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養夫郎 第20節
書迷正在閱讀:飛劍問道、三寸人間、天道圖書館、天下第九、圣墟、啟稟公主,司命大人暗戀你、春離、怪?。ㄐ@產奶1V1 軟調教)、品香
白巧桂道:“哥哥可好了,還讓小寶請我吃了餛飩呢!” 男子聞言神色一動,望向祁北南的目光多了一分考究:“噢?是嗎?” 祁北南察覺到了一絲防備意味來,他暗打量了男子一眼,一身并不張揚的暗藍棉衣,料子卻是細布。 單看衣著,只能估摸出不是窮寒人家,看不出是做什麼的。 不過祁北南從男子身上嗅到了一股淡淡的線香,頗有些清冷提神。 這味道他再熟悉不過,即便是淡,他也一下子分辨了出來,原叫蘭雪香。 這蘭雪香價格高昂,味道并不算怡人, 尋常富貴人家不喜用,多是官府里頭辦事的官員愛在處理公務的時候點上一根醒神,故又被戲稱做勞事香。 祁北南估摸此男子多半是名官吏,否則不會出入官府后堂的辦事處,染上這般香。 瞧這模樣,男子聽聞他邀巧姐兒吃餛飩,只怕是以為他別有用心。 祁北南道:“小生家住圪山村,今日初次帶幼弟進城來鋪攤兒?!?/br> “幼弟秉性膽怯,幸而先時在寶醫堂中與巧姐兒有一面之緣,今兒巧姐兒見了幼弟再度招呼,肯與他頑。小生便叫兩個孩兒在邊上囫圇吃碗餛飩暖暖身子,省得在外跑著凍風寒了?!?/br> 巧姐兒連忙自豪道:“前些日子小寶到楊大夫的醫館里來嚇得都要哭了,是我哄他說不怕的!小寶還給我留了糖糕!” 男子聽罷,這才斂起多疑的心神來,當是自己想多了去,料這小郎年紀不大,也無恁多心思。 他轉而和氣起來,道:“多謝小友了?!?/br> 幾人回到攤兒前,男子意外發現祁北南竟是寫得一手好字,頓拿起對聯兒來細看,忍不住贊了兩句。 起了興兒問起祁北南讀的是村里私塾,還是城中書院,又問他的年紀云云。 得知祁北南是外縣才來不久,怪不得他官話說得極好,不吐地方口音,更篤定自己小人之心誤會了人故意親近巧姐兒,心中微有些愧疚。 又曉了他的年紀,更是稀罕,眼中已然是對他的賞識了。 “相見即是緣,阿叔若不嫌,這一幅聯兒撿回去。如若天氣好,這些日子我當都在此處代寫一二書信掙幾個紙筆錢,巧姐兒若是在這頭閑耍,還來尋幼弟頑?!?/br> 男子未推,收了祁北南的聯兒:“這春聯寫得好,我素是臉皮子厚實,小友愿給,我可就收了去?!?/br> 他又道:“我家這姐兒素是愛頑的脾氣,可挑人頑得很,難得兩個孩兒能頑一處。如小友言,相見即是緣,我這兒有張賃工帖兒,小友若用得上,也收了去?!?/br> 祁北南接下一瞧,竟是一張縣府賃工的帖兒,連忙謝了男子。 第17章 這縣府賃工的帖兒,顧名思義,是由縣府衙門發出的官方招工帖兒。 一般來說,地方上官府都有徭役可用。 這些徭役是從當地的居民之中征用來的,每戶人家的男丁每年都需要前往縣府服一個月的役。 聽從縣府的安排,修補城墻,修筑水利,建造樓宇等事務…… 但偶時地方上前來服役的人員不夠差遣時,縣府便會下發賃工帖兒,花錢招工做事。 縣府招工開的工錢報酬可比外頭尋常招工要豐厚的多。 在市面兒上招攬一個四肢健全的青壯勞力,從事同樣的體力差事兒,一人一日六七十個銅子兒。 但事無絕對,不同時節不同攬工者,上下還有十個銅子兒的浮動。 另管中午一頓,四個饅頭一碗粥,多數攬工都是如此。 而縣府攬工一日支付一百文的銅子兒,另補貼粳米一升。 如此報酬見者心儀,每每縣府一放攬工告示,便有尋工者蜂擁而至。 得錄用者,便會放上一張攬工帖兒。 但縣府給的條件優越,多是人數夠了,沒運氣進去的。 為此消息不夠靈通,沒有些門路的人,根本得不到這樣的做工機會。 祁北南瞧著白爹送與他的這張帖兒,官印無誤,不可能是假的。 再者也沒有人為著去做工而冒險制假帖,一旦查出來,偽造公文可是殺頭大罪。 既見白爹能輕松送人,祁北南猜測,白爹或許是縣府中專管人員調度的吏房吏員。 攬工這塊兒,歸屬于吏房管理。 管這事兒的可是個肥差,放個縣府要用人的消息就能撈上不少油水,有人想托走關系得到官帖兒,又有油水可拿。 祁北南不曉得白爹是否坐收油水,但左右這些都不關他的事,即使收,那也再尋常不過。 整個朝廷,能拎出來一兩個半點墨不貪,一絲葷腥也不聞的,那也是稀奇得很。 真是兩袖清風,干干凈凈的人,在那官場上是走不下來兩步。 官場,便是一個人情世故。 既是講人情,又怎能全然說是一點私心也沒有。 今日既僥幸得這么一張,祁北南便好生收著。 他年紀小去不得,總有人求著想去。 快到午時些,祁北南才收拾了攤兒,把賃下的桌凳退回雜貨鋪里。 又依言打了兩角酒,選的是秋釀的小酒,蕭護讓打一角三十文的那種。 這般小酒酒肆里最貴的一角要四十五文,最低價十文左右,三十文已然是算中上等了。 年節上了,許多吃用都漲起來了價,幸而這官酒是朝廷定了價,輕易變換不得,這關頭上去打官酒的人都排起了長龍。 祁北南見家里還存得些酒,不過是那般十文左右的下等小酒,蕭護平素里自己喝的。 起了心要請方有糧吃酒,打貴些的酒也尋常。 他再又去買了下酒菜,包了一只烤得金黃油香的雞,撿了一包攤兒上的雜碎。 這雜碎就是鹵的雞鴨腸子心肝那些下等物,亂刀一剁,不算碎,澆上自制的料汁,很是下酒。 末了,買了兩斤梨。 蕭元寶今兒吃了早食來的縣城,中途又吃了一碗餛飩,并不覺肚兒餓。 且他見著祁北南一直在寫字,手腕子都酸了才掙下銅子兒,知事的已經不愿亂花錢。 祁北南說給他買些小吃食,他都不要,于是才轉撿幾個梨回去。 蕭元寶與巧姐兒頑了大半上午,耍炮跑來跑去,已然是高興了。 這朝上了牛車,才后知后覺的有些累,額頭和后背心里都起了些汗,靠著祁北南便開始發困。 祁北南瞧著人輕輕吐著氣,眼睛也有些出神,怕他睡著了。 在牛車上吹著風,身上捂著汗極易著涼,便一直與他說著話兒。 蕭元寶知曉不能睡覺,便托著臉兒。 忽的,想起巧姐兒會數銅子兒,好生厲害,于是小聲與祁北南說他也想數銅子。 祁北南眉心微動,學數數是好事。 不過在車上,旁頭還坐著不識的生人,他不好拿出銅子兒來教蕭元寶數。 左右是小家伙還不會數,便從一先教至十即可,于是讓他伸出兩只小手來,點著一個個指頭教他數數。 蕭元寶自起的興兒,學得便十分認真,牛車到村口時,便是不借助手指頭,也能從一背至十了。 祁北南心起欣慰,從城里到村子也要個把時辰的時間,蕭元寶不說聰慧,難得的是這么長的時間還一直有耐心學,這才是最了不得的。 小孩兒精力散,專注于一件事的時間不長,能專心一炷香的時間已屬不易。 回去的那一截路,蕭元寶也還歡心的掰著手指練習數數,似乎覺得學會了一事頗為奇妙。 祁北南說了會回來吃午食,蕭護已經做了飯等兩人了。 又是一鍋燉,芋頭煨冬莧菜,都是孫婆送的菜。 冬葵菜下得早了,煮得稀巴爛,雜裹在芋頭上,活似一鍋豬食。 那芋頭卻又沒燉夠,還有點發脆。 蕭元寶吃的小嘴兒癟著,蕭護卻還慈問好不好吃。 雖覺得撒謊不對,可又不想傷了爹爹的心,蕭元寶往嘴里大口的送菜,直說好吃。 可那淡淡的眉頭卻都要疊成石疙瘩了。 祁北南有些想笑,不過還是給憋了下去。 他取出那張攬工帖兒來,先行詢問蕭護可要前去。 白爹囑咐若要做工,后日一早前往縣府報道。 不過后日已然是二十四小年上了。 蕭護意外祁北南竟還得了如此一張帖兒,倒真是一處好差。 他雖有些動容,不過思及年底上了,家里頭沒有大人在,他去了不妥。 祁北南大抵也猜出蕭護許是不得空去,便與他提出將這帖兒贈于更需要的人。 這更需要的人,自然就是方有糧了。 蕭護也說好,今日方有糧沒來,他也可用差事兒去喊方有糧。 于是就說這么說定了。 午后,祁北南才得出空閑來把今天出攤兒的東西整理一番。 賣春聯代寫信兒得的銅子兒他全收攏在了個長匣子里頭,扎了半匣子。 他一兌兒全倒在了桌上,隆起個山包來,蕭元寶歡喜的爬上了凳兒,迫不及待的數起來。 小家伙知銀錢的好處姑且還不深,高興的不全然是掙了這么些錢,更為歡喜的是會數了。 祁北南由著他數,左右是只會數那么十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