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養太子妃 第94節
她在他的唇齒間戰栗著。 他與她十指交纏,嗓音沉啞地喚她,婳婳,好婳婳。 不好,她一點都不好。 被那浪潮席卷著送上一波又一波高峰時,明婳瀕臨崩潰地想,她要死了。 可他這樣壞地欺負她,她為何還那般喜歡他....... 明婳傷心又自責地淌下淚,至于后來如何睡去,她也沒了意識。 現下想起昨夜的口口鏖戰,敞露在冬日冷空氣里的雪色肌膚不禁又泛起了緋紅,明婳忙將衣裳系好,心下暗暗決定,今夜無論裴璉再說什么,她都不要理他了。 倘若他再用這些無恥手段欺負她,大不了她就拋下他回長安,找皇后娘娘做主。 她下定心思,再看窗外那天色。 現下再去柳花胡同,怕是待不了多久便天黑了。 何況她不但胸前、脖子上有痕跡,就連手腕竟也被他咬了一口,這副模樣,別說去胡同幫忙了,便是出門見人她都難為情。 又在心里罵了裴璉好幾遍,待天璣送來飯食時,明婳吩咐道:“你去柳花胡同走一遭,便說我今日身體不適,不過去了?!?/br> 天璣卻道:“今早主子已派人去過了?!?/br> 稍頓,又補充道:“主子還吩咐奴婢們,之后在幽都縣好生護佑夫人,確保夫人您萬無一失。若夫人在縣里遇上什么麻煩,或是需要幫忙,盡管吩咐王主事……哦不,現下該喚作王欽差了?!?/br> “等等,你等等……” 明婳坐在桌邊,端著蓮紋青花小碗的手頓住,錯愕看向天璣:“之后在幽都縣護佑好我?他說的之后,是指什么意思?還有王欽差,又是怎么回事?” 天璣見她一臉迷茫,也放緩語速,細細解釋道:“今日一早,城門一開,王主事便領著五百兵馬包圍了整座縣衙,縣令白翔連同他手下那套班子都被拿下,王主事拿著陛下圣旨,大開縣衙之門,當著百姓們的面審理羅家縱火案?!?/br> “人證物證俱全,那白縣令抵賴不得,其家眷連同涉案一干人已被押入大牢,王主事作為欽差,奉圣旨代掌幽都縣,重整縣中一干冤案錯案,還派人將白府給封了。如今幽都縣里,百姓們奔走相告,額手相慶,皆高呼蒼天有眼,皇恩浩蕩呢?!?/br> 明婳萬萬沒想到,她尚在睡夢之時,外頭就已經變了天。 恍惚了好一陣,她看向天璣:“那這會兒,王主事是在縣衙里?” 天璣頷首:“是,這幽都縣一團糟,他怕是有的忙了?!?/br> 明婳又問:“那……那他呢?” 天璣怔了一瞬,才反應過來太子妃口中的“他”是誰,態度恭敬地答:“主子見縣衙事了,已帶著李主事一行人離開幽都縣了?!?/br> 明婳驚了:“他走了?” 天璣:“是呢,午時回來用過飯便走了。不過主子將戴太醫留下了,說是河北道氣候不似長安,寒冬冷冽,您若有個頭疼腦熱,有太醫照顧也方便……” 接下來天璣還說了什么,明婳已經聽不進去了。 她仍驚愕于裴璉竟然就這樣一聲不吭地走了。 明明昨夜還一副不容置喙,定要帶她一起離開的態度,今日卻讓她留下了? 她不理解,心下也泛起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復雜滋味。 天璣小心翼翼覷著她的臉色,不由暗自思忖,難道太子妃是在傷心殿下將她單獨留下?亦或是因著那個魏世子生出了誤會? 有心想問,卻也謹記著自個兒的身份,她并非太子妃的貼身侍婢,只是被太子臨時安排來保護太子妃的武婢。 “夫人?!碧飙^緩聲提醒道:“天氣冷,飯食涼得快,您別餓著?!?/br> 明婳晃過神,掃過桌上那香氣四溢的清粥小菜,再看天璣面冷卻透著關心的眼睛,點頭輕笑了下:“好,我這就吃,你先出去吧,我想一個人待會兒?!?/br> 天璣抿了抿唇,頷首退下。 將房門闔上,她身形筆直站在門邊,輕嘆口氣。 一側的天璇瞥她:“怎么?” 天璣:“夫人好似不大高興?!?/br> 天璇沒吱聲,只心里暗想,換做哪個女子被夫君單獨撇在這人生地不熟的他鄉小城,都不會高興吧。 天璣納悶:“主子是怎么想的?他也舍得?” 天璇斜她一眼:“不可妄議主子?!?/br> 天璣:“我只是不解?!?/br> 天璇仍是那副冷冰冰死人臉:“主子們的事,輪不到我們摻和,你我職責,只是護衛夫人安全,待回到長安,還要去別處辦差?!?/br> 天璣自然也明白這點。 再看天璇那無動于衷的模樣,心下嘆息,果然和天璇出來辦差最是無趣,下次寧愿選天樞、天權,也不跟她一塊兒了。 - 這日,明婳一整日都待在客棧里,未踏出房門一步。 一來身子疲累,酸疼不堪,二來心緒不寧,胡思亂想。 她吃飽喝足,本想重新躺回被窩,走到床邊,才后知后覺發現被褥竟也換過了一套。 想來也是昨夜昏睡時,他悄然換過了。 那他豈非一個晚上都沒睡,一大早還出門,暗中cao辦了那么多大事......... 明婳在心中暗暗佩服他的精力,再看雕花窗欞外那逐漸暗下的天色,胸間無端又泛起一陣惆悵情緒來。 但有什么好惆悵的呢,他不是已經讓她留下來了嗎。 她應該高興才是。 可他就這樣走了,弄得她一身痕跡,他倒是干凈利落地走了。 混賬,當真是混賬極了。 捏著裙擺的纖指一點點攏緊,明婳覺著那男人定是知道昨夜過分了,今日回來她定不會給他好臉,這才一聲不吭地走了。 這般一想,方才心頭那點不舍、失落和郁悶統統消散,轉而只剩下怒意。 倘若裴璉這會兒在她面前,她定要指著他的鼻子道:“別以為你同意我留下來,我就會原諒你。一碼事歸一碼,等你回來,我還是不會理你的?!?/br> 老虎不發威,他真當她是隨意欺負的病貓不成。 窗外夕陽西斜,凝紫色的晚霞靜靜籠罩著這座安靜的北地小縣城。 而相隔六十里之外的一處驛站內,一行人馬悄然抵達。 一襲玄色襖袍的裴璉翻身下馬,立刻有驛館小吏上前招呼,李主事適時遞上公函與過所,方便查驗。 待確認身份,驛館小吏迎著他們入內。 鄭禹上前,行至裴璉身后,低聲詢問:“主子,那人……如何安排?” 裴璉腳步停下,也回過身,朝馬背上捆著的“那人”投去一眼。 只見沉沉暮色里,魏明舟口中被堵著,手腳也被束縛著,整個人被結結實實捆在馬背上。 感受到太子殿下看來的冷淡目光,魏明舟面色一白,心里也涼了半截。 太子不會是想殺人滅口,拋尸荒野吧? 那他實在是太冤枉了! 且說魏明舟今早還在白府客房安睡,忽然前院一陣雞飛狗跳,還沒等他回過神,就見長隨火急火燎地跑進來,嘴里還大喊著:“郎君不好了,白府被官兵包圍了!” 他以為是惡作劇,直到官兵提刀沖到了門前。 的確是被包圍了。 且那些包圍白府的官兵,還是他親舅父手下的薊州邊軍。 他本該也像白府其他人一樣被押去衙門,好在領兵的校尉認出了他,將他單獨請了出來,打算帶著他去欽差大人面前言明情況。 未曾想到了縣衙,他不但見到了欽差大人,還見到了欽差大人幕后的主子——太子殿下。 魏明舟的腦子還沒來及反應,便見太子抬了抬手指:“捆上?!?/br> 再之后,他腦袋就被套上黑布袋,一路捆出了幽都縣。 這一路顛簸幾十里,魏明舟驚恐不安。 既然太子來了幽都縣,那么在茶樓見到那位年輕婦人,定然就是太子妃無疑。 難道太子知道了他昨日在柳花胡同守了一下午的事? 可他就是單純守著,壓根就沒有一點兒冒犯太子妃的心思! 當日在驪山,被陛下身邊的大太監找上時,魏明舟便知他若再敢生出半分不該有的心思,定會落得個萬劫不復。 是以當父親急急忙忙將他送來薊州舅父家,他并未多言,收拾了箱籠便來了。 至于前幾日在茶樓偶遇太子妃,他至今想來都覺得不可思議,只當是他的錯覺。 哪想到不過是懷著疑惑,想探尋一下那年輕婦人的真實身份,一眨眼卻被太子逮了過來。 魏明舟心下又悔又怕,更覺冤枉。 諸般心緒涌上心間,再看大步走來的太子親衛統領鄭禹,他雙眸睜大,堵著的嘴里發出“唔唔”的求救聲。 鄭禹也覺得這小子實在是倒霉催的。 本來殿下就煩他,他還主動跑到殿下眼皮子底下,這不是自找苦吃嗎。 行至馬前,鄭禹放下魏明舟,解開他手腳捆著的繩子,又拿出堵嘴的布條。 見他顛簸一路灰頭土臉,還是低聲提點了一句:“殿下今日心緒不佳,你待會兒放乖覺些?!?/br> 魏明舟忙不迭頷首:“是、是?!?/br> 他隨著鄭禹行至驛站大堂內,看著那道站在窗邊的高大身影,魏明舟默默捏了把汗。 “主子,人已帶到?!?/br> “魏明舟拜見殿下,殿下……” 他剛要行禮,鄭禹道:“主子是微服出訪?!?/br> 魏明舟忙改了口:“拜見大人,大人萬福?!?/br> 話音落下許久,窗邊之人才緩緩轉過身。 他只穿著一身尋常不過的玄色騎裝,再無半點華麗裝飾,然那張俊美的臉龐,高鼻深目,玉質金相,周身矜貴的氣度一看便知并非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