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養太子妃 第183節
若非那焰火及時炸開,她就糊里糊涂與他親上了。 明婳悄悄咬緊唇,一會兒怪今夜宴上喝的酒太烈,一會兒又怪這夜色太昏暗,怪來怪去,最怪裴璉這個狐貍精,一個男人長那么好看的臉是要勾引誰! 夜色迷離,月滿天心,焰火斑斕。 明婳與裴璉并肩坐著,靜靜看完這一場上元燈節的焰火。 至于這一夜是如何回到王府的,明婳也記不清了,她在馬車上就遭不住困意,睡了過去。 迷迷糊糊好似落入一個溫暖堅實的懷抱,圈著她的手臂抱得很緊很緊。 又有一道沉緩的嗓音從遠處縹緲傳來。 “這個生辰,孤很歡喜?!?/br> “多謝?!?/br> - 元宵一過,日子就變得忙碌起來。 二月里,柳樹才剛冒出點點嫩綠,長安那頭的回函也抵達肅王府。 永熙帝下令,先派個使者去西突厥王庭交涉,再給其一次改口的機會。若執迷不悟,攻之。 肅王得函,當即點了兩名錄事為正副使臣,持節赴西突厥談判。 人是二月中旬去的,一直到三月初也沒消息。 望著暖陽下灼灼綻放的迎春花,肅王心里明鏡似的,西突厥是在“拖”—— 那莫鐸汗王就是條滑不溜秋的老泥鰍,打算先觀望東邊的戰況,再做打算。 肅王早就看莫鐸不順眼,若非朝廷一直主和,他早就想帶著大軍踏平西突厥的草原。 在這一點上,肅王與裴璉是一個思路。 翁婿倆一致覺著永熙帝許是在長安過得太安逸,漸漸磨滅了年少時的血性與壯志。 對此,肅王妃很不贊同:“我覺得陛下主和的政策就很好,若是當皇帝的都像你們這般爭強好戰,窮兵黷武,老百姓們還過不過日子了?” 肅王雖與夫人的政見不同,卻也不反駁,只點頭:“是,夫人說的有理?!?/br> 回頭繼續與裴璉和謝明霽商議著一旦出兵,如何以最快速度拿下西突厥的城池,直搗王庭。 交談之中,裴璉也聽出肅王此番出兵,是存了一舉平定西突厥的心思。 父皇的回函里只說“攻之”,沒說剿滅,也沒說不剿滅,裴璉便沒多嘴。 因著他也樂見西突厥納入大淵版圖,且他理解肅王—— 肅王如今不再年輕,下一回一舉殲滅敵寇的機會,也不知是多少年后。 自古以來,文臣死諫,武將死戰,大丈夫存于世,誰不想建功立業,封狼居胥? 哪怕只是在青史添上“永熙二十七年夏,平定西突厥”這寥寥一筆,于武將而言,也將是無上的光榮。 三月底,兩名使臣終于回到庭州。 東突厥已與薊北軍打了起來,養精蓄銳八年,連奪溈州、檀州、泗州,直逼薊州城下。 西突厥大受鼓舞,也召集騎兵,一路北下。 肅王憋了好幾月,終于等到對方起兵的消息,當即摩拳擦掌,雙目炯炯:“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獄無門他自投。來人,召集諸位將軍來我帳中,這回勢必宰了莫鐸那個老泥鰍,為死去的兄弟們報仇!” 第099章 【99】 【99】 戰事一觸即發。 去年年底北庭軍就開始為戰事做準備, 是以肅王召集諸位將軍入帳,很快便敲定了出兵路線與戰略安排。 肅王為統帥,親自率兵五萬, 右武衛將軍謝明霽、左武衛將軍崔公瑾為副將, 另有部將數名, 一同前往邊境討賊。 出征日子定在四月初三。 是個春暖開花,艷陽高照的好日子。 但那一日,明婳并未隨肅王妃與明娓一同去送行。 明娓叫了她好幾次, 她都抱著被子,賴在床上不肯起:“昨夜宴上已經辭過了, 要說的話也都說了, jiejie就讓我再睡會兒, 想來爹爹與哥哥不會與我計較的?!?/br> 明娓叉腰:“是,爹爹與哥哥不會與你計較, 但太子殿下呢?他可是因著你, 才大老遠來到北庭。哪怕做不成夫妻,好歹也算是故人吧,這都要上戰場了你也不去送送?” 床上裹著被子的纖細身影似是一頓, 而后扯過枕頭捂住腦袋:“不去?!?/br> 明娓蹙眉:“婳婳!” 明婳閉著眼:“jiejie快去吧,別誤了時辰?!?/br> 話落, 門外也傳來婢子的通稟聲, 肅王妃在前頭催了。 明娓見明婳這副吃了秤砣鐵了心的模樣, 甩過袖子:“算了, 隨便你?!?/br> 聽著那漸行漸遠的腳步聲, 躺在床里的明婳緩緩回過頭。 寢屋里盈滿明媚春光, 床側卻空空蕩蕩,十分安靜。 她抱著被子慢悠悠地平躺著, 雙眸望向新換的蔥綠色幔帳,帳頂繡著好些精致華美的紋樣,有青鳳、芍藥、藤蘿、海棠、竹石…… 竹石,昨夜裴璉穿的那件青色轂衫,也繡著竹石暗紋。 也不知今日他會穿怎樣的衣袍?會像父親和哥哥那樣,穿鎧甲,佩長劍么? 應該不會吧。 畢竟父親說了,此番只讓他以“幕僚”的身份待在帳中,并不上前線。 裴璉在軍中的身份也只是肅王的故人之子,一位來軍中歷練的長安世家子,姓裴,名子玉。 饒是如此,明婳仍是緊張。 從前父兄出征,她也緊張,但父兄都是武將,所以緊張里并無恐慌,更多是期盼凱旋的忐忑。 可這回,一想到裴璉這個從未上過戰場的皇室子弟也在其中,明婳擔憂、恐慌、焦慮。 之所以不去送行,也是怕見到了裴璉,她會情緒上頭,控制不住說些傻話。 譬如,“裴子玉,你別上戰場了,就當為了我?!?/br> 這是句很傻的話。 若裴子玉因兒女私情,放棄他一向的壯志抱負,那他還是裴子玉嗎? 公是公,私是私,若公私不分,何以立身處世? 理智告訴明婳,她不應該那樣做,也不應該那樣說,這很幼稚,也很短淺。 是以她選擇老老實實待在家里,免得又被那纏纏綿綿的男女私情cao控大腦。 也不知在床上躺了多久,窗外隱約飄來一陣禮樂聲—— 那是大軍出發前的儀式。 明婳回過神,掀被下床,走到了窗邊。 暖春四月的天空瓦藍如洗,云朵潔白而高遠,實在是個好天氣。 她面朝西邊看了片刻,而后雙手合十,默默闔眼。 “菩薩在上,求您保佑他們此行一路平安,早日凱旋。若您能保佑,信女愿意……” 明婳咬唇,下定決心,“愿意從今日開始茹素,一直到他們回來?!?/br> 對于無rou不歡的明婳來說,這已是極大的誠意。 畢竟曾幾何時,她求月老賜個如意郎君,也只愿茹素三日而已。 - 庭州城西,白云飄飄,旌旗烈烈。 一襲玄色袍服的裴璉跨坐馬背,回首看了眼城墻上那一干逐漸渺小的鮮妍身影—— 那都是各府前來送行的女眷。 方才送別時,肅王與肅王妃雙手交握,一片情深盡在不言中。 謝明娓則是給謝明霽準備了一大袋的零嘴,讓他帶著路上吃。 塞完零嘴,似是察覺到他投來的視線,謝明娓硬著頭皮地走上前,干巴巴與他解釋了一句:“婳婳昨夜喝多了,今早怎么叫都起不來。她若是醒著,定然也會來送一送的?!?/br> 裴璉生得一雙利眼,一眼看出她在撒謊。 卻也沒拆穿,只淡淡嗯了聲。 須臾,又道:“勞煩姨姐替孤傳句話,便說那個香囊,孤會一直戴著,讓她放心?!?/br> 謝明娓怔了下,等反應過來,滿口應下:“好,我一定帶到?!?/br> “子玉?” “子玉,別看了?!?/br> 謝明霽騎馬上前,與裴璉并行,經過這近半年的相處,他與裴璉也愈發熟絡。 想到方才其他將領都有親友相送,唯獨裴璉一人站在旁側,孑然一身,謝明霽寬慰道:“婳婳她……咳,她一向都懶的,你別往心里去?!?/br> 裴璉收回遠眺的視線,朝謝明霽笑了下:“孤沒事?!?/br> 雖然她沒能來送他,但他懷中還揣著她送的平安符。 哪怕只是順道替他求的。 但她能有這份心,已足以慰藉接下來一路的跋涉奔波。 握著韁繩的長指收緊,裴璉望著遠處遼闊的平原與巍峨連綿的雪山,漆黑眸光逐漸堅定銳利。 - 大淵朝幅員遼闊,除非兵臨城下,迫在眉睫,大多時候邊境的戰爭,對尋常百姓的生活并無太大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