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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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問東回摟住你的腰身,手掌輕撫你的后背:“你有話要說嗎?” 你松開他,微笑說道:“謝兄,讓我陪你喝那一壇酒吧?!?/br> 你們來到院子,挖出了那壇黃泥塑封的“見君子”,砸開了塑封的黃泥。 坐在初春的翠綠草地上,你率先喝了第一口,烈酒入腹,你感覺熱氣從四肢百骸散發,涌入眼眶。 你將酒壇遞給謝問東,他喝了一大口,將酒壇放在地上。 “謝兄?!苯褚乖律瘟?,你望向他,“我給你講個故事吧?!?/br> 謝問東說:“顧兄請講?!?/br> “我今年二十三歲,八年前我十五歲,念初二?!蹦懔嗥鹁茐攘艘豢?,“那年,我有一個最好的、唯一的朋友。我誤會他因為新朋友而不理我了,難受了整整半個月。我發誓永遠不和他說話,也不和他和好了?!?/br> “可他用一塊巧克力把我哄回來了。那一天我覺得他全世界最最最好?!蹦阏f,“那一年,我十五歲?!?/br> 謝問東喝了一口酒,望著你。 “七年前我十六歲,念高一。我的網戀對象背著很重的書包,氣喘吁吁地爬了上百級臺階來找我。他褲兜里揣著十幾張手抄的數學題條子,拖延時間,差點錯過航班?!蹦阏f,“他想留下與我一起上高中,我覺得他簡直莫名其妙,不可理喻?!?/br> “可他用一滴眼淚讓我心軟了?!蹦阌趾攘艘豢诰?,冰涼的酒液順著唇角滴下,砸在手背上,如同多年前砸下的那一滴眼淚,“夏天的日落很遲,夕陽倦倦地灑在公交站臺上,我和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長。那滴眼淚是guntang的,砸得我的虎口處生疼。于是,我答應了他寫信?!?/br> “那一年,我十六歲?!?/br> 你們在月色下并肩而坐,烈酒的濃郁香氣彌漫在初春的庭院中,寒風也微醺。 “三年多前,我十九歲不到二十,念大二。吉他社的姑娘想與我談戀愛,在秋老虎肆虐的那幾天,她與我打賭,如果第二天下雨,我就答應做她的男朋友?!蹦爿p聲道,“我沒有心思也沒有力氣談戀愛,天也并未下雨??伤e著水管淋濕了一棵大樹,淚水在眼眶里打轉,那夜月色明亮,將她眼里的水漬映得無比清晰?!?/br> “她用一棵滴水的樹和未落的眼淚讓我心軟了?!蹦阏f,“于是我與她談戀愛,那是我第一次談戀愛?!?/br> “那一年,我快要二十歲?!?/br> 謝問東在你身邊盤膝而坐,拎過壇子喝了一口酒,安靜地聽你述說。 你從他手里接過酒壇,灌了一大口。夜風吹拂,微醺的你聲音變輕了。 “后來啊……我失敗了。我費盡全力拼起來的半個自己,再次被打碎了。于是……” “一年前,我二十二歲,念大四。三方協議簽訂后,我去了那曲的小山村駐村。我遇到一個善良淳樸的藏族青年。為了給我買胃藥,他徹夜未眠,開著老舊的桑塔納走完來回六百公里山路,半跪在床邊遞給我藥與熱水?!?/br> “可是……”你微笑說道,“我已經不會再心軟啦?!?/br> “這里……”你握住謝問東的手,按在你的左胸,“比鐵更冷,比石頭更硬。這里什么也沒有了?!?/br> “十五歲的顧如風,一塊巧克力就能讓他心軟。十六歲的顧如風,一滴眼淚就能讓他心軟。十九歲的顧如風,一棵滴水的樹也能讓他心軟??啥q的顧如風,已經沒有任何東西能讓他心軟了?!?/br> 謝問東望著你,緩緩地喝了一口酒。 你接過壇子也喝了一口,輕聲道:“今年我二十三歲,遇見了謝兄你?!?/br> “若是八年前遇見,你可以送我巧克力,我會吃得很開心。若是七年前遇見,你可以沿著一百級臺階上山,我會感動。若是三年前遇見,你可以送我玫瑰花,追求我一個月,我保準會答應??墒恰?/br> 你微笑著望向他:“謝兄,可是時間錯啦……那道門已經被封死了,原本用一滴眼淚、一塊巧克力就能叩開的門,永恒地被封上了?!?/br> “謝兄啊……很抱歉,讓你遇上一個這么難搞的顧如風?!?/br> “如果在正確的時間遇上,我會想給你最好的一切。那些天真、愛、善良、傻乎乎的情話與吻??杉词乖阱e誤的時間遇上了,我依然想給你最好的一切,因為謝兄值得最好的??苫奶频氖?,在我想給出最好的一切這個時候,我一無所有?!?/br> 你喝光了最后一口酒,痙攣的手指松開。 哐當一聲,酒壇摔成了千片萬片,像碎了一地的鐵石心腸。 “謝兄,忘了我吧?!?/br> 第082章 第 82 章 月亮被云層遮住, 庭院很快變暗,籬笆上環繞的一圈彩燈是僅剩的光源,淡而氤氳, 不足以讓你看清眼前人的神情。 手卻被握住了。 “來?!敝x問東的聲音依舊沉穩, “小心酒壇碎片?!?/br> 你茫然地抬頭望他,任由他把你從地上拉起。他牽著你的手, 帶你到庭院另一側的秋千上坐下。 “還想喝酒么?”他問。 你說:“想?!?/br> 他便進屋去了。 吹拂的夜風將酒意擴散至四肢百骸,你身體發軟地抓緊兩側的秋千繩索,腳下輕輕一蹬,秋千便在風中飄蕩起來。 秋千停下后,你遲鈍地抬眼看去, 謝問東拿著紅酒站在旁邊, 安靜地注視著你。月亮不知什么時候又變得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