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
書迷正在閱讀:飛劍問道、三寸人間、天道圖書館、天下第九、圣墟、啟稟公主,司命大人暗戀你、春離、怪?。ㄐ@產奶1V1 軟調教)、品香
只是現在傷口還在長rou,蕭元寶把酒都給他搬去藏了起來,不準他吃酒。 他見著眼熱,卻也只吃rou。 否則又該教蕭元寶念叨了。 “今年村里村外喜事怪是多的?!?/br> 祁北南與方有糧碰了個盞子,道:“你就沒個喜事的想法?” “哪里能沒有想法!” 方有糧兩只眼睛一亮,十分自得的說道:“咱家里也有喜事啊,買牛了!若不是那小牛犢傷了,我都喊你過去吃酒?!?/br> “你上別家吃酒席,吃的未必是是買牛宴?” 方有糧微怔:“噢,你說的那些人尋流民結親的事兒啊?!?/br> 祁北南道:“知縣老爺有意安置流民,遣了官媒作保喜結親事?!?/br> 他上下打量了方有糧一眼,故意按著輩兒喊了方有糧一聲:“方叔,我記著你年紀也不小了吧?!?/br> “嗐!” “其實那日我去縣里也聽到官媒作保結親的事情了,本來也想去湊湊熱鬧,只是我想著買牛,兩頭走不開?!?/br> 祁北南腦仁一緊,怪不得二姐兒頭疼。 “罷了?!?/br> 祁北南轉道:“你覺著白家姑娘如何?” 方有糧見此放下筷子,賊頭賊腦的看了看屋子,才低聲道:“咋的了,喬娘子來與你說親吶?” “我定了親你是不曉得?” 祁北南微瞇起眼睛:“在我面前甭裝糊涂,否則也甭吃我這酒和rou了?!?/br> 方有糧一笑:“好了,好了,你甭生氣,我是曉得的。只是你乍的說起姑娘,我怪是吃驚?!?/br> “白家姑娘先前河邊咱們都瞧見過嘛,生得水靈,脾性還好。村里幾家還沒定親的小子都盯著吶!” 祁北南也不與這木頭腦袋繞彎子,與方家的交情,不必說幾句話還小心謹慎著,直言道:“那你呢?你可盯著?!?/br> “我!” 方有糧睜大了眼:“我拿甚么盯!” “恁白家是咱圪山村的大姓戶,白姓可出過舉人老爺,還有莊主,雖說是與白柳姐兒家隔得遠了,但人家到底也姓白?!?/br> “這柳姐兒爹娘都是手藝人,一個泥瓦匠,一個穩婆,就育得一兒一女,日子過得飽足。父母,兄弟,最是疼愛柳姐兒,自小是好吃好喝養著。白師傅手底下好幾個徒弟,他都沒瞧上個給自己女兒?!?/br> 方有糧夾一塊兒油香的大腸子丟進嘴里:“咱方家甚么個光景,都沒好人家姑娘哥兒的愿意嫁過來,我還那般不知天高地厚的去盯白家的姐兒,不是傻嘛?!?/br> 祁北南意味不明的盯著方有糧:“說得頭頭是道,你這哪里是傻,清明得很?!?/br> “方大哥一心系在牛上,對白家的事情也不少了解,莫不是放牛聽來的~” 方有糧笑著搖搖頭,兀自端起酒盞子一口將酒灌進了嘴里。 祁北南瞧出了其間有事兒。 道:“倘使白家姐兒偏生就看中你,又當如何?” 方有糧微微嘆了口氣:“她不該看中我,我也實在沒甚么值當她瞧上的?!?/br> “她是個好姑娘,合當尋個衣食不愁的好人家,過著松快的日子?!?/br> “你有心,可便因有心,反而不想耽誤她?!?/br> 祁北南看著方有糧:“是與不是?” “小祁,你有才學,見識,相貌好,是萬中無一的人?;蛟S是一輩子都沒法子體會一回,以為永遠不會瞧中你的那個人竟然瞧中了你的感受?!?/br> 方有糧忽的無比認真的說了這么一句。 他,方有糧,是個再尋常不過的男子,性子直愣。 家境又清寒,一回接一回的相親都不成,再是爽利的人,教這般打擊下,也都愈發的沉悶卑從根底生。 他獨有的長處便是青壯,力氣大些。 那年白家修整院墻喊人去幫忙,白師傅的徒弟都耍尖兒賣乖,獨只他在院墻邊上搬石頭,灰頭土臉的干了大半日,滿頭滿臉灰和汗。 他自都覺得寒磣。 漢子都鉚勁兒想去搭上句話的白柳姐兒圈著籃子,卻撿了顆大青梨用手帕子擦得干干凈凈,笑著喊他吃。 那顆青梨,井水湃過,甜到了心坎兒上。 “我從不曾去肖想甚么,愛慕柳姐兒的男子幾籮筐都裝不下?!?/br> 他不敢去招惹柳姐兒,甚至從來都不曾在她面前有表露出任何的好感來,像是再尋常不過的同鄉人這般。 保管好事兒的媒人瞧,都瞧不出他有甚么旁的心思。 若沒有上回溪邊的事,想必他們一輩子在這村子上,也不會有多的交集。 祁北南知曉這些,心中不免也很是意外。 “你當真是會藏事,我都教你騙過去了?!?/br> 方有糧苦笑了一聲,道:“我這些陰私事從不曾與誰知曉,你切要替我守著?!?/br> 祁北南應聲道:“你信我方才開口言心底事,我怎會張揚出去?!?/br> “需知天底下蕓蕓夫妻,卻甚少有兩情相悅而成的,多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倆本是有心,不做回應,豈非可惜?!?/br> 方有糧道:“她自家中日子過得好生生,受父母兄長疼愛,轉來方家,卻得侍候我癱在床上的爹?!?/br> “桌子上三五日間見不得油腥,我如何能教心中的情意,就連累她過這般苦日子?!?/br> “我往后也不見得有光彩日子,不似你是讀書人,能科考還有盼頭;她花兒一樣的年紀,我也無法與她許下承諾教她白等?!?/br> 方有糧心中刀子割一般:“能做的最好的,不過是裝聾作啞。想她也只是因落水實在受了驚嚇,這才恍對我生出了些感激。只要我不予癡纏,她定也就自朝著原本當去過的日子走了?!?/br> 祁北南聽得心中不是滋味。 他可以與人撥開迷霧指前程,可唯獨感情上的事情,他也幫不了太多。 感情二字,變數太大。 更何況方有糧看得透徹,方白兩家門楣上是差了些。 門楣不對等的苦處,他不是沒嘗過,許多時候,已然不是兩個人的事情。 “怎么樣?方爺爺家里是不是也快有喜事了?” 蕭元寶將鹵rou和腌糟魚拿給方有糧時,見著他還是笑呵呵的,瞧著人走了,連忙問祁北南。 “你想上方爺爺家做席面兒,且不好說?!?/br> 祁北南道:“這親事上各有各的緣法,旁人只能盡薄力,要緊還得看自身?!?/br> 蕭元寶于這些事似懂非懂,見狀抿上了唇: “哥哥都沒法,那瞧著是真不成了?!?/br> 他心頭可惜的不行,好好的咋就不成事兒嘛。 …… 晚秋后進了冬。 今年天冷得很,冬月初就見了雪。 蕭元寶瞧著外頭院兒里鋪上了一層薄薄的白,他瞇了瞇眼睛,往兔毛圍脖里頭縮了縮脖子。 轉進灶房里燒了些炭,將田懇山里撿柴帶回來的小栗子蒸出來搗碎和進面粉里頭,做了一碟兒栗子糕。 翻過年祁北南就要下場了,這些日子天冷少出門,都在屋里讀書。 蕭元寶將炭火送去屋里頭給祁北南暖和暖和,外在拿栗子糕給他墊墊肚子。 爹爹和田懇大哥去了縣城,想看看牲口行如今的行情如何,要是合適,預備買頭牲口回家來,到時候犁田耕地都好使。 祁北南見著一碟子熱乎的栗子糕端進來,還真有些餓了。 他起身去擦了擦手,盆中的水冷得凍骨頭。 蕭元寶見祁北南骨節分明的手方,指節處都泛了紅,他將人拉到炭火盆子前: “趕緊烤烤火,甭凍僵了寫不得字?!?/br> 祁北南在炭盆邊坐下,捻了塊粉糯的糕進嘴里,這才緩過些氣。 “外頭是不是飄雪了?” 蕭元寶點點頭:“嗯,冷得很,這才多早吶?!?/br> 祁北南道:“我說屋里這般明亮,便猜著外頭下了雪?!?/br> “大寒后得旱,若是能趁著天寒存得些冰起來,明年暑時好售?!?/br> 蕭元寶搓著小手道:“存冰得要許多人力,還得大地窖才成,咱家里頭哪存得下冰?!?/br> 祁北南笑道:“你還曉得不少?!?/br> 蕭元寶又拿了塊糕送去祁北南嘴邊上:“哥哥安心讀書,還想著掙錢?!?/br> “讀書也得養家不是?!?/br> 祁北南給蕭元寶理了理脖子的一圈子兔毛:“掙下些家業,比甚么都強?!?/br> 蕭元寶挨著祁北南坐下,翹起腳來烤火:“嗯。等我掌勺了也可以掙錢養家呀?!?/br> 祁北南笑了起來,他看著蕭元寶有點紅的手:“可生凍瘡了?” “沒有?!?/br> 蕭元寶道:“方才揉面紅的?!?/br> “只是天氣冷得早,怕晚些也得生凍瘡?!?/br> 他說著說著聲音弱了些下去,拿兩個眼睛偷偷瞅祁北南:“要是再寫字的話,說不準兒明兒一早起來就得長上四五個呢?!?/br> 祁北南瞇起眼睛:“是嗎,那這凍瘡還怪會挑時候長,可稱你的心意?!?/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