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只是口中總說著一些他聽不明白的話,比如什么“你的建模真好看”“吃一百次會不會有隱藏成就”“居然還能加基礎屬性”之類的,或是做一些奇怪的事。 最近就執著于問薛應挽,要不要和他一起下山。 最開始聽到這個問題時,薛應挽愣了愣。 他一個人待在相忘峰太久太久,也習慣安靜了,如今忽而被越辭這樣莽莽撞撞地闖入,給他送來外界之物,和他講新奇故事,帶著少年人獨有的鮮活,張揚而疏狂。 像一陣時而和煦時而激烈的風,像是偏要將他從這一成不變,囿于溫存的生活中攪亂脫離,感受萬千世界。 越辭循循善誘,薛應挽有些心動,還是猶豫:“不了吧……我太久沒有去山下了,怕是什么都不知道,要鬧出笑話的?!?/br> “好吧,看來好感還是不夠,”被一次又一次拒絕,他卻渾不在意,好像對所有事情都輕描淡寫,又像成竹在胸,“我再努努力,明天多送你幾件禮物?!?/br> “……也不用破費?!毙闹袇s隱隱期待又會帶來什么新奇物件,也準備好了糕點答謝。 他已經對越辭口中時不時冒出的奇特話語見怪不怪,手中慢慢摘下一片靈植的葉子,小心放在石臼中,等到磨碎了,汲取精納,再給所需的藥房送去。 日復一日,薛應挽想,自己這樣會不會太無趣了點?除了越辭,朝華宗很少有人會對他這樣好,將他當做交心好友,還愿意吃他做的東西。 何況在越辭不間斷的描述之下,薛應挽也逐漸被他話中故事所吸引,開始對一向顧忌的山下世界有了些微向往。 “好啊,”薛應挽笑著看他,應下這長達數月的請求,“走吧?!?/br> 本已經做好被拒絕準備的越辭也是一愣,隨即反應過來,“好感度刷夠了啊——擇日不如撞日,就現在吧,時間還早,來得及?!?/br> 薛應挽忙道,“先等一等,我還沒把今日的靈植給藥草堂送去……” “他們天天在背后說你是個沒資質的關系戶,你在乎他們做什么?”越辭不給他反悔時間,不由分說牽過薛應挽手掌,帶著人就要往峰下走。 掌心相觸剎那,薛應挽微微怔愣一下。 雖只是約莫十七八歲年紀,可越辭身體發育極好,足足高了他一個頭。 他常穿朝華宗靛色弟子服,束袖斂腰,十分利落簡潔,長發用同色發帶高束馬尾,朗目星眉,整個人意氣風發。 介于少年與青年的青澀與成熟之間,面色稚氣未脫,手掌卻極為寬厚,帶著溫熱暖意,將小了一號的手心緊緊包裹。 有些……太過親密了。 * 相忘峰山路平穩,離峰并不需要花多長時間,越辭卻極為迫不及待,一路穿過長至山徑的繁枝茂葉,待到朝華山下,二人身上已然皆是碎葉枯枝。 可惜實在不巧,離峰半程之際,正撞見了一位靈獸園的師兄高邈,此前還因越辭放跑他的靈獸有過一番爭執。 高邈看到他二人一起,嘲諷習慣脫口而出:“筑基期的廢物,竟還有人愿意和你走在一起???”看到越辭,上下打量,嗤笑一聲,“你也就這張臉,還能騙騙這些新弟子?!?/br> 薛應挽聽慣了宗內弟子冷嘲熱諷,卻不愿越辭和自己一同被輕視,下意識想從越辭掌中抽手,反被握得更緊。 越辭舌尖頂了頂上顎,不露痕跡擋在薛應挽面前:“高師兄那么厲害,怎么當了內門弟子修行也不見長?你前些日子在宗門領到的納靈丹,沒記錯,應該是薛師兄種的藥草所制,既然這么嫌棄,不如先吐出來?” 又笑:“再者,誰不喜歡好看的人,你自己丑,總不能嫉妒他長得漂亮吧?” 冷不丁冒出這一句,薛應挽身體一僵。 高邈極少被這般拂了臉面反駁,登時怒火中燒:“我乃修行之人,怎會在乎容貌!你,你也是個不學無術的東西,也就一張嘴厲害……” 嘲諷不成,反落了下風。 宗門禁止內斗,他一股火氣無法發泄,只憤惱瞪著這兩人。 “多謝夸贊啊,”越辭挑眉,諢笑道:“高師兄還有其他事?要是沒有,煩請讓讓道唄?!?/br> 高邈“呸”了一聲,眉心直跳,良久,咬牙憋出一句:“和廢物待在一起,遲早也成個廢物?!?/br> 越辭不以為意,大大方方帶薛應挽從他面前走過。 好一段距離后,覺察身后腳步變慢,才回頭看到薛應挽略微不自然的臉色。 他本就生得清潤柔和,眉眼細膩,如今長睫輕顫,下唇抿得發白,總令人生出幾分……心疼之感。 “怎么?因為那狗/東西剛才說的話不開心?” “沒關系的,我習慣了,”薛應挽搖搖頭,眼神卻微微撇開,很輕地說,“……是我連累了你?!?/br> 越辭看出他竟在自責,笑了一聲:“放心,下次再有人罵你,我通通幫你罵回去?!?/br> 薛應挽卻道:“其實你不用為我說話,他講的也是事實,我確實不愛修行,你和我總在一起……確實不好?!?/br> “你居然在意這個啊,”越辭叼著根隨手摘下的草兒,將落后兩步的薛應挽拉回身側,“每個人都有自己擅長的事,有的人擅長劍,有的人擅長刀,可你不是也擅長做點心嗎?換他來,怕是能把一鍋上好材料做成燒成焦炭,你想,這點上你不就比他厲害嗎?干嘛非要比不擅長的東西,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