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但他不想替蕭繼辯解,就讓薛應挽默認了此事吧。 “沒關系,”越辭看著他,“如果你現在不想說,就等你哪日想說的時候再告訴我就好了?!?/br> * 折騰半日,還是在午后下了朝華宗。 午間下了場小雨,地面濕漉漉的,空氣間皆是泥土與雨后清新混雜的沁人心脾味道。 一路沿小道而行,兩側翠綠的葉片還掛著將落未落的雨滴,天氣從一片陰沉沉的灰蒙逐漸轉晴。 雨笠煙蓑的行人挑著扁擔,急匆匆從他們身邊路過。 長溪鎮的商鋪重新擺起,相比朝華宗里人人修行的嚴肅氛圍,越辭顯然在此處更加自如。 揉了揉手腕,看向身側薛應挽:“今天晚點回去,我帶你去鎮上的特色酒樓?!?/br> 薛應挽對山下不熟,基本是越辭說什么便跟著應什么,但他對街邊小攤子上售賣的熱乎乎糕點尤其感興趣。 什么米糕糯糕都要看著老板新鮮出爐,買上一只,再仔細品嘗,問問老板要如何才能將糕點做得如此軟糯香甜。 越辭笑他:“你下山取經來了?” 薛應挽不快在越辭一路逗弄下消散許多,捧著糕點像只倉鼠似的小口咬食,聲音也沾上了黏糊不清的軟意:“多問多學,以后會做新樣式,也讓你試一試,替我嘗嘗味道?!?/br> 越辭還是習慣在長溪鎮東奔西跑,薛應挽也才明白他話中“晚點回去”是什么意思,不是去給老人喂雞就是去樹上救貓,再或者替小孩尋上丟失的玩具、 青石路面水跡未干,經行俠客馭馬而行,馬蹄踢踏,一路飛濺起水花,行人褲腳沾滿泥污水漬。 越辭側過身,將薛應挽擋在懷中,沒讓他沾上一點水污。 薛應挽在他懷中咬下最后一口糖葫蘆,甜膩的糖衣在唇齒化開。 越辭本是少年心性,一舉一動皆是蓬勃朝氣,這一年相處中發育得更加成熟,身形挺拔,肩頭寬闊,不僅能替他遮擋水污,抱在懷間也綽綽有余。 初時見面的青澀面容如今輪廓明朗,劍眉星目,看人時也自帶一股銳利。 相處時都幾乎不像個小他許多年紀的人,有時與薛應挽對上眼神,都會讓他不自覺回避鋒芒。 越辭將薛應挽帶到擺著小椅的高榕下,取出銀錢放在他手中:“在這等我會,很快,要是無聊就在旁邊走走,買些東西也可以,不要走太遠,一會會找不到你?!?/br> 薛應挽瞳珠輕潤:“沒事,我在此處等你就好?!?/br> 越辭做事十分有條理干勁,忙完這些瑣事也不過一個時辰。 回來時發間浸染濕汗,身形挺拔,遮住他看向街道的視線:“最后兩個任務,做完我們就去吃東西?!?/br> 薛應挽要起身,越辭尚帶熱意的掌心熟練握住他的手,將人順勢帶起。 “跑了一天,不會累嗎?”薛應挽順手替他擦去一點汗濕,問道。 “我喜歡做任務,也喜歡感受在這個世界里不斷奔襲的自由,”越辭偏下一點頭,恰好能看到薛應挽柔和的雙眼與輕輕顫動的濃長睫羽,“你這樣,好像我老婆?!?/br> “老婆是什么?”薛應挽不解。 “沒有,”越辭回答,“一個稱呼而已,你太乖了?!?/br> 任務一路坐到鎮尾,在街邊包子鋪買了兩個大rou包子,順路到了那間搖搖欲墜的老舊小屋。 越辭還是如往常一般,將油紙包好的rou包子遞給木椅上神情呆滯的老人。 老人靠著墻,低頭坐在門外一張破舊的小藤椅上,巷外有棵參天大樹遮擋陽光,無論天晴下雨,儼然不動。 也正因如此,這條巷道不常有人經行。 老人似乎淋了雨,濕漉的單衣貼在瘦骨嶙峋的佝僂肩背上。 接過越辭的包子時,滿是斑塊與皺紋的手掌顫顫巍巍,蓬亂的頭發遮住眼睛,令人難以看清神情。 薛應挽有些不忍,悄悄施了一道凈衣術法,令老人身上衣物變得干燥。 “這個我還沒學到,辛苦你了,”越辭直起身子,拍了拍手,“搞定?!?/br> 順著來路往回走,遠遠便傳來一陣孩童泣聲,踏出小巷,迎面便撞上一個身著灰色道袍的年輕男子。 男子面容懶怠,一副吊兒郎當模樣,頭發散披身后,道冠歪歪扭扭,手中一柄岔毛拂塵,正搭在臂肘,被身側約莫七八歲的扎髻小兒扯拽,小兒滿面淚痕,嗓子哭得發啞。 “天啊,你到底要怎樣??!”男子顯然嗓音拖長,“我陪你找了呀,找不到不是嗎,我們不吃好不好,明天吃吧,明天早點……” “不、嗚……我就要,就要今天吃……嗚嗚嗚……” 男子捂著額頭,想往前走,又被小兒抓著袖口在原地,只聽得刺啦一聲,道袍被撕扯破碎,受力傾倒,孩童撲通一聲跌坐在了雨水未干的街道上。 嗚哇一聲,哭得更厲害了。 男子捂著腦袋,是真束手無策了。 見到因好奇停駐的薛、越二人,無可奈何,上前問道:“那個,問個問題,你們知不知道,這鎮上賣糖葫蘆的地方?不要普通的,要那個,什么李家的招牌山楂冰糖葫蘆?” 李家冰糖葫蘆出了名的好吃,薛應挽在山上都曾聽聞,自己方才還特意繞去買了一只。 原來竟是因為吃不到糖葫蘆哭泣。 當下心中了然,說道:“我帶你們去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