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的餐已經上齊了，請慢用，桌上有服務鈴，有什么需要隨時可以叫我們?！?/br>
    程淑靜沒回應，領班也不在意，似乎習以為常，只是出于職業標準又看向顧卿如，本沒希望顧卿如有什么反應，不曾想顧卿如竟朝她微微頷首，又說了一遍：“有勞了?！?/br>
    領班的神情有一絲錯愕，隨即笑得更真誠了幾分：“這是我們應該做的，顧小姐客氣了，有什么需要隨時找我?！?/br>
    說完，她又向她們二人各自點頭示意，帶著服務員退出去了。

    程淑靜沒有說話，臉上表情不是很好看，她眉眼低垂，叉起一塊牛排沾了點餐盤里的醬料，放進嘴里嚼了兩口，補充了一點糖分后，她的情緒才穩定一些，抬頭掃了一眼顧卿如：“干嘛不讓她幫你切，你有時候真是沒必要的客氣，這本來就是她們的工作?！?/br>
    顧卿如也不反駁，只依舊笑著切牛排：“我喜歡自己切著吃?！?/br>
    程淑靜不置可否，手拿餐具合攏在胸前，托著下巴，往前傾著看著顧卿如盤里的牛排：“不過你什么時候喜歡吃九成熟了，之前不都是喜歡吃五成熟的嗎？”

    顧卿如已經切好一塊，沾了點醬料，但沒有急著吃，反而盯著叉子上那一小塊牛排，像是在回憶什么：“小時候剛開始吃牛排，就喜歡學電視劇里點五成熟的，后來，發現九成熟更好吃，就改了?！?/br>
    顧卿如只是輕描淡寫地解釋了一下，腦子里卻浮現出某人點餐的樣子，一個勁地跟服務員確認：“能做十分熟嗎？”服務員都愣住了，還好訓練有素，很快回道：“可以的，你想做幾成熟都可以?！蹦橙诉@才放下心來。

    不喜歡吃五成熟的牛排，不喜歡吃輕食，也不喜歡吃味道寡淡的三明治。

    吃的都是實實在在熱氣騰騰的東西，就好像她張揚熱烈的人生。

    顧卿如想得出神，沒意識到臉上逐漸放肆的笑容。

    程淑靜見她這般，臉色更加陰沉，隨便找了個話題打斷她：“剛看你跟那個服務員說話的樣子，你經常來這嗎？”

    顧卿如回過神來，吃下叉子上的牛排，點點頭：“還行，她家味道不錯，又是會員制，私密性比較好，有時候會跟同事在這聚餐?！?/br>
    程淑靜瞇了瞇眼：“這些‘同事’里，也有蘇以墨吧！”

    顧卿如沒有否認。

    程淑靜的臉色更難看了。

    她黑著臉又叉了一塊牛排，嚼了一下就吐了：“這牛排怎么這么難吃?！?/br>
    又吃了一塊茸菇，沒嚼兩下也吐在接骨盤里了。

    顧卿如還在切著牛排，聽到聲音往這邊掃了一眼，沒有多說。

    看著對面自顧自吃著牛排的顧卿如，程淑靜眉頭越皺越深，最后負氣地將刀叉一扔，靠在了椅背上。

    “怎么不吃，不合口味？”

    “難吃！”程淑靜將面前的盤子往外一推，盤里的刀叉相撞，發出金屬相撞的清脆聲響，她往后靠著椅背，眼睛始終望著窗外的城市中心建筑群，仿佛跟它們有仇似的。

    “要不讓他們加工成九分熟吧！”

    “不用?！背淌珈o硬邦邦地拒絕。

    顧卿如發出一聲輕笑，也不再勸。

    過了會兒領班又進來了，原來是程淑靜按響了桌上的服務鈴。

    “幫我把這份牛排熱一下?！背淌珈o說，“有點冷了?！?/br>
    “好的，這就替您熱一下?！鳖I班面不改色地端起略帶溫熱的餐盤，轉身準備離開。

    “等等?！背淌珈o又喊住她，“多熱一下?！?/br>
    領班在原地站定，轉身面向程淑靜。

    “……熱得跟她盤子里的一樣熟?！背淌珈o安靜了好一會兒才說。

    “好的?！?/br>
    “我可不是聽你的，我就想試試九成熟什么味道?！?/br>
    顧卿如笑而不語。

    一頓飯很快吃完，顧卿如用餐巾擦完嘴后，又按響了服務鈴。

    “一份龍蝦意面，打包?！鳖櫱淙缗e手跟進門處的服務員示意。

    “你沒吃飽嗎？”程淑靜還在吃著重新加熱的九分熟牛排。

    “買一份帶回去?！鳖櫱淙绾唵谓忉屃?。

    程淑靜臉色一沉，不知為何又更生氣了。

    “你還是這樣，愛使小孩子性子?！鳖櫱淙绮鹆耸诌叺臐窠聿潦?，“你這次回來想做什么我不管，但是我的事情你最好不要插手，更不要想在背后搞小動作，雖然你們程氏影業做得很大，但是我希望你也能知道，如果觸及我的底線，我是不會置身事外的?！?/br>
    “你憑什么對她那么好，我們才是一起長大的?！背淌珈o眼里含淚，向顧卿如控訴著。

    “既然你提到從小一起長大的交情，那我就更要提醒你，”顧卿如起身走到程淑靜面前，靠近幾分，低聲道，“如果不想跟我徹底斷絕往來的話，就別太過分?！?/br>
    程淑靜還欲反駁，抬頭正對上顧卿如略帶警告的眼神，頓時啞火，不忿地收回視線，胸口因情緒激動而劇烈地起伏著。

    “我有他家的金卡，直接刷卡就行，這頓算我的?！?/br>
    “不用?！背淌珈o咬牙道。

    “隨你，記得吃完，別浪費?！鳖櫱淙绾φf著，轉身走到沙發邊拿上東西，準備離開。

    快走到門口時又停下，像是想起什么時候補了句，“對了，既然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我就再多說一句，剛才你問我是不是因為蘇以墨才會這樣對你，其實并不是，我的態度一直很明確，是你不愿接受罷了。就算沒有蘇以墨，我們也是不可能的，所以不管我們倆的關系變成什么樣，都跟她沒有關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