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薛應挽嘆出一口氣:“我不是什么小龍女,也不是仙子,只是有的時候懶得去計較,也不想計較沒有意義的事?!?/br> “大美人,你這可不行啊,”他說,“太咸魚了,怪不得修為一直沒有進境,這可不就給了那傻*笑你的機會了嗎?” “活得輕松一點就好,何必事事斤斤計較?!毖旎厮?。 越辭抓了一把頭發,坐得累了,要向后仰躺在石階,被薛應挽一把截住身體,說道:“等等,我給你上藥?!?/br> “剛剛不是已經上過了嗎?” “要兩個一起上,效果才會更好一些?!?/br> 他看著眼前這個為自己出頭,毫無畏懼擋下蕭遠潮招式的小弟子,心中發酸,除卻說不上的動然,還有久未平息的,胸膛中震耳欲聾的怦怦心跳之聲。 沒有人會為他而想去得罪大師兄,盡管誰都知道蕭遠潮在薛應挽一事上從不占理,可因為對方“大弟子”的名頭,也都會下意識地偏向,覺得對方不會錯,到最后演變成,是薛應挽一廂情愿的糾纏。 越辭是第一個替他說話,站在身前的人。 修長的手指從小盒中挖出一點透明膏藥,繼而輕柔地貼上越辭臉頰傷處,他已經盡量小心,越辭還是因為痛楚而不住皺眉。 “很痛嗎?”他問。 “沒有,涼涼的,很舒服,”膏藥在傷處微微化開,越辭說,“謝謝你啊,應挽大美人?!?/br> 薛應挽還是不習慣被這樣直白夸贊,脖頸酡紅,眼珠子無措地打轉,轉移話題:“對了……你去哪里來的法器?能反彈傷害的法器,常人應當很難尋到?!?/br> “做任務刷到的特殊獎勵,可惜只能用一次,本來想留著保命的,可我就看不慣他那個樣子……” 眼看越辭又要講起來,薛應挽忙捂住他的嘴,指腹膏藥不小心抹到另一側臉頰:“好了好了,你打他,他也打你,你們扯平了,以后也別再提這件事了?!?/br> “他還沒向你道歉,”越辭說,“是我大意了,沒想到他還有后手,等下次——” 越辭聲音停頓,片刻,有些認真地說:“下次,我要讓他親口和你道歉?!?/br> 話音落下,四周也好像變得靜寂,只余一點風聲,吹動落葉沙響。 薛應挽動作稍滯,抬起眼,與越辭視線撞了個正著。那對烏黑如墨的瞳孔帶著少年一點天真與鄭重,似乎還能看到瞳珠中倒映出的自己。 兩人距離在打鬧中不知何時變得極為靠近,近到呼吸撲灑在臉頰,絲絲縷縷在空氣中糾纏。 越辭發現什么,突然笑了一聲:“啊,你后頸有顆痣?!?/br> “嗯?” “棕色的,小小一顆,很漂亮,和鼻梁那顆一樣,”他說,“要是有相機就好了,我拍給你看,還能存著,時不時看看?!?/br> 薛應挽呼出一口氣,極自然地退開些許,指尖重新舀了一點藥膏,重新涂抹在最后的傷處。 “越辭?!?/br> “嗯?” “謝謝?!毖煺f道。 還以為是什么呢,越辭毫不在意,隨口打諢道:“我這人幫親不幫理,你叫我聲過兒,以后跟著我,我來保護你?!?/br> 雖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是總覺得不是什么好稱呼。 薛應挽裝作沒聽見,將盒蓋擰好:“要保護我,那就從今日開始好好修煉。不要仗著有法器而懈怠,否則下次再遇到這種情況,便自討苦吃了?!?/br> 越辭干笑了聲,不知從哪摸出一只銀簪,簪尾還綴著只碧玉雕成,栩栩如生的小蝶。 “別動?!?/br> “你的傷……”薛應挽擔心。 “沒事,藥上得很好,不疼了,”越辭扶著薛應挽腦袋,將銀簪往他發間插去,“之前在長溪街頭看到的,覺得很好看,可以送給你,現在看來,果然十分適合?!?/br> 很少有人會送他這些東西,薛應挽頰側敷霞,眼睫微抬,伸手摸了摸發間小簪,溫潤的玉質似乎還留存著越辭體溫:“多少銀錢呀,我一會去屋里取了還給你……” “不用,”越辭爽快道,“沒多少錢,”望著逐漸暗下的天際,說道,“你天天給我做好吃的,就當感謝了?!?/br> “這樣好感度應該加得不少吧,到底多少才算滿呢?”越辭講話時,略微比其他齒關長出一些的犬牙便有些顯眼,多了少年鮮活,融去面相中幾分狠意,“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看到你全部的故事?!?/br> 薛應挽一句話也沒聽懂,但也努力琢磨著那些詞義。 好感……度?是指他對越辭的感覺嗎? 真是奇怪,薛應挽想,朝華宗中人人都忙著修行,唯恐慢他人一步,他從未見過這樣的人,散漫,輕松,帶著自然的從容。 雖然總是口中講著聽不懂的話,卻格外很有意思。 至少與他下山,真的很開心。 話說到這個份上,也不算什么貴重之物,薛應挽不再推辭,收下了發簪。他平日極少佩戴飾物,多以素帶束發,連走路都更小心翼翼,擔心簪子中發中滑落。 * 傷得不算重,越辭就像沒當回事,還是每日跑到相忘峰蹭吃蹭喝。薛應挽每每看到他臉上結痂傷痕,總是心生愧疚,也便任著越辭胡來。 那日之后,相忘峰下弟子雖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卻有人在朝華宗匆匆瞥到一眼蕭遠潮師兄衣衫帶著血跡,加之入殿閉關,便有人推測是這二人打了一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