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薛應挽清楚地記得他說這句話時的模樣,急切而慌亂,像是在講什么驚天之秘,還有第一下看到越辭時,那股刻意表現得自然,卻掩埋不住的深深恐懼之感。 憑心而論,朝華宗縱有千般萬般不好,都是他從小到大生長的地方,總不能一個相識第一面之人讓他遠離,就真的去一味相信。 “一個神智都不清明的人,他的話你也相信?” 又低下頭,安撫似的,隨手將薛應挽瘦削的身形半攬入懷中,聲色微沉:“嚇著你了,就當是我完成一個任務,不用想那么多?!?/br> 薛應挽抵著他胸膛,沒讓二人太過貼近,可男人溫熱氣息還是撲灑在他耳廓處,激起一絲戰栗。 越辭帶著薄繭的指腹按在那只膩軟后頸,有些發粗,磨得皮rou發癢:“明天給你送點禮物,別掉好感,好不好?” 第03章 宗門(三) 二人一道回了相忘峰,正當他思考著如何去能以一個正當借口去問蕭遠潮時,卻在藥圃前看到了丹藥房師弟。 薛應挽弟子見薛應挽歸來,上前兩步。 不等薛應挽開口,像是嘲弄或是看好戲的語氣,先出聲道:“師兄,蕭師兄今日來找你了,你竟然會下峰,讓蕭師兄尋了個空呢?!?/br> 想什么,倒是來什么了。 薛應挽腳步微頓。 越辭“噢?”地疑問出聲,眉尾輕揚,顯然起了興致。 薛應挽整個人似乎變得有些奇怪,眼睫微微垂著,抿起唇,慢慢問道:“他來做什么?” 弟子觀察著薛應挽,故意拖著語調,慢慢道: “蕭師兄說,想讓你,將他百年前曾贈予你的家傳玉佩歸還,他說,此物珍重,他想取回,拿去送給真正喜愛之人?!?/br> 片刻,薛應挽才回道:“我知道了?!?/br> 弟子眼珠子轱轆打轉,陰陽怪氣地講:“啊,寧傾衡也跟著一同來了,想來是因為此,蕭師兄才會來尋你要回玉佩的?!?/br> “嗯,”他將手中食盒置于石桌,說道,“玉佩本就是他家傳之物,我也只是代為保管,什么時候要取,再來就是了?!?/br> “是嗎,那真是太好了,” “畢竟大師兄和寧公子情投意合,信物總不該一直落在一個不相干的人手上,是不是?還是個筑基期的弟子……怕是寧公子聽到了,都覺得好笑?!?/br> 這話嘲諷意味濃重,似乎覺得看薛應挽反應極為有意思,還打算繼續絮叨,張了嘴,越辭便將薛應挽攬過一旁,對弟子露出一個笑來:“這位師兄,還有事嗎?” 小弟子仰著下頜,只聽說過最近相忘峰多了個新外門弟子常跑來,不由朝他也多看了兩眼。 本想知道是個什么人,卻對上越辭一雙如寒霜墜冷的眼睛,被那壓迫感嚇得心中一哆嗦,后退一步:“你……” 越辭聲色冷冷,皮rou扯著一點令人悚懼的笑意:“要是沒事,這處可就不留師兄了?!?/br> 弟子咽了一口唾液,不明白這股威懾感從何而來,還是后退兩步,強撐著身體離去。 無關人等離開,余下兩人之間的氣氛忽而變得有些沉默。 薛應挽理著今日帶回的小物糕點,倒是不見異常,越辭看了一會,也上去替他整理。 抓握上木制機關小豬時,二人指尖輕觸。 薛應挽想取,越辭卻不放手,此時月上中天,薄涼月光灑落相忘峰空曠之地,照出草葉泛銀,卵石小路熠熠發光。 薛應挽掀起眼皮,琥珀色的鹿瞳也似盈著點月光,卻不見涼意,反倒如燭如火,澄澈溫暖。 “怎么回事?”還是越辭先開了口,他松開手,掌心一撐,整個身體坐上石桌,視線便處于偏高一處,恰好能看到眼眸微張的薛應挽,“蕭繼蕭遠潮,入門時就聽過他名字,朝華宗宗主親傳徒弟,門派大師兄,你居然跟他相熟?” 薛應挽道:“從前相熟,現在不算?!?/br> 越辭握著薛應挽的手,將他拉到自己面前,繼續追問:“你從來沒有說過你們認識,宗主口中說的‘那件事’指的是什么?你們之間關系又為什么遮遮掩掩,不能講個明白?” 他問題一個接一個地拋,薛應挽終于體會到宗主為什么天天腦子疼,也揉了揉眉心:“你怎么總是什么事都這么好奇?!?/br> “為什么不能好奇?”越辭似乎覺得觸感不錯,指腹在他手背有一搭沒一搭地按著,“和你好感養這么高可不容易,該給我解鎖一點npc舊事和劇情了吧,說說?” “你也知道是舊事,沒什么好說的?!毖旆笱苓^去。 “你很少敷衍我?!?/br> 薛應挽忽略越辭連番追問,低聲道:“我身體有些不適,過幾日你再來找我吧。到時我學了山下糕點做法,也給你做新的試嘗?!?/br> “先和我說說你和蕭遠潮究竟怎么了?!痹睫o沒讓他走,晚上一別,又將人撈了回來。 夜風吹襲,將薛應挽幾縷發絲拂亂至頰邊。他眉心微動,鼻梁小痣也隱在夜色中:“你總喜歡探究每一件事每一個人,尋根問底似的,就算我不說,你是不是也會去問別人?”聲音越發遙遠,輕啞的尾音被清風吞吃殆盡。 越辭“嗯”了一聲,說道:“所以,寧愿讓我去問別人,也不愿意告訴我?” 薛應挽抿了抿唇。 也不知是不是私心,他不希望越辭去探究自己的曾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