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養太子妃 第197節
每次看到裴璉牽著明婳的手,或是倆人偷偷拉拉扯扯,肅王眼皮都突突直跳。 那感覺,就像看到自家水靈靈的小白菜被只豬給啃了。 哪怕這豬生得俊美,各方面也算出眾,但在老父親眼里,自家女兒就是瑤池天仙下凡塵。 太子又如何,能配得上天仙嗎? 沒過多久,裴璉也察覺到來自老丈人的冷淡。 雖然他也不知自己是何處不妥,惹了老丈人不悅,明明這段時日,他與明婳如膠似漆,待她也是極盡溫柔體貼,可以說是挑不出半點錯處…… 思來想去,裴璉決定親自去問。 挑了個閑適靜謐的午后,他來到肅王的書房。 朝上座威嚴深重的中年長輩深深一挹,態度可謂是十足十的端正:“可是小婿近日有何不當之處?還請岳父大人指正?!?/br> 肅王沒想到裴璉會直接上門問。 一時不知是贊他勇氣可嘉,還是嗤他臉皮比他那位父皇有過之而無不及。 但人既然來了,有些話憋在心里,不吐不快。 上下打量了一番那休養半月也稍微養出了氣血的年輕兒郎,肅王擱下手中兵書,“既然殿下喚臣一聲岳父,那臣也托一回大,有些話的確要與你說明白?!?/br> 裴璉正了容色,抬袖道:“小婿洗耳恭聽?!?/br> 肅王道:“去歲殿下追來北庭,臣其實并不看好你與明婳。想著既然緣分已盡,且已經和離歸家,倒不如就此了斷,一了百了,反正無論她之后是留在家中,或是另覓郎婿,臣與臣妻都會盡所能給她安排好,再不叫她受半分委屈磋磨?!?/br> “且說句實話,她留在北庭,留在臣的眼皮子底下,臣與臣妻也更為放心。當初若非陛下厚愛,一封圣旨欽點了鴛鴦譜,臣早已在北庭替女兒覓得一門親事?!?/br> 提到這事,肅王面上不顯,心里卻將永熙帝那個缺德兄弟又罵了遍。 若說裴璉最開始對這門婚事,的確有幾分自視甚高。 而今與肅王一家接觸下來,也清楚意識到這門婚事從頭到尾都是父皇一人的主張,人家肅王府壓根就不樂意和皇室攀親。 只是他也不好怪他父皇—— 畢竟若非父皇的一意孤行,他也遇不上明婳。 此番回去,還得好好與父皇磕頭道謝才是。 只是這會兒面對老丈人,裴璉的態度越發恭敬:“是,岳父說得極是?!?/br> 肅王見狀,心氣兒也稍微順了些。 作為長輩,他也不好拿著對皇帝的怨氣,遷怒小輩,于是清了清嗓子道,“今日與殿下說這些,也沒別的意思,只是看你與明婳重修舊好,打算繼續這段姻緣,作為明婳的父親,有些事要與你說明?!?/br> 肅王神色莊重:“過往你輕慢她的種種,你雖付出了代價,但發生過的事不代表就不存在了。只是明婳她大度,既然她不計較,那臣也尊重她的選擇,既往不咎,只是……” 他陡然加重了語氣,一雙虎眸寒光凌厲:“若殿下往后再薄待明婳半分,只要臣還有一分余力,也會趕去長安將她接回。隴西謝氏能有今日的榮耀,乃是歷任先輩用血汗與忠誠掙來的,并非賣女求來的?!?/br> “殿下雖于臣有救命之恩,這份恩情臣銘記在心,有生之年只要還拿得動刀槍,便會為大淵牢牢守住邊境,絕不叫外敵染指大淵一寸山河!便是臣死了,臣的長子也會接過這份責任,誓死守護北境安寧,以報陛下、殿下之恩?!?/br> “所以殿下若是想要回報,來要求我們父子倆便是,莫要將這份恩情的壓力加渚給明婳。當年臣的夫人帶她和她jiejie來這世上,我們夫婦只想叫她們姐妹倆平安快活、無憂無慮地度過一生……” 說到這,肅王斂眸,起身朝裴璉抬手:“還請殿下能成全?!?/br> 裴璉見狀,連忙上前去扶:“岳父快起,您這般真是折煞孤了?!?/br> 他牢牢托著肅王的手:“孤當日以身為餌,絕無半分挾恩以報之意。至于孤與明婳的姻緣,從前是孤太過輕狂倨傲,而今領悟夫妻相知相守的真諦,往后只會加倍珍惜她、愛重她,又怎忍心薄待她半分?” 肅王掀起眼簾,見面前的年輕人眉宇清正,坦坦蕩蕩,毫無半分閃躲,心底最后一點疙瘩也算捋平了。 “殿下最好記住今日這話?!?/br> 他直起身,抬手重重拍了拍裴璉的肩頭:“真心難得,莫要再辜負,否則……” “絕無否則?!?/br> 裴璉神色堅定,“裴氏列祖列宗在上,若孤……” “好了?!?/br> 肅王打斷他:“山盟海誓留著與你妻子說,和臣這么個五大三粗的武夫說什么。反正臣與阿狼就在北庭守著,若婳婳有半分不好,直接套了馬車接她回來便是?!?/br> 裴璉微赧,再次抬袖一拜:“絕不會給您和子策兄這個機會?!?/br> 肅王:“……” 豎子狂妄。 不過在這事上狂妄,他喜歡。 第107章 【107】 【107】 裴璉正是好年華, 哪怕中毒昏迷多日,在大夫精心的治療與肅王妃的體貼投喂下,七月初就恢復了大半。 原本清瘦凹陷的兩頰養了回來, 蒼白臉色也有了氣血, 瞧著已然大好。 而他在肅王府休養期間, 前線也時不時傳來戰報—— 崔公瑾已陸陸續續帶兵清理了西突厥的余黨殘兵,一干西突厥貴族也被收押在大營里,當地百姓們仍在原處放牧生活, 只是活動范圍都有大淵守軍駐扎。 原本插著西突厥王旗的地方,也都換上了大淵的旗幟, 這意味著以后這里便是大淵的領土。 只是短期的武裝占領與徹底將此變成大淵的地盤, 這中間或許還得費上十年、二十年、或是上百年的教化, 這些都是后話。 總之,西突厥被北庭軍一舉殲滅, 也給了北邊的河北軍極大的激勵。 只是東突厥兵力更強, 東線戰事一時陷入拉鋸之中。 對此,肅王倒是挺樂觀的,他道:“天氣一冷, 寒冬一來,他們便熬不住了?!?/br> 相較于東線戰事, 如今更叫他發愁的是另外兩件事—— 第一, 長女明娓杳無聲息。 第二, 崔公瑾在前線翻了個底朝天, 依舊沒有尋到那個斛律邪的下落。 不過經過盤問俘獲的西突厥貴族, 倒是弄清了這個神秘兮兮的斛律邪是何來路。 “這斛律邪便是莫鐸汗王的第九子, 當年送去長安為質的那個九王子阿卡羅。這小子的生母只是個卑賤奴婢,但因生得美貌, 被莫鐸收用。聽說莫鐸挺寵愛她的,只是這奴婢恃寵而驕,漸漸失了莫鐸的歡心。后來她生產時,正是大雪天,因著被冷落,也沒得到照料,所以一誕下阿卡羅,或者說是斛律邪,便撒手人寰?!?/br> “斛律邪也因冬日早產,成了個體弱多病的肺癆。打從他出生,所有人都覺得他活不久,但他愣是熬過一個又一個寒冰凜冽的冬天。直到西突厥戰敗,要送個質子去長安,莫鐸才想到還有這么個兒子?!?/br> “聽說這個斛律邪生得俊美秀氣,面若好女。莫鐸見到他的第一面,就想起他的生母,為此還哭了一通。不過哭過之后,還是送去了長安。直到去歲春日,九王子柳絮入肺,不治而亡?!?/br> “實則大部分的西突厥人對此并不在意,也不懂莫鐸汗王為何要因為一個無足輕重的病秧子與大淵撕破臉皮。直到斛律邪的出現……西突厥人都覺得是斛律邪蠱惑了莫鐸汗王,他過于艷麗的容貌與花言巧語,就像誘人墮落深淵的毒蛇,最終害死了莫鐸,也毀了西突厥,他們都說這是斛律邪的報復?!?/br> 謝明霽說到這有些口干,便停下來,倒了杯茶水。 明婳正聽得津津有味,連手中蜜瓜都顧不上吃,急急催道:“為何說是報復?莫鐸不是他的父親,西突厥不是他的國家嗎?殺父滅國,他圖啥???” 謝明霽乜她:“你當我是茶樓說書的呢,先讓我歇口氣?!?/br> 明婳:“哦?!?/br> 裴璉在旁給她剝著蜜桔,淡聲道:“那斛律邪大抵是痛恨莫鐸的薄待,遂才想出這么個玉石俱焚的法子?!?/br> “???”明婳咂舌:“恨歸恨,如何就到了毀家滅國的地步?這未免也太極端了?!?/br> 想到在戰場上與斛律邪交手的那回,裴璉眸光微暗。 那人,的確是個極端的瘋子。 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古怪陰暗,異常毒辣。 這樣瘋狂的性情,偏又生了個聰明的腦子。 正如謝明霽雖說,斛律邪就是條躲在暗處的毒蛇,你永遠不知它什么時候會竄出來,再咬你一口。 最穩妥的辦法,就是找到這條毒蛇,身首分離,杜絕后患。 “據那個突厥貴族說,斛律邪痛恨莫鐸,是因母仇。若非莫鐸薄情,他母親又何至于雪天生產,無人照應?” 謝明霽擱下杯盞,繼續道,“聽說他生母是自己剪的臍帶,又撐著最后一口力氣,將他放進了羊圈取暖,這才咽氣離世?!?/br> 聽到此處,明婳柔美的眉眼間也浮現一絲憐憫:“難怪呢。這般看來,那個斛律邪也挺慘的……” 謝明霽哼道:“他慘,難道因他掀起這場戰事而亡的兩國軍士百姓們就不慘嗎?meimei與其心疼他,不如心疼心疼我與父親,還有太子殿下……若非他設下jian計,父親怎會受傷,殿下又怎會中毒?!?/br> 明婳一噎,而后撇撇嘴:“我只是感嘆一句,又沒說心疼他,哥哥何必這樣大的反應?!?/br> “反正只要我還有口氣,這輩子一定要逮住他,將他大卸八塊!”謝明霽攥著拳頭,信誓旦旦。 明婳看著他那殺氣騰騰的模樣,暗暗腹誹。 果然她還是不喜歡這種打打殺殺的粗獷武夫,也不知未來哪個女子能受得了—— 反正與崔家娘子的那門婚事八成是沒戲了,據說是崔夫人娘家來了位侄子,洛陽世家子弟,風流又多情。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一比之下,哥哥木訥無趣,說親一事遂也不了了之。 明婳雖然很好奇哥哥的婚事,但照著當下的情況來看,她怕是沒辦法親眼見到未來嫂嫂了—— 只待裴璉身體大好,他們便要回長安了。 雖然很舍不得,卻也沒辦法。 裴璉作為儲君,不可能一輩子待在北庭。 明婳作為外嫁女,也不可能一輩子待在娘家。 照著裴璉的恢復情況,七月中旬便能啟程。 但裴璉看出明婳的依依不舍,便將行程延后一月,打算在北庭過完明婳十八歲的生辰與中秋,再啟程返京。 明婳自也明白他這份細心,在沒人的時候,偷偷親了他一下。 這會兒的裴璉已不像月前那般虛弱,她這般一撩,他也不再克制,反身將人壓在角落里,直親得明婳面紅耳熱,腰肢發軟。 只大夫特地交代過,傷筋動骨一百天,裴璉此番險些喪命,最好禁欲三月,方為穩妥。 裴璉十分懷疑這個交代,是老丈人在背后吩咐的,但他沒有證據。 明婳卻是十分遵守醫囑,堅決不肯叫他得逞。 至于原因,有些難以啟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