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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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鬧的哪一出?玉柱有些迷糊了。 實際上,李四兒早就打算安排一名侍寢的通房丫頭,跟著玉柱一起南下了。畢竟,玉柱已滿十五歲了。 按照旗下人的規矩,男子年滿十五歲,長輩就應該安排暖床的屋里人了。 只不過,如果玉柱主動要帶上林燕兒的話,李四兒肯定是不可能答應的。 正因為,玉柱沒把俊俏之極的林燕兒放在心上,李四兒這才放心的把林燕兒塞進了南下的車隊里。 當娘的,真是難。兒子身邊沒有通房丫頭,怕他不通人事,連女人都不會玩。 可是,兒子如果太過貪戀美色,又怕傷了身子,實在是很糾結了。 臨別之時,玉柱自然不會因為區區一個通房丫頭,鬧得李四兒不痛快,他也就默認了林燕兒跟著一起南下的安排。 十幾個帶刀護院,騎在高頭大馬之上,簇擁著玉柱的車隊,浩浩蕩蕩的出發了。 馬車的車廂里,玉柱居中而坐,寒霜和寒雪一起跪在左邊,林燕兒則孤零零的待在右邊。 “二爺,渴了吧?”寒霜笑瞇瞇的問玉柱。她知道,玉柱只要在馬車里沒歇息,一個時辰內,必定要飲熱茶。 玉柱點點頭,說:“是啊,說了半天的話,還真的是口干舌燥了?!?/br> 寒霜從保溫的茶壺桶里拿出依舊溫熱的茶壺,倒了一盞茶,雙手捧到玉柱的手邊。 玉柱接過茶盞,小啜了一口。嗯,宮里貴主兒賞的碧螺春,甘甜清香,余味無窮,確實是好茶。 康熙南巡至吳縣太湖之際,江蘇巡撫宋犖進獻地方名茶“嚇煞人香”??滴跤X得名字難登大雅之堂,因其產于碧螺峰,外形似青螺,故賜名“碧螺春”。 從此,“碧螺春”成為貢茶,當地官吏每年都會采辦朝貢進京。 權攝六宮的佟貴妃,賞了三斤碧螺春給隆科多。隆科多分了二斤給玉柱,他自己只留了一斤,作為待貴客之用。 “二爺,江南好玩么?”寒雪看林燕兒極不順眼,裝作好奇寶寶的樣子,實則是故意顯擺她和玉柱的親密關系。 玉柱笑了笑,說:“到了江南,二爺我就把你賣了,換幾兩銀子花?!?/br> “哼,二爺您壓根就不缺銀子花。若是賣了奴婢,大冷的天,誰替您暖床呢?”寒雪知道玉柱和她開玩笑,不僅不怕,還敢反嘴說俏皮話。 玉柱啞然一笑,出身于豪門的他,確實享盡了人上人的大富貴。 別的且不說了,單單是冬天,哪怕是屋里燒了熱炕,寒雪也會鉆到被窩里,替他把被子搞暖和了,再叫他躺進去。 寒霜不動聲色的盯著林燕兒的一舉一動。天真爛漫的寒雪并不足慮,活像一只小狐貍精的林燕兒,才是心腹之患。 李四兒當著所有人的面,宣布林燕兒是玉柱的屋里人,這就坐實了林燕兒是通房大丫頭的身份。 大丫頭和通房大丫頭,別看都是大丫頭,地位卻差了很遠。 按照旗下人的慣例,男主子屋里的通房大丫頭,乃是名正言順的眾丫頭之首。 通房大丫頭可以名正言順的鉆玉柱的被窩。而普通大丫頭們,誰敢亂爬主子的床,篤定會被打個半死,再賣去那種骯臟齷齪之地。 寒霜這個書房婢,原本是玉柱身邊的頭號大丫頭?,F在,她的位置被林燕兒給占了,豈能沒意見? 玉柱才懶得搭理丫頭們之間的勾心斗角呢。他的丫頭,他想疼誰就疼誰,不受寵的活該被冷落。 林燕兒長得非常漂亮,她不僅是豪商家的嫡次女,而且,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這樣出眾的女子,擱進了丫頭堆里,不遭人的嫉妒,才是咄咄怪事。 自從林燕兒進府之后,玉柱就一直對她不聞不問,從沒有去看過她。 怎么說呢,帶著特殊目的,主動靠攏過來的女人,哪怕再迷人,玉柱也是懶得去碰她的。 這一次,若不是李四兒硬把林燕兒塞進了隊伍里,玉柱早就把她忘在了腦后。 在城里磨了一個多時辰,車隊終于駛到了朝陽門前。 朝陽門,是四九城的東大門,由步軍統領衙門屬下的城門尉,領兵把守著。 城門尉哈香祿,知道了頂頭上司家里的車隊要出城,趕忙跑來迎接。 “標下哈香祿,請玉二爺大安?!惫愕摽觳脚艿接裰鸟R車前,麻溜的打千請安。 寒霜機靈的撩起車窗側面的窗簾,讓玉柱看得見哈香祿。 “哈大人太客氣了,學生不過是個稟生罷了,怎敢受大人您的禮?” 玉柱不是驕橫的隆科多,他一貫都是寬和待人的性子,絕不在人前落下話柄。 哈香祿哈著腰,陪著笑臉說:“不瞞玉二爺您說,標下也算是半個佟家人。論輩份,隆帥應該是標下瑪法一輩的老祖?!?/br> 玉柱心里明白,哈香祿這分明是在胡扯。不過,官場上,認上司為干爹或是干爺爺之類的事兒,層出不窮,也沒辦法去深究。 “照規矩檢查吧?!庇裰幌胱尮愕摓殡y,更不想落下話柄,驕橫跋扈可不是什么好名聲。 哈香祿又不是傻蛋,借他八百個膽子,也不敢檢查佟家的車隊。 “檢查過了,早檢查過了,標下這就放行?!惫愕摦吂М吘吹脑俅未蛄饲?,起身后,連連擺手,示意手下的兵卒放行。 就在這時,道旁忽然傳來了一聲暴喝,“狗膽包天的東西,竟敢窩藏朝廷禁物……” 第32章 權勢的魔力 玉柱順著聲音的來源看過去。卻見,城門洞前,一個身穿錦綢的中年男子,被一名兵丁揪住了衣領,狠狠的扇耳光。 “啪啪啪……”清脆的耳光聲,格外的刺耳。 那中年男子別提多狼狽了,他頭上的瓜皮帽,掉到了地上,被人一腳踢了出去,一路滾到了街邊。 那人身上很值錢的錦綢衣衫,也被兵丁們扯爛了,露出了大片的白rou。 “小人冤枉啊,小人乃是正經的商人,包袱里帶的也都是做買賣的銀票和散碎銀子,哪有違禁之物?”那個中年人挨了打之后,知道大事不妙,慌亂中連連大聲喊冤。 “狗東西,窩藏禁物還敢嘴硬,來人,把他們統統拿下?!?/br> 隨著一聲令下,守門的兵卒揮舞著手里的刀槍,將那商人及其仆人,一起圈在了當中間。 玉柱一看就知道,這屬于典型的栽贓陷害。只怕是,那商人包袱里的銀票露了底,惹人眼紅了吧? 天下之大,不平之事多如牛毛,不可能管得過來的。 玉柱正想吩咐啟程,忽然,林燕兒沒有任何預兆的撲倒在了他的腳前,死死的抱住他的一條腿,哭著哀求道:“二爺,二爺,求求您了,救救我舅父吧,求您了?!?/br> 這是鬧的那樣? 玉柱略微一想,明白了,這簡直是太巧了。誰能料得到,出個城,竟能遇上林燕兒的親舅舅呢? “我憑什么幫你?”玉柱淡淡的看著林燕兒,并沒有馬上出手幫她。 林燕兒咬緊銀牙,把心一橫,索性跪下連磕了三個響頭,顫聲道:“只要二爺肯幫奴婢,奴婢一定忠誠不二,任憑驅策?!?/br> 玉柱搖了搖頭,說:“我身邊想效死力的下人,多的是,并不差你一個?!?/br> 這是實話實說! 以隆科多和佟家的滔天權勢,連湯炳這種典型的漢臣文官都想攀附,更何況別的人呢? 林燕兒也不笨,她馬上知道癥結所在了,需要女人出力的地方,炕上正合適。 “二爺,奴婢錯了。奴婢仗著讀了點書,學了點琴棋書畫,就變得目中無人了。奴婢發誓,一定好好兒的服侍二爺您?!绷盅鄡哼€是未破瓜的美人兒,她能夠說到這個程度,已經算是把意思說清楚了。 玉柱不禁微微一笑,這個小女人不算太笨,還知道她自己的本分職責。 “你若是做不到的話,我也不會懲罰你。只是,會把你退回林家去罷了?!庇裰囊环?,把林燕兒嚇得俏面煞白,兩股戰栗,瑟瑟發抖。 被玉柱就這么退回了林家,等著林燕兒的,必是慘不忍睹的大悲劇。 “奴婢不敢不聽二爺的話?!绷盅鄡河植簧?,她乖乖的服了軟。 林燕兒即使用腳去思考都知道,利欲熏心的林武,肯定還會把殘花敗柳的她,轉送給別的官員。 “哈大人,那人是我家的人?!庇裰种赶蛄肆盅鄡壕烁傅姆较?。 哈香祿何等機靈,他順著玉柱的手勢一看,隨即明白了,不僅當場下令放人,還哈著腰打著千的賠禮道歉。 讓林燕兒束手無策的要命大事,玉柱不過說了一句話而已,就解決得很完美了。 這便是權勢的魔力! 玉柱見林燕兒眼巴巴的看著他,別提多可憐了,他明白她的心思,便揮了揮手說:“去吧,去見見你舅父?!?/br> 林燕兒歡天喜地的走了,寒霜的心里卻堵得慌,她自然聽得懂林燕兒話里的意思。 從此之后,安心當通房丫頭,好好的伺候玉柱,林燕兒這是擺正了她自己的位置。 關鍵是,玉柱居然答應了她,這就完全坐實了林燕兒是通房大丫頭的現實。 林燕兒的親舅父,叫張勝,在宛平縣里,算是個不大不小的商人。 林家的財勢,遠遠超過了張家,兩家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所以,林燕兒姐妹兩個,完全沒被林家當回事兒。 林燕兒的親jiejie,被父親林武送給了大興知縣趙東河為妾。等而下之,林燕兒竟然也被送給了玉柱,成了低賤的通房大丫頭。 這就很讓人窩心了! 這么龐大的車隊,不可能老堵在朝陽門前,那就太扎眼了。 玉柱吩咐下去,給林燕兒留了輛佟家的馬車,就帶著人直接去了通州碼頭。 從朝陽門到通州碼頭,大約四十里地左右,馬車需用時一個半時辰。 玉柱抵達通州碼頭的時候,孫承運早就到了,他領著弟弟孫承思,快步迎了上來。 孫承運介紹了孫承思后,笑著說:“我弟弟比我聰明多了。你且放心吧,有他這個機靈鬼跟著一起你南下,路上肯定不會悶的?!?/br> 玉柱不動聲色的打量了一下孫承思,孫承運長得白凈,身材修長,而孫承思則是個黑臉漢子。 孫承思倒是個自來熟,他拱手道:“我的話比較多,嘴上也沒個把門的。玉二爺若是不喜歡鴰噪,我反正是死豬不怕開水燙了,少露面也就是了?!?/br> 嘿嘿,這樣貶低自己的人,玉柱還是頭次見到,不覺對孫承思有了好奇心。 “孫二兄這樣直爽的性格,我實在是喜歡得緊,豈有嫌棄之理?”玉柱笑瞇瞇的說,“若是孫二兄不嫌棄的話,咱們哥倆同一船南下,可好呀?” 孫承思立時喜上眉梢,樂滋滋的說:“那就再好也不過了。家兄的專用官船有兩層,底層歸我,上層歸你,可好哇?” 玉柱欣然點頭,路上有個直爽的“話嘮”陪著聊天,肯定是可以解悶的。 孫承運給玉柱準備了三條大官船,官船上,豎起了一等男爵的大旗,叫人在很遠都可以看得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