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ou骨樊籠 第104節
看來“重金酬謝”的吸引力,沒有想象中那么大。 不過車還在,這是好消息,說明姜紅燭還沒被找到。 陳琮打開車窗,聽到了明顯的“嗡嗡”聲,抬頭看,一架無人機正在頭頂盤旋,往遠處看,還有一架。 司機更感慨了:“為了一萬塊至于的么,這也太拼了?!?/br> 說話間,車子駛得更近了,陳琮看到,顏如玉身邊圍了好幾個人,正站在跑車邊說話,李寶奇、何歡都在。 他心中一動,跟肖芥子耳語:“主力都在這,要么,咱們兵分兩路?” 這是兩人在路上商量好的,相較于一起現身,兩人都更傾向于一明一暗,這樣更機動些。 …… 顏如玉有些煩躁。 第一輪初步搜索已經結束了,除了幾個手下繼續守外圍,其他人都回來了,一無所獲。 更煩的是,還來了兩三個外人,在附近來回遛彎,嚷嚷什么“找人掙賞金”,還厚著臉皮上來問無人機能不能共享,都讓他黑著臉懟走了。 李寶奇的信念已經動搖、又回到了最初的猜測:“玉小哥,周圍是真沒有。這片林地不復雜,藏沒藏人一目了然,你信我,她肯定是爬上了哪輛車、跟著車跑了?!?/br> 廖飛堅持己見:“不可能,我說過,現場行李翻得亂七八糟,她的重要東西都被拿走了……她一定就在咱們劃定的范圍內?!?/br> 李寶奇譏諷一笑:“有沒有可能不是她拿的、是占便宜的人順手牽羊呢?” 何歡沒說話,一直拿手去搔腦袋,白膩的禿腦殼上被他撓出了好些紅印子。 顏如玉看他:“歡伯,你怎么看?” 何歡沉吟:“以我對她的了解,再客觀分析一下,我感覺啊,我總感覺她確實在這附近,不遠,絕對不遠,咱就是被什么給蒙蔽了、燈下黑……” 李寶奇見他不站自己、反去支持那個廖飛,真是氣不打一處來,當著顏如玉的面,又不好陰陽怪氣。 何歡突然想到了什么:“阿玉啊,你在本地,路子廣,你能不能聯系看看、找條狗來?最好是獵犬,對,只要弄條獵犬來,一準有門?!?/br> 顏如玉無語,這一時半會的,讓他去哪找獵犬? 正想說什么,面上微怔,站直身子。 他看見陳琮了。 陳琮和一個司機模樣的中年男人,正有說有笑地上坡,目光相觸時,還泰然自若地揚手跟他打招呼:“這么巧,顏兄,你也來找人???” 巧個屁,顏如玉幾乎可以斷定,那幾個莫名其妙跑來“掙賞金”的,絕對是陳琮暗中搞鬼。 他似笑非笑:“是啊,這么巧,你也來了?你那家屬呢?就這么把人扔在醫院、不怕她有個三長兩短嗎?” 顏如玉不知道肖芥子是那么個怪病,在他的想法里,一個差點死掉、被急救送去醫院的人,不可能這么快就下病床。 陳琮還沒來得及說話,一旁的廖飛突然說了句:“我知道了!” 顏如玉聽她語氣不對,心知有異,也顧不得陳琮了:“你知道什么了?” 廖飛一臉的興奮,她退開兩步,看那輛破舊的出租車。 她說:“你們到現場之后,有去車里看過嗎?” 顏如玉心頭一跳,瞬間反應過來。 李寶奇最早到達現場,據他說,當時前后車門大開,行李包被拉出、扯開,衣服等雜物玩意兒散了一地,車里頭湯湯水水,一片臟污狼藉,是以只在外頭看了看。 顏如玉到了之后,也跟李寶奇一個反應,朝里張望了一下,就沒再管這輛車,甚至還站在車邊,調試了好久的無人機。 有沒有可能,這是姜紅燭故布疑陣,她其實,是藏在了車里呢? 他沖著李寶奇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往后站,又向著廖飛點了點頭:“那你進去看看唄?!?/br> 目前,只剩后車廂沒看過了,用不著打開后車廂,只要鉆進車子后座,往后頭探個頭就行。 廖飛猶豫了一下:“那給我把刀唄?!?/br> 李寶奇看向顏如玉,得了眼神應許之后,從后腰抽出一把匕首,遞給廖飛。 陳琮覺得不妙,脫口說了句:“我進去看吧?!?/br> 說著就要上前,顏如玉怪笑著伸手攔擋:“陳兄,凡事有個先來后到,都是掙賞金的,別擋兄弟發財啊?!?/br> 那司機本來笑呵呵地在邊上看熱鬧,越聽越不對味,再看這幾個人,越看越覺得像混社會的,心下一陣發涼,悄悄退后兩步、再兩步,末了,掉頭向著坡下就跑。 好在,沒人留意他。 廖飛接了匕首,深吸一口氣,矮身鉆進車后座。 車后座上,倒翻著一盆砂鍋雞塊,油漬把車套染了一大塊,廖飛攥緊匕首,也顧不得車套臟污,抬腿就跪了上去,探身向后。 后車廂里,有一塊臟兮兮的毛毯,蓋著一大團東西,那形狀,看著像是人,還是半個人。 廖飛目露兇光,腦子里一激,大叫一聲,揮刀猛刺下去,一下不夠,又刺一下,直到陳琮猛沖過來,抓著她的后衣領把她搡開,同時大吼了句:“夠了!” 兩人幾乎是同時看向刀身。 刀身上沒血。 陳琮心跳得厲害,又探身把毯子掀開。 毯子下頭,是肖芥子的那件外套,被堆疊成半人的形狀,當然,業已多了七八個窟窿。 第94章 陳琮看著那幾個窟窿, 心里頭火蹭蹭的,再看廖飛時,覺得分外可恨, 恨不得抽她兩個耳刮子。 他吼了句:“你有病吧?這特么是殺人!多大仇啊你下這種手!” 一通猛刺之后, 廖飛喘著粗氣, 臉上紅潮未褪, 被陳琮這么一吼,反而笑起來, 繼而一字一頓:“多大仇?” 她的目光一一掠過在場的人, 嘴唇微微發顫:“本來,我們在家里待得好好的, 跟你們沒關系, 也不摻合這事。是姜紅燭主動打電話來, 說要合作, 還許以巨大回報。是, 阿洋是動心了,動心怎么了?只要給的足夠多, 你們會不動心嗎?” “阿洋動心了,但她沒偷沒搶, 她付出了、老實辦事了。阿洋就是太老實了!照我的意思,反正接到姜紅燭了, 老太婆在我們手上,她不會不睡覺吧?趁她睡覺的時候, 鐵釘扎了手腳, 是不是照樣進補?無本生利的事兒, 何必要冒這個險、去得罪顏家呢?” 陳琮只覺得后背發涼。 還真的, 姜紅燭是被徐定洋接走的, 徐定洋完全有機會這么搞。 “可阿洋說這是交易,要守規矩,更何況姜紅燭是拿命交易、就遂了她的愿吧。阿洋是真的辦完了事,給姜紅燭看了證據,才去朝她討報酬的!這不應該嗎?啊,不應該嗎?可姜紅燭是怎么做的?” 她雙目血紅,從兜里抖抖嗦嗦、掏出那張業已揉皺的紙牌。 “她反手就把我們給賣出去了,憑什么?你特么不愿意,別找我們??!找我們,又把我們往死里坑,拿我們當猴耍!” 廖飛舉起那把刀,看了看锃亮的刀尖,又看陳琮:“她既然背后捅刀子,就別怪我當面捅回去。你攔我,你有什么資格攔我?你特么算個屁!” 說著搡開陳琮出了車子,顏如玉等見她拿刀,俱都往后退了一步。 廖飛覺得好笑:“怕啊,我拿把刀你們就怕了,這要是扛把槍,你們不得給我跪下啊?!?/br> 她咯咯笑著往前走,走了一段之后,忽然xiele勁兒,在一棵樹下頹然坐倒。頓了頓,拿刀尖在地上亂戳亂刺,似乎當那是姜紅燭,要戳她幾十個透明窟窿解氣。 顏如玉一路目送,十分感慨。 他低聲喃喃了句:“厲害啊,這要是我的人、幫我辦事,我得省多少心啊?!?/br> 李寶奇聽得心中不爽,覺得有被內涵到,還不得不順著說:“玉小哥你要是覺得她可用、想招攬,就跟她談談條件唄?!?/br> 反正徐定洋逃走了,雙方的梁子不是什么死結、可解。 顏如玉說:“不了,我怕她心思重,哪天一不留神、身上也被她捅出七八個窟窿來?!?/br> 又叮囑李寶奇:“注意點啊,她現在手里有刀了,明著是說要拿來對付姜紅燭,誰知道會不會拿來招呼我們呢?!?/br> …… 這一出插曲過去,現實問題又回來了。 姜紅燭到底躲哪去了呢? 何歡舊話重提:“玉小哥,真不能找條狗來?這種時候,人不如狗,有條狗嗅味兒,比什么都靈……再不然,你那無人機能不能飛遠點?老在這一處晃蕩,看不到什么啊?!?/br> 顏如玉扔了個cao作手柄給他:“破機子,cao作里程就這么遠,你想飛遠點,自己走遠點去放?!?/br> *** 反正附近有外人,顏如玉不能拿自己怎么樣,一直在車邊杵著太傻,陳琮想了想,快步攆上何歡。 何歡自醫院后,看陳琮就十分不爽,他兇聲惡氣:“你跟著我干什么?” 陳琮好笑,之前,是何歡幫著姜紅燭對付自己,而今關系調轉,這世事也是滑稽。 他說得誠懇:“歡伯,一日夫妻百日恩,你為什么要幫著顏如玉對付姜紅燭呢?” 聽到“夫妻”二字,何歡氣得嘴都瓢了:“你特么放什么屁,誰跟她是……是夫妻?” 陳琮懟回去:“怎么,那么迫切認女兒,但是不認老婆?你女兒是石頭縫里蹦出來的?沒姜紅燭,能有你女兒?” 何歡被他堵得沒話說:“我跟你說不著!離我遠點!” 顏如玉這頭人多,能拆一個是一個,陳琮不屈不撓,繼續跟著游說:“歡伯,看在你們相交一場、她還給你生了個女兒的份上,你做不到幫她,總能做到不害她吧?” 何歡無奈,看陳琮的眼神如看狗皮膏藥:“你吃了什么迷魂湯了,非幫她說話?” “方天芝什么下場?黑山什么下場?顏家不知道跟她什么仇,連老太爺都被弄死了,她什么手段,你心里沒數?我不防著點、不早做準備,下一個,就輪到我了!” *** 肖芥子躲在遠處,全程目睹了山坡上的那一幕。 起初,她也懷疑過會不會“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紅姑躲在了出租車里,現在看來,這一處可以排除。 她從側面較隱蔽的一處坡道上了山,花了約莫二十分鐘,把幾個方向都跑了一下:當然,不用跑到底,有些地方視野空曠,比如北頭的那個崖口,隔著老遠就能看到崖上無遮無擋,一個打手模樣的男人,正在那百無聊賴地踱來踱去。 跑完之后,她心中約莫有數。 ——顏如玉派了五六個人守外圍,圈出了長寬都在兩三公里內的一塊區域。其中北邊是崖口,南邊是車道,東西在林地范圍內,總體形狀像個巨大的蠶豆。這個范圍,她覺得是合理的,除非紅姑后來攔車跑了,原地躲藏的話,以她的體力,確實應該在這一帶。 ——人是沒法藏在樹上的。這里不是深山老林,樹不粗、不高,加上是冬天,葉子也掉得差不多了,想往樹上藏點小東西可以,藏人基本不可能。 ——也不可能藏在地下,她試過土質,挺硬的,不管是人走過還是爬過都很難留下痕跡,臨時挖個坑藏身純屬天方夜譚。 周圍也不存在什么山洞、洞xue,連個廢棄的窯都沒有。換言之,這是一塊相當直白的林地,代入一下自己,真被人追逃到這,要么跳崖,要么正面拼斗一場。 紅姑到底去哪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