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養太子妃 第147節
“殿下,請起吧?!?/br> 肅王妃訕訕道,昨日對這個女婿有多滿意,今日便有多一言難盡。 自家如花似玉的乖巧女兒哪不好了,要被他那般冷待?和他那父皇一個德行,都不是什么好東西! 皇后見著裴璉陡然走出來,頓時更覺尷尬。 視線在兩個沉默的小輩面前掃了又掃,少傾,她道:“子玉,明婳,你們先出去,我與王妃單獨聊聊?!?/br> 明婳微怔,下意識看向肅王妃。 肅王妃點點頭:“去吧?!?/br> 明婳無奈,只好福了福身子,先行退下。 出門沒兩步,便聽到身后緊跟著的沉穩腳步聲。 不知怎么的,明明事情已經在長輩們面前說開了,她的心反倒緊張起來。 “去后殿走走?” 男人清越的嗓音在身后響起。 明婳并未回過頭,只瞇著眼朝天邊那輪正午烈陽看了看,搖頭道:“太曬了,不想逛?!?/br> 沉默兩息,男人又 道:“那去偏廳坐坐?” 長輩們在里頭談事,好似也沒別的地方可去,明婳靜了片刻,點頭:“嗯?!?/br> 兩人一起走到偏廳,宮婢們很快上了茶,又很有眼力見地退下。 廳外是春光融融,鳥語花香,廳內茶香裊裊,年輕的兒郎與女郎卻是對坐著,相顧無言。 明婳覺得這氣氛比昨夜更尷尬了,再想到母親方才與皇后的對話—— 都說兒女婚姻,父母之命,那她與裴璉現下這般,算是和離成功了嗎? 就在室內一片壓抑的靜謐時,裴璉先開了口:“可餓了?” 明婳稍怔,對上男人一貫清冷的面龐,干巴巴答道:“還好,早膳吃的晚?!?/br> 裴璉嗯了聲,少傾,又道:“本來還想設宴招待你母親,現下看來,應當不用了?!?/br> 至于為何不用,他們心知肚明。 明婳看著他這般平靜的態度,心下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但好聚好散,不正是她所期待的嗎。 “沒關系,我阿娘也不大吃得慣長安菜,回頭我讓我們北庭的廚娘給她做?!?/br> 明婳說罷,室內又靜了下來。 遲疑兩息,她問:“你如何會在這?” 裴璉執杯的手微頓,偏臉看她一眼,又很快收回:“下朝后,母后派人來請?!?/br> “才將與她說完醉仙閣刺殺之事,你與肅王妃便來了?!?/br> “然后你就躲起來了?”明婳歪頭看他。 “……” 裴璉薄唇動了動,終是沒解釋,只道:“嗯?!?/br> 明婳不解地撇撇嘴,“我阿娘有什么好躲的,她又不打人。若今日來的是我父親,你倒是該躲一躲?!?/br> 裴璉聞言,卻是失笑。 明婳聽到那低低的一聲笑音,不禁奇怪看他。 都這個時候了,他還笑得出來? 裴璉迎上她清澈如溪的眸光,漸漸也斂了笑。 那雙狹眸卻并未挪開視線,依舊靜靜看著她,從她的眉眼到鼻子、嘴唇、下頜……又回到她的眼睛,與她對視著。 明婳被這平靜又深邃難辨的目光看得如坐針氈。 她偏過臉,掩飾般地端起茶杯喝水。 但那目光卻還是一錯不錯地落在她的身上,就好似……要將她的模樣深深刻在心里般。 良久,那如有實質的凜冽目光總算挪開。 可不等明婳松口氣,身側男人起身。 “過去一載,孤為人夫,多有不足,非但冷淡輕慢,還令你深陷險境。而孤倨傲自矜,未能及時賠罪改過,反而責怪你不識大體,斤斤計較?!?/br> 在她錯愕的目光里,裴璉抬袖,朝她深深一拜:“現下你要和離,人之常情,孤不知該如何才能彌補過錯,或許此生也無法得到你的諒解,但孤還欠你一個正式致歉?!?/br> 年輕的郎君從袖間抬首,眉宇清正,眸光鄭重:“未盡夫責,護你周全,是孤不對,孤……” “裴璉知悔,伏望娘子見諒?!?/br> 第078章 【78】 【78】 明婳一時怔住。 雖然先前裴璉也與她賠過罪, 可這一次,好似不大一樣。 他很認真,很鄭重, 像是……真的在悔悟。 是真的嗎, 還是臨了了, 還想再哄騙她一回? 明婳覺著她實在不是個聰明的人,不能像長輩們那樣有一雙看透人心的利眼—— 事實上,她待人接物總是先入為主的覺得對方是好人, 下意識選擇信賴。 是以當初裴璉說幫她找情郎,那樣荒唐的話, 她傻乎乎的竟也信了。 難怪裴璉一直拿她當個無足輕重的傻子看, 在他眼里, 可不就是傻得冒泡嘛。 至于這會兒,他這致歉是真心還是假意…… “還請殿下恕我愚鈍, 我分不清你這些話是不是又在誑我?!?/br> 明婳抿抿唇, 一雙清凌凌的烏眸望向面前的男人,直白而坦誠:“不過那也不重要了,反正……都要分開啦?!?/br> 眼眶冷不丁地有些發熱, 但她還是揚起個笑臉:“老話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就當你這是夫妻緣盡其言也真, 你的賠罪我受下了, 但原諒你……” “嗐, 你以后是要當皇帝的人, 我其實也不敢生你的氣。這樣吧, 待你我和離, 咱們過去的恩怨一筆勾銷,我不記恨你過去一載的輕慢冷淡, 你也別記恨我的執意和離,害你背了個鰥夫之名,從此你當你的賢明太子,我當我的閑云野鶴,咱們一別兩寬,各自安好如何?” 裴璉眸光微動,再看面前的小娘子,她皙白臉龐一片坦然誠摯,琉璃般的烏眸也澄澈泛光—— 一如初見時,無怨、無悔、也無恨。 一潭明凈清水般,清清楚楚映照出他的薄情、倨傲、自負、虛偽。 是他錯了。 錯的離譜。 他自負高明,覺著世上一切盡在掌控,包括人心。 到頭來,玩火者,終將自焚。 “好?!?/br> 裴璉緩緩直起腰,沉聲道:“一別兩寬,各自安好?!?/br> 他答應了。 明婳心下松口氣,又后知后覺升起一陣難言的悵惘,只面上還笑著:“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我聽得很清楚了,你可不許耍賴了?!?/br> 裴璉:“嗯,耍賴是小狗?!?/br> 明婳微怔,一些記憶涌上腦海,她握著杯盞的手指攏了攏緊,垂下眼簾:“你坐下吧?!?/br> 裴璉沒說話,重新回到圈椅坐下。 花廳里又重新靜了下來,唯有透過窗欞的光影在慢慢偏移。 明婳將一杯茶飲盡,見外頭仍是靜悄悄的,有種度日如年的煎熬。 阿娘和皇后娘娘在聊什么呢,竟說了這么久。 唉,早知道就不該答應裴璉來偏廳坐著的,逛花園雖然曬得慌,但好歹能看看花,總比現下干坐著強。 “不必擔心?!?/br> 廳內響起男人平靜的嗓音:“母后不是那等偏私之人?!?/br> 明婳錯愕,偏頭看向那沉眸端坐的男人。 他這是在……寬慰她? 可真稀奇。 哪怕明婳努力讓自己不去在意,卻還是忍不住去想,裴璉為何能如此淡定? 就好似對和離這件事,毫不在乎。 果然,他其實也沒多喜歡她吧。 或許方才賠罪,也是為著好聚好散,叫她少些怨恨,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回頭對她父親也有個交代? “為何這般看孤?”裴璉問。 明婳晃過神,忽的有些好奇:“和離后,你還會娶新的太子妃的嗎?” 幾乎一問出口,她就后悔了。 又問了句傻話。 他可是太子,大淵朝唯一的皇子,他裴家可是真的有皇位要繼承的。 裴璉卻沉默了許久,才道:“孤不會再娶妻?!?/br> 稍頓,他看著她的眼睛:“但會納妃妾?!?/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