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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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護瞧著蕭元寶憂心的模樣,心頭揪得慌,倒是覺著比身子上的痛還不舒坦些。 蕭元寶吸了吸鼻子,低低的應了一聲。 一勺子一勺子的將雞湯喂給蕭護吃。 這頭吃罷了,劉大夫也備好了縫針。 晚些時候城里的大夫又來,一廂折騰,處理好蕭護的傷,已是入夜了。 第38章 祁北南扶蕭護起了夜, 轉回屋去。 出門來,卻見著蕭元寶屋里的燈還亮著。 “小寶,還沒睡么?” 祁北南站在屋門邊, 輕聲問了一句。 “嗯?!?/br> 屋里頭回應了一聲, 祁北南這才開門進去。 進屋祁北南便見著蕭元寶將他十分珍視的儲錢陶罐給搬了出來,桌上堆了一山包的銅子。 他正坐在油燈前,用麻繩將銅子一個一個的串起來。 祁北南在一側坐下:“這么晚了怎還不休息?!?/br> 蕭元寶將串好的銅子拿給祁北南,他聲音沒了往日里的清脆光彩, 有些弱: “爹爹流了好多血,一定要花許多錢來醫治,我把攢的銅子都拿出來, 給爹爹看大夫?!?/br> 這兩年他跟著老師去做席面兒, 自又賣些木耳山珍, 筍干禽毛, 還是攢下了三百多個銅子。 本是想再攢攢給爹爹買一把好弓的, 瞧這情形, 他都不想再給爹爹買弓了。 常在山間走, 難免會有些磕磕碰碰, 他自來就是曉得爹爹掙那口飯吃不容易的。 只是這些年傷了痛了也不過都是些小傷,像是這回這般嚇人的, 還是頭一遭。 祁北南摸了摸蕭元寶的腦袋,輕聲撫慰道:“傻瓜, 且不說蕭叔這些年自掙得有錢在身上,再不濟還有哥哥, 怎用得上你攢的錢?!?/br> “更何況只是受了傷, 今兒來的骨傷大夫也說了,只要好好養上幾個月就可痊愈。并非是像方老爺爺一般, 要長年累月的躺在床上了?!?/br> “可我還是擔心爹爹?!?/br> 他憂心爹爹養不好,便是往后康健了,走路也再不靈便;也怕吹風下雨的,舊傷便復發作痛。 更怕人一躺下就再起不來了。 先前和老師去一戶人家做白事菜,便是聽聞那人家上的娘子因傷了腿,后頭發膿發熱,人便沒了。 蕭元寶抿著唇,想著今日的場景眼眶子便發熱。 白日里頭忍著不哭,時下聲音哽咽,再是忍不住了。 他轉頭便趴到了祁北南的身上:“我都沒有阿娘了,要是爹爹再……” 蕭元寶想到此處,就更為傷心了。 祁北南眉心一緊,他圈住蕭元寶:“不會的,只要請大夫來悉心查看著,定然不會有事?!?/br> 他輕輕拍著人:“別怕,有哥哥照看著,會好起來的?!?/br> 蕭元寶哭了有一陣兒,大半日緊繃著神經,如今又哭了一場,早是累了。 趴在祁北南身上,沒過多久便睡了過去。 祁北南瞧著睡夢中也還時不時抽噎的人,心頭也揪做了一團。 他將人抱到了床上,在床邊坐了好些時候。 蕭叔這回受傷,屬實是與他敲響了一記警鐘。 當初人便是在山里沒的,瞧今日的驚險,是運氣好險撿回來一條命,可人哪里能回回運氣都好的。 山里獵捕營生收入雖是不菲,可將命懸在刀尖子上,卻太過于教人提心吊膽。 這營生終歸不是長遠之計。 如今他孝期已過,來年便可下場;小寶也長大了許多,有了自己的事可做,日子是可見的好起來。 蕭護不必要再那般拼命的往山里走。 趁著這回養傷的機會,倒是能勸勸他,換個平順些的營生過日子。 祁北南心中也憂思,不怪小寶拿出他攢的錢,近來確實要花銷不少。 蕭護此次傷筋動骨的,少則修養個三月,多則可至五月;這其間沒有進賬不說,吃藥看大夫還得用不少錢。 于蕭護養傷,便是他手頭上的錢也夠蕭護踏踏實實的養個一年半載。 只是于長遠來計,銀子不能只出不進,還是得另想些出路了。 過了些日子,村里的人得知蕭護受了傷,陸續都來瞧他。 方家送來了一只老雞,一籃子的雞卵,知曉蕭護得臥床修養,孫婆子還給縫做了只靠躺著都很是舒適的大軟枕頭。 里正家里則送了兩大籃子的鮮果,像是蕉啊、葡萄的,又還送了兩張柔軟的帕子,一些常備的草藥。 蔣夫郎煮了一盅蹄子筋煮的耙爛的粥,他初來拿的東西最少,來的卻最勤。 隔三差五的送些自做好養傷病的吃食來,自不得空,便喚了蕭元寶去家里取。 今朝是鮮rou粥,明兒就是香魚湯。 蕭護在榻子上躺了個把月,人不見消瘦,反倒是還長了些rou。 外在又像是喬娘子那些偶有來往的人家,提了些果菜來。 連莊子上的朱勇賢都遣人送了些東西。 這兩年祁北南和蕭元寶為人和善,平日里不見得如何,這一遇了事兒,來家里進出的人可見的不少。 雖只是來瞧人一眼,心里卻也怪是熨貼的。 “我隨著汪娘子去了一趟外縣,回來才聽說這邊出了事?!?/br> 方二姐兒回來便急匆匆的來了一趟蕭家,瞧著蕭護精神氣頭都不錯,這才松了口氣。 “無妨,已經好了許多了?!?/br> 祁北南與方二姐兒在外間上談話,蕭元寶去給泡了一壺茶水。 “蕭大哥這般受傷,吃藥看大夫,少不得花銷?!?/br> 方二姐兒從身上取出去香袋來:“我回的急,也沒準備甚么像樣的東西,這點碎銀錢先拿著?!?/br> 祁北南連拒了回去,方二姐能耐,這兩年手藝功夫日漸精進,已然能獨自上手給人梳頭發了。 她這般新人,市上價格與人梳一回頭也可拿四十五個銅子。 不過前去服侍的都是非富即貴的人家,多也還有賞錢,也便是說出去一趟最少能拿上四十五個銅子兒,得了賞,五十六十個銅子兒都不在話下。 又還有出手闊綽的娘子,高興了賞下一支銀簪子,玉簪子的也不無可能。 且她又耐勞聰慧,自還做些頭油,每回出去就用上。 那些個請梳頭的娘子聞了好,便可售出去。 不過貴夫人眼界兒高,瞧得上的到底少,多還是大戶院兒里的丫頭婆子哥兒的,尋她討買。 “我曉得你自能出去與人梳頭了,開始掙得下錢來,卻也并不寬裕?!?/br> 先前汪娘子帶著二姐兒出去與人梳頭,她一個打下手的徒弟,與蕭元寶隨蔣夫郎出門一般,都能得到十個八個的錢。 二姐兒十分會孝敬,早先隨汪娘子出去得的銀錢,她全都與了汪娘子。 真掙錢,還是從自個兒獨撐起手藝與人梳頭開始。 早先都是靠著頭油有些進項。 而下雖進項寬了,可家里頭也還等著她貼補,方大郎成親要錢,三哥兒眼見大了,出嫁也得用錢。 祁北南怎會要她的銀子。 方二姐兒給了兩回見祁北南都不肯收,只好作罷。 她想了想,祁北南這般人物,怎會攤手輕易要人銀錢,她也是著急的欠考慮了。 “我前些時候在一戶姓明的富商家聽得他們老爺要尋讀書人抄玄寶經,祁先生字寫得好,可愿抄寫?那富老爺出手闊綽,百字愿給十個銅子,要字漂亮的?!?/br> 祁北南聞言道:“若能成事,再好不過。我左右是在書坊拿書錄,百字不過三文,抄這經可值當多了?!?/br> 方二姐兒歡喜,她早該與人想法子掙錢,而不是貿貿然拿錢出來:“我后日還去明家與他們家姐兒梳頭發,彼時問問看?!?/br> 祁北南很懂錄書抄經的門道,先寫了幾行字與二姐兒,教她帶去與富老爺瞧。 若過得眼,這活兒才攬得下來,光是靠嘴說寫得多好多漂亮,人也不信,還是得直當看字才好。 昔年他少時,沒少與人錄書抄經。 方二姐將紙好生收著,又在蕭家坐了一會兒才離去。 晃眼,進了六月上,太陽毒辣的厲害。 雞都躲在了陰涼的樹子下,不肯走至燙腳的泥路間。 蕭元寶穿了件無袖的寬衫子,褲腳也挽了一截起來。 他躋著雙拖鞋,甩桶進井里提了些水起來,轉放進堂屋。 又從井里撈出一只圓滾滾的寒瓜,拿去灶上切了。 “爹爹,哥哥,吃瓜?!?/br> 他將紅艷艷的寒瓜與兩人送到手上,自撿了塊兒咬來吃。 受井水拜過的寒瓜清涼又甜,再將兩只腳泡進打起來的井水中,身上的暑氣立便消了幾度下去。 一頭桌子上抄經的祁北南也停了筆,吃片瓜消消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