> 祁北南聽了蕭mama的話,又望向大初和二三。 大初磕頭與祁北南道:“蕭mama言的便是俺們幾個的心頭話,郎君,哥兒和老爺都是厚道人,俺們能來這家里來是大福氣,沒有不盡心的理兒。往后錯了事,郎君盡管大棒子打?!?/br> “既得你們的忠心,我亦歡喜。只是張口之諾來得容易,做起來卻難。天長日久,且還看你們的行事?!?/br> “俺們定不改忠心,恭順,伺候郎君、哥兒與老爺?!?/br> 祁北南面上這才起了些笑容,點了點頭,轉看向蕭元寶:“你不是說與她們準備了些年禮么,都與他們吧?!?/br> 蕭元寶并著腳,交疊著雙手,看著祁北南訓話,分明不是敲打他,可不知覺的也跟著緊張了起來。 聽得更是津津有味。 一直以來,哥哥在人跟前都是好相與的模樣,與村里人來往,客氣、謙遜,一點架子都沒有。 三教九流,感覺他都能與之交談融洽。 這朝他端起來,分明還是那張臉,說話也并不是那般有意恐嚇人的兇蠻。 可他條理清晰,賞罰分明,舉手投足間,就是很有派頭,不似是尋常農戶子所有的氣韻。 這是蕭元寶與他同在一個屋檐下生活了好幾年也不曾有見到的一面。 像后頭才富裕起來的人家,招買了奴仆進家中,知曉仆役需得管教,可自身底子又不夠厚。 于是便把奴仆不當人,動輒打罵以此來樹立自身的威嚴,達到管制住下人的目的。 可這樣的手段不夠體面,外頭的人會說這戶人家小人得志,窮人乍富抖起來了。 不愿意同這樣兇悍的人家來往交集。 蕭元寶便是不曉得怎么拿捏這個度,怕話說得太軟他們左耳進右耳出,又怕說得太兇,言他是個蠻橫的哥兒。 說到底還是因著沒有管理過人,也沒甚么機遇見大戶高門里如何管理人,心頭慌張不知怎么辦。 這朝見了祁北南的一套行事,心頭約莫著有了一點點門道。 便如同兒時隨著祁北南出門,站在一頭聽看著他與人來往說話做事的模樣。 小時候不知刻意去學,但耳濡目染刻在了腦子里,長大了些遇見與人來往的事兒,腦子自就冒出來了一套處事風格來。 “噯,拿了年禮,都能舒坦過個年?!?/br> 蕭元寶按照先前與祁北南商量的,給四個成年人一人發了四十個錢,鐵男發了二十五個錢。 其中是每月的月錢三十個銅子兒,還有十個銅子兒是過年專門的賞錢。 他們才來,各都坐著差不多的活兒,也分不出個高低來,誰更能干,更得力,還要時間長了才能分辨。 同一起點開始,后頭是何境地,全憑自個兒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