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ou骨樊籠 第103節
陳琮想勸她,話到嘴邊又咽回去了:捫心自問,如果窒息休克的是自己,姜紅燭為了他冒險攔車,他現在,也做不到坐視不理。 他說:“我和你一起去吧?!?/br> 肖芥子愣了一下,忽然意識到什么:“你跑來醫院……是不是暴露了?” 她這反射弧還真挺長,陳琮笑了笑:“是啊?!?/br> 又補了句:“暴露就暴露吧,常在河邊走,總有濕腳的那一天。不然怎么辦,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出事吧?!?/br> 以顏如玉的行事手段,肖芥子落在他手上,怕是會沒命。有何歡在也沒用,這是個不扛事的。再說了,“阿蘭”這個幌子,沒見面時可以冒用,只要一打照面,年齡首先就存疑,何歡又不是傻子,別說驗dna了,簡單一問血型,估計就要穿幫。 肖芥子好生懊惱,又有點愧疚:“那怎么辦,我是不是連累你了?” 陳琮回答:“這叫什么連累?又不是你讓我來的,我自己看到視頻,腦子一熱就跑來了,又不關你的事?!?/br> 肖芥子還是猶豫:“你跟我去……不安全吧?” 她去是責無旁貸,但陳琮,他和姜紅燭又沒關系,憑什么要他也為姜紅燭冒險呢。 陳琮倒是滿不在乎:“反正顏如玉也盯上我了,我去不去,他都會對付我。再說了,我去,比你安全?!?/br> 他提醒她:“你忘了,他和那個陳天海,都很希望我養石頭。既然要留我養石頭,總不會石頭還沒養上、就把我弄死吧?!?/br> *** 顏如玉把車開上山坡,停在了那輛破舊的出租車旁邊。 之前救助的人早就散了,山坡上冷冷清清。 李寶奇正忙著調試無人機,見到車子,忙迎上來:“玉小哥,我安排了幾個人,主要是守四面的大方向,問題在于,山地太大了,那幾個人撒出去,跟幾粒米進了大粥鍋似的,太寒磣了,咱是不是得劃個搜索范圍,比如幾平方公里內……哎,她怎么來了?” 廖飛從車上下來了,正大口啃面包,手里還攥了瓶開蓋的礦泉水,啃幾口面包就灌一大口水:幾頓沒吃了,她餓得慌。 她看都沒看李寶奇,兩眼放亮,狼一般盯著坡上坡下:“不用。老太婆剛被進補過,相當于全身被咬得皮開rou爛,你就想像著她血淋淋地往外爬……爬不遠的?!?/br> 說話間,她已經走到了出租車邊。 出租車前后車門大敞,除了倒翻的外賣,還能看到幾個行李包都被拉扯開,衣物雜物散了一地。 廖飛蹲下身子,隨手翻了一下行李。 顏如玉也注意到了,他向車子示意了一下:“行李怎么回事?” 李寶奇說:“不知道,有可能是當時停下來看熱鬧的人順手牽羊,也可能是老太婆趁人走了之后又回來過,拿走了一些東西?!?/br> 話剛落音,廖飛回了句:“老太婆拿的?!?/br> 顏如玉挑眉:“你怎么知道?” “重要的東西沒有,老太婆跟阿洋說過,事成之后,會派人把煤精鏡交給阿洋。如果她的同伙是突然發病急救,她又是倉促逃走,那煤精鏡以及相關重要物件肯定還在行李里?,F在找不到,都是些破爛衣服,顯然,是她后來又折回來拿走了?!?/br> 顏如玉贊許似地點了點頭:“我就知道,帶你來會管用的?!?/br> 第93章 李寶奇看不慣廖飛那副指手畫腳的樣子:“不是, 玉小哥,你把她帶來干什么?” 顏如玉微笑:“奇哥,不要這么狹隘嘛。雖然她們對不起我們, 但有一說一, 她們也是被姜紅燭坑了的, 死之前, 讓她出口氣也好?!?/br> …… 在地下室里,顏如玉給了廖飛兩個選擇。 他拿過掛在墻上的一條勒繩, 當著廖飛的面, 玩味似地試了試韌性和繃緊度:“我干爺,加上我那個可憐的手下, 兩條人命, 咱們和解是不可能的, 你也沒資格跟我提條件?!?/br> “我可以給你兩個選擇, 一, 我現在就送你上路,讓你走得利索點;二, 放你去和姜紅燭玩一場貓捉老鼠的游戲,但我希望你英勇地死在這場游戲中、別回來了, 也省得我動手,怎么樣?” 如他所料, 廖飛選了后者。 當然了,在立刻死和延遲死之間, 相信大多數人都會選擇后者。 李寶奇冷哼了一聲:“玉小哥, 做人別忒心軟了, 你管她出不出氣呢?!?/br> 廖飛抬腳往林子里走, 走了沒兩步又回頭:“那……阿洋呢?” 顏如玉聳聳肩:“一個人有一個人的命, 你有你的貓鼠游戲,她也有她的,我不是說了嘛,直播下注啊?!?/br> 廖飛咬牙:“主謀是姜紅燭,阿洋不是,我殺了你的手下,阿洋沒有,整件事里,阿洋是無辜的!” 李寶奇差點樂出了聲:“她無辜?” 真新鮮,他自忖也干了不少缺德事,但他有自知之明,從來不說自己無辜。 廖飛看兩人的面色,也知道多說無益,她轉過身、大步向前走去。 反正還沒死,沒死,就有無數可能,這是山林,運氣好的話,沒準能逃,實在逃不了,也得拉老太婆墊背。 顏如玉沖李寶奇勾了勾手,低聲吩咐:“你跟著她,別太靠近,這女的身上沒功夫,但心機重,別給她機會算計你。姜紅燭萬一埋了雷,讓她在前頭踩,真找著姜紅燭了,盡量讓她解決,咱們能不沾手就不沾手?!?/br> *** 李寶奇大步過去,攆上廖飛。 廖飛也知道他是來監視自己的,陰沉著臉,只當他不存在,繼續吃自己的面包,順帶觀察四周。 這一帶是山林,車道算是繞山過,臨時想停車的話,除了停車道外,還可以把車開到路邊的小土坡上。 小土坡繼續往上,就算正式進入山地了。但有一說一,這兒的樹種不是大葉闊葉易于藏身的類型,加上又是冬天,滿目凋零,一個半殘的老太婆,想在這躲藏,基本不可能。 人會藏在哪呢? 她皺著眉頭,繼續往上走,李寶奇說了句:“我安排了四五個人,也是從小土坡上來,到這之后,分了幾個方向,讓他們至少往外走兩公里,圈個大范圍?!?/br> 廖飛還是那句話:“沒必要,姜紅燭絕對逃不了那么遠?!?/br> 李寶奇聽著刺耳,再加上看不慣廖飛那張臭臉,正想出言諷刺她兩句,迎面走來了何歡。 何歡滿臉沮喪,一看就是一無所獲。 果然,見著李寶奇,他先開口:“那頭不用去了,那頭是個崖口,有人在那守著了,往別的方向找吧?!?/br> 廖飛像是沒聽見,和他擦肩而過,繼續往前走。 這種明晃晃被人忽視的感覺很不好,何歡皺眉,李寶奇過來,拍拍他的肩:“女人就是多事,別帶眼看她就行?!?/br> 何歡不認識廖飛,還以為也是顏如玉的底下人,懶得跟她計較,左右看看,又往另一個方向找了過去。 廖飛又走了約莫五六分鐘,知道何歡所言不虛。 正前方是個崖口,崖邊還長了幾棵大樹,可能是附近人的惡趣味,每棵樹繞樹一周,都疊堆了不少碎石。 最大的那棵樹底下蹲了個打手模樣的男人,正低頭刷手機。 聽見動靜,那男人抬頭看,下一秒麻利起身:“奇哥!” 邊說邊指周圍:“這一頭就到這了,你不是說每個方向都得守個人嘛,我就在這待著了?!?/br> 廖飛有點恐高,她扶住樹身,飛快地往下頭看了看。 是個崖口,不算太高,但也有十多米,底下有條澗水,冬天的關系,水流很小,稀稀拉拉幾道。 不在這兒,樹也不高,光禿禿的枝桿,藏不了人。 廖飛有點心急,轉身又往下走。 李寶奇沒好氣:“都說了不在這頭,不會聽人話……浪費時間?!?/br> *** 陳琮打了輛出租車,具體目的地說不出,只讓司機先往城外開、到地點了會跟他講。 司機很納悶:“地點在路邊……去路邊干什么???” 陳琮靈機一動,就地宣傳:“師傅你還不知道嗎?就今天同城熱點上那個殘疾老太太救人的事,家屬想答謝找不著人,請在附近的人代為留意,說有能提供線索或者找著人的,酬金一萬呢?!?/br> 司機大感興趣:“一萬?你們就為掙這個去的?這比我跑一天車合算啊,我能也去找嗎?” 他怕陳琮覺得自己的加入是在“搶生意”,事先探探口風。 陳琮巴不得他去:“沒問題啊,機會均等,誰有這運氣誰拿?!?/br> 自己真是怪聰明的,打個車都能拉到人撐場子。 他轉頭看肖芥子,以為多少能收獲個表揚,沒想到肖芥子壓根沒在聽。 她眉頭微蹙,兩手攤在身前,手指很忙,一會豎個一,一會豎個二,好像在計數。 陳琮湊過來,低聲問她:“怎么了?” 肖芥子如夢方醒,她看了眼司機,也壓低聲音:“我怕打起來?!?/br> 所以在算硬碰硬的成功率,自己能打一兩個,陳琮也能打一兩個吧,顏如玉那頭的人如果小于四個,應該還是能搏一搏的。 陳琮心里頭軟軟的,覺得她又好笑又可愛,他說:“我沒說要幫你打啊,我就是去充場面的,我這么慫,遇事我肯定跑?!?/br> 肖芥子愣了一下,又“哦”了一聲。 她覺得陳琮跑了也正常,本來就不是他的事嘛。 只剩自己一個人了,她打不了那么多人,怎么辦呢,只能智取了,最好擒賊先擒王,要是能覷空制服顏如玉,那就好辦了。 陳琮看到她兩只手還在來回比劃,知道她是緊張、靜不下來,他伸手把她的兩只手都抓住,說:“你算錯啦?!?/br> 肖芥子心頭微微一顫,低頭看陳琮的手。 她頭一次發現,陳琮的手居然這么大,指節分明,干燥干凈也溫暖,一只手可以包她兩只手。 不過也是,他人高馬大的,如果一伸手小巧纖細,那得多離譜啊。 她忍不住笑了出來,忽然又覺得姜紅燭生死未卜,自己居然在這笑,真是不可原諒,又趕緊把笑收回去:“什么算錯了?” 陳琮說:“我們不止兩個人,是三個,你把姜紅燭漏掉了。你紅姑不是砧板上的rou、可憐兮兮地等我們去救她,她也是個力量,也能打一兩個的?!?/br> 說著仰起脖子,給她看自己當初被姜紅燭“點香”時、落下的抓痕:“喏,她當初差點把我給放倒呢。還有,之前也是她攔車,才把你救回來的,你不要小看她?!?/br> *** 車近事發地,司機感嘆:“嚯,這都是……來掙外快的?” 循向看去,山坡上、路道停車處,停了有四五輛車。 陳琮嘆氣,他至少認識其中三輛:肖芥子的破出租、顏如玉的跑車,以及李寶奇的越野車,剩下的兩輛,沒準還是顏如玉的底下人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