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沈蘭棠若有所思,扭頭一看人群中的謝瑛,她果然也是一副兩頰生暈,不勝羞怯模樣。 范公子們走后不久,少女們才重新活躍起來。謝瑛自小習武又活潑好動,投壺蹴鞠都是她的拿手活,幾番比試下來,最終是她拿了一個全場最高分。 她從范玉蘭手上拿到香囊,在眾女或羨慕或不甘的目光中走到沈蘭棠身旁。 沈蘭棠好笑地看著她。 “開心?” 謝瑛咬唇道:“我贏了比試,自然開心?!?/br> “嗯,對?!?/br> 謝瑛從香囊中拿出蹴球,這個蹴球的確有幾分巧工在,整個蹴球由金絲做成,大小約嬰兒掌心大,除金絲外,在多個平面還雕刻了動物,雖不滿十二生肖,卻是將鼠,牛,虎,兔,馬,羊,猴,雞都雕了進去,因靖人覺得豬狗低賤,又避諱龍,蛇。雕塑大小只比米粒大,可見匠心之巧,匠工之極。 謝瑛越看越喜歡,忍不住把玩起來。 沈蘭棠剛剛離得遠,沒看清徐明言拿出的什么東西,現在見到了,不覺蹙了蹙眉。 “瑛瑛,可以借我看看么?” “???” 謝瑛茫然且大方地將蹴球遞給她。 沈蘭棠接過蹴球,心中怪異愈濃,她將蹴球轉了半圈,指腹在一處紋路上摸了摸,果真是“金玉樓”的標記。 這個蹴球是沈蘭棠設計的,交給工匠后又看過實物,絕不可能認錯,這個“金玉樓”的標志則是證明了她的猜想。只是這個金絲蹴球是金鑲玉雀鳥珠飾的贈品,據沈蘭棠所知,目前這套首飾只賣出了一套。 “……” 沈蘭棠心中疑惑,但并無表露,很快將蹴球還給謝瑛。 至午后未時三刻,宴會終于結束。沈蘭棠和謝瑛同坐一輛馬車回去,路上,沈蘭棠見謝瑛對蹴球愛不釋手,道: “這么喜歡?” “嗯,喜歡!” 沈蘭棠本想問她“喜歡球還是喜歡人”,想了想還是閉上了嘴。 謝瑛玩了一天,又熱又倦,回到家中就去了自己房里,沈蘭棠也回屋洗了個澡,重新換上衣服才出來。 今天也算是悠閑度過,但沈蘭棠心中始終耿耿于懷,幾番思索后,她還是出了門。 “少夫人這個時間還出門?” “忘了點事,很快就回來?!?/br> 沈蘭棠乘坐馬車到了店所在的街道,轉了兩圈才進店,廖管事見到她一驚:“小姐這個時候過來?” “嗯,有個事情問你?!?/br> 沈蘭棠到了里間,問:“你知道那位買了金鑲玉雀鳥珠飾的客人是誰么?” 廖管事目露迷茫:“小姐若是問名字,小人是知道的?!?/br> 所有貴客都留有名字和住址,方便贈送節日禮物。 “拿來我看看?!?/br> 廖管事拿來簿子,上面填入的是一個叫“周婉娘”的名字,姓周,不姓徐,再看住址,并未填寫。 “這個周女客……”沈蘭棠敲著桌面道: “從來都是一個人過來的么?我是指有沒有男客陪她過來?” 廖管事:“我知道的都是一個人……等等——” 廖管事叫來店里伙計:“喬三,你有沒有印象這位周女客有沒有和什么男客一起過來?” 喬三做回憶狀。 “好像,有一回,有一回貴客買好了首飾,一輛馬車過來接她,馬車里出來的正是一位男客?!?/br> 廖管事:“沒記錯?” 喬三:“沒記錯,那男客一身華衣錦服,一表人才,不過……” “不過什么?” “不過那男客與那女客似乎并非夫妻關系,我觀那女客姿態,似乎,似乎并非良家……” 沈蘭棠記得上輩子網上流傳一個梗,就是柜姐總是能一眼看出一個人是否是她的目標客人,這種眼力是經過無數次獎金磨礪后才獲得的特有職業習性,古人并不比現代人愚笨,甚至因為不容踏錯的階級原因對待貴客更加小心,更加善于揣測他人身份。 加之這時候青樓妓子眾多,總之,你可以相信一個奢侈品店鋪伙計的專業眼光。 沈蘭棠問:“你記得那個男客的模樣么?” “記得,他呃……” 沈蘭棠見他哽住,并未強迫他描述,而是飛快道: “他是否身高約莫五尺半?” “啊,對!” “不胖不瘦,略微精壯,皮膚白皙?” “對!” “發跡微高,嘴角有一顆小黑痣?” “對對對!” 喬三連連點頭,都跟小姐說的一樣! 沈蘭棠眼眸微垂:都對上了。 這時候男人本就有三妻四妾的權利,權貴人家養個外室似乎也不難想象,只不過—— 沈蘭棠腦中閃過謝瑛把玩著蹴球歡欣的模樣,還有謝母桌上的那疊紙張和放在最上面的徐明言畫像。 …… “廖管事,幫我辦件事情?!?/br> …… …… 第二日一早,沈蘭棠起了個大早,在婆婆那優哉游哉吃完飯后,趁著日頭還未穿透花園的草木,她在院子里轉悠了會,中途遇到從二嬸那回來的大嫂。 謝家二房一共有四個孩子,老大謝丞與其妻子錢氏育有一子一女,謝丞目前在地方任職,錢氏本該陪伴在夫君左右,但去年二叔調回兆京,考慮到二老許久未見孫兒,加上兆京環境比地方好,過完年后,錢氏便隨同孩子留在了兆京,且過個一年半載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