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突如其來的殉情?
午夜的海島,有一種blue hour 的基調,搖晃的樹影和咸咸的海風,倒不似山林的寂靜和幽深。 江稚恩一邊艱難地手腳并用往山上爬,一邊觀察周圍的環境。她夜視能力很差,雖說沒有到夜盲癥的地步,但在光線極其昏暗的情況下跟瞎子也無異。 以前蔣隅知道她的病癥后,也曾請了一大堆專家來替她診療,不過她是因為長期用眼過度導致留下的毛病,雖然不知道為什么會帶到這來,但這的確成為了蔣隅的困擾。 是的,蔣隅的困擾。 蔣隅失眠問題很嚴重,所以睡覺的時候不能有任何光線。最初的時候江稚恩沒當回事,也就沒說這件事。兩人在一起后的某一個晚上,江稚恩突然口渴想喝水,結果因為太黑不小心就撞墻上了。從那以后蔣隅堅持要給她留盞夜燈,生怕她起個夜把自己給摔死。 可是江稚恩沒想到一盞夜燈的威力如此之大——蔣隅睡不著覺就愛折騰她,江稚恩鐵打的腎也經不起考驗,在她屢次強烈抗議過后,蔣隅終于消停了。 然后又誕生了一個新問題。介于蔣隅還是睡不著,他就總是像個幽靈一樣看著江稚恩,導致她不止一次被蔣隅的目光‘盯醒’。 最后江稚恩提出一個解決辦法,兩人分房睡,互不干擾,她還可以回到以前自由熬夜的幸福時光。這個提議在第一時間就被蔣隅以冰冷且哀怨的目光否決,他說比起失眠來說,分房睡是讓他更難以忍耐的事。 他問江稚恩是不是沒有心,怎么能說出如此冷酷無情的話。 江稚恩在他譴責的目光中羞愧地低下頭,后來哄了好久才把蔣隅哄好。 說來也奇怪,蔣隅在跟她同床共枕一段時間后,失眠的情況也有了很大改善,至少抱著她睡的時候,不會因為那一點微弱光線而失眠了。 “哎呀!” 江稚恩沒看見被樹葉遮掩的小坑,一個踩空就摔倒在地,兩個手掌撐在地上時腳上就感受到一股錯力。果不其然,再起身時,不止掌心火辣辣地疼,邁出步子時腳踝也傳來鉆心的疼痛。 她沒走兩步就哭喪著臉蹲下身,在想要不要放棄探險回到蔣隅舒適的懷抱里去,這大半夜出來夜會的活真的不適合她。 “你大爺的,我怎么像出來偷會jian夫的,當初被蔣隅捉jian在床的時候都沒這么緊張過?!苯啥骺戳丝辞胺接拈L的小路,雙手叉腰長嘆了一口氣,繼續咬著牙往山頂走。 實在是那張卡片像一根魚刺一樣卡在心頭,讓她食不下咽,這才來這沒苦硬吃。 畢竟那句話,絕無可能被其他人知曉。 “還是這么沒防備心,哎……” 在江稚恩身后不遠處,一道孑然獨立的身影注視著她的背影,發出無奈的嘆息。隨后繼續不緊不慢地跟隨她的步伐,上到山頂。 江稚恩好不容易爬上山,先是看了一眼云層散開后皎潔的月光,左右掃視了一圈,空曠的地界不見其他人影。 “奇怪,是我想多了嗎?” 江稚恩失望地垂下頭,正打算打道回府,突然身后就響起沉穩的腳步聲。她欣喜地回頭,只看見黑暗中,緩緩走了一個有些熟悉的身影…… 蔣隅穿著一身休閑的黑色亞麻套裝,單手插兜,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江稚恩心下一驚,下意識就想找個地方躲起來。 “稚恩?!笔Y隅喚了她一聲,聽不出喜怒。 江稚恩飛速運轉自己腐朽的腦子,嘗試找出一個合理的借口來解釋自己半夜出現在這的原因。 “那個……我說我出來賞月的,你信嗎?” 蔣隅垂下眼,眼底閃過一絲落寞?!爸啥?,如果想要找一個欺騙的理由,首先你自己就要相信它,即便它是一個謊言,這樣才有說服力?!?/br> 江稚恩點了點頭,慎重說道:“好吧,對不起,我是出來偷情的,結果被人放鴿子了?!?/br> 蔣隅:“……”太陽xue突突的跳,他無奈按揉了一下眉心。 “稚恩,這樣說并不會改變任何境況,我反而會更生氣,你覺得你跟人偷情這件事,我就能容量了?” 江稚恩兩手一攤,“都不能,可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解釋了,我就是,想出來走走,你會相信嗎?” 蔣隅走上前,單手勾住她的腰,往自己方向一拉,隨后吻了吻她的嘴角,伸出舌尖細細的舔舐。 “其實,我都接受的?!笔Y隅沒頭沒腦地接了一句。 江稚恩看著他濃重的眉眼,宛如丹青上最濃烈的一筆,心頭突然像剛喝下一碗五味雜陳的湯,有種難以言說的悲傷。 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什么都不知道的,接受了她。 “對不起?!苯啥魅套∠胍錅I的沖動,手掌貼上他的側臉,然后依偎進他的懷里。 “為什么道歉?”江稚恩的悲傷似乎也傳染給了蔣隅,他的聲音低沉,比浪潮拍岸的聲音還要好聽。 江稚恩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道歉,就是心頭突然冒出這個想法。在看到蔣隅的那一刻。 “稚恩,你說,我們一起殉情怎么樣?” 蔣隅的大掌貼著她單薄的后背溫柔撫摸,一寸一寸的貼合脊骨上下流連。他身上的暖意漸漸將江稚恩包圍之際,突然冒出一句嚇死人的話。 江稚恩猛的抬頭,詫異地看著蔣隅,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蔣隅目光投向山崖邊,似乎有些放空,又蘊含深意,他擁著江稚恩移動幾步,思忖片刻,最后又將她抱得更緊,仿佛是要嵌入身體一般。 江稚恩被他的舉動搞得心里發毛,正想開口詢問,就被蔣隅打斷:“我記得你恐高,是不是,稚恩?” 江稚恩正想點頭,蔣隅又吐出一句話: “那就抱緊我,千萬別松開?!?/br> 在失重感傳來的那一瞬間,江稚恩眼中只看得見蔣隅一個人。她的耳邊聽不到任何風聲,風似乎很大,她甚至聽不見自己的心跳聲。 整個夜空都倒映在她眼眸,而蔣隅的瞳孔里只有她。 自由落體的感覺在砸進水里的時候被窒息感覆蓋。 海水一瞬間灌入喉嚨和眼睛,模糊她的所有感官。在蔣隅吻上來的那一刻,江稚恩腦子里只有一個想法: 她這輩子都不想再體驗什么蹦極或者跳樓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