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
眼看寒深就要掛電話,季然急忙開口:“等等,我——” 話一出口他卻停了下來。 真的要向寒深求助嗎? 可寒深只是他上司,他怎么能因為這種事情麻煩他? 好吧,就算他真的說了出來,寒深也愿意過來,但想要從這里離開,勢必會給寒深帶來麻煩。 怎么辦,要說嗎? “還有事嗎?”寒深問他。 季然雙手握緊手機,呼吸逐漸急促。 “我沒事?!奔救徽f。 寒深卻沉默了下來。 季然喉結滾動,小聲道:“如果沒事,那我先掛電話……” “你遇到麻煩了?”寒深突兀地打斷他的話。 季然呆呆愣在原地,過了四五秒才難以置信地說:“您怎么知道?” “你怎么了?”寒深不答反問,“告訴我你遇到了什么事?!?/br> 命令的語氣,寒深的態度也非常強勢,卻讓季然感到了安心。 “我……”他深吸一口氣,努力抑制著嗓音的顫抖,“我出來玩兒被人扣下了,您能不能過來接我一下?” 寒深:“你人在哪兒?” 季然報出會所地址。 寒深沉默兩秒,語氣嚴肅起來:“你還安全嗎?” “暫時還算安全,”季然看了眼隨時可能會被推開的大門,聲音有些發顫,“他們把我關在包廂,不讓我離開,暫時沒對我做別的事情……” “再堅持一下,我30分鐘后到,”電話那頭傳來腳步聲和關門聲,寒深叮囑他,“電話別掛,有問題隨時告訴我,注意保護自己?!?/br> 季然緊咬下唇,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怕自己一張口就哭出了聲。 第21章 等待的時間變得無比煎熬,雖然寒深許諾要來,但季然還是不可抑制地陷入了焦慮。 不知過了多久,大門突然被人“砰!”一聲推開。 寒深到了嗎? 進來的卻是兩個西裝男,當初領季然進來的男人冷笑一聲,毫不客氣地朝他走來:“我就知道,根本沒有什么張三,還在這兒給爺裝有錢人。真把爺當傻rou呢?出來,客人已經等不及了?!?/br> 季然看向趙經理,后者無奈地攤手:“小朋友,在我們這里騙人可是要被關小黑屋的?!?/br> 季然的心重重沉了下去。 另一個男人上下打量著他,嘖嘖稱奇:“沒想到口罩下長了這么好看的一張臉,哭什么哭,你不知道有多少人羨慕你,哥這是在幫你呢??瓷夏愕目腿丝墒谴罄习?,老是老了點兒但會疼人,今晚過去你就能飛黃騰達了,到時候你感謝我還來不及呢?!?/br> 季然用力握緊手機,仿佛這樣就能給他帶來勇氣。 寒深知道他這邊發生了什么嗎?萬一他來不及趕過來呢?至少他要拖一點時間。 季然抬起眼眸,整個人氣質都變了。 “是嗎?”他輕笑一聲,露出一種諂媚又不屑的表情,“你說的這個大老板有多有錢?” “反正可以讓你衣食無憂,”男人說完,催促道,“別磨嘰了,走秀就要開始了?!?/br> 第一批走秀即將開始,整個后臺亂成一鍋粥,路過梳妝臺時,之前給他指路的長發男美女抬頭看了季然一眼。 季然莫名有些愧疚,他沖對方點點頭,拿著衣服進了換衣間。 手機被他們收走了,季然不確定寒深能不能趕過來,但就算寒深不來,他也要找機會離開這里。 第一次逃跑時他走錯了路,出洗手間時往右拐了,如果他往左邊走,應該就能直達后門出口。 趙經理離開了,可另一個男人一直守在門口催促他,季然沒辦法,只得先換上了女仆裝。 “化妝師呢?化妝師去哪里了?”男人找不到人,扯著嗓子在屋內喊。 “刁哥,”不遠處,男美女抬頭喊他,“我的化妝師馬上好了,但還有點兒小問題,你過來幫我一下?!?/br> “什么事???”刁哥雖然嘴上抱怨,但還是聽話走了過去。 或許只是巧合,但這人竟然又幫了他。季然感激地看了對方一眼,趁著沒人注意從后門逃走了。 高跟鞋太礙事了,季然脫掉鞋子提在手里,赤腳穿過長長的走廊,然后在分叉時往左拐。 空氣變得寒冷起來,地板冰涼,證明離出口很近了。 前方走廊盡頭出現一道小門,季然用身體把門撞開,嘩地一聲響,冷風夾雜著雨滴打在他臉上,季然被凍得渾身發抖,卻忍不住開心起來。 他終于離開了那里! 季然還沒來得及高興,突然被人一把逮了過去,他本能地掙扎起來—— “噓,別怕,是我?!?/br> 熟悉的聲音讓季然一愣,他有些茫然地抬起頭,對上了寒深沉靜的眼。 “samuel?”季然呆呆地看著這一幕,幾乎不敢眨眼。 注意到他衣衫單薄,寒深脫下大衣給季然披上,抱著他避開人群上了車。 車內暖氣開得很足,地上還鋪著柔軟的羊毛地毯,季然赤腳踩在上面,有些后悔把地毯弄臟了。 他無措地蜷縮著腳指,意圖想減輕自己的污染范圍。 “還好嗎?”沉而緩的嗓音落下,寒深又翻出一張毛毯遞給他。 季然用毛毯裹緊身體,低頭很輕地“嗯”了一聲。 他想要向寒深道歉,想和他解釋,亦或是表達感謝。 可一張嘴聲音就顫抖起來,然后整個人都開始發抖。 “我……我……” 季然死死抓著毛毯,真正脫離危險他才意識到,原來自己比想象中還要害怕。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離開的,剛才差點兒就出不來了。 寒深不知從哪兒拿了杯熱水過來,又對他說道:“先緩緩,不用急著解釋?!?/br> 季然抱著熱水,小口小口地喝著。又過了幾分鐘,身體終于逐漸回溫,也逐漸恢復了神志。 寒深:“好些了嗎?” 季然點頭,聲音里帶了些鼻音:“好多了,謝謝您?!?/br> 說這話時,他赤裸的雙腳踩在地毯上,因為害怕弄臟地毯,幾乎是懸空的,腳趾從破洞的黑絲里露出,無措地蜷縮著,依稀可見被凍紅的痕跡。 繼續往上,是一雙暗示意味濃厚的吊帶黑絲襪,寒深本來看不見的,但因為車內暖氣升高,季然似乎有些熱了,毛毯從肩膀滑落,無意識露出了下方的女仆裝。 裙子短得要命,只到大腿根部,下面兩根黑線連著黑絲,裙擺和黑絲中間露出四五厘米的大腿,被絲襪勒出一圈軟rou,是二次元里流行的絕對領域。 這讓他看起來年輕,性感,又廉價。 仿佛一件可以隨意褻玩的玩物。 寒深從不關心員工的私人生活,此刻卻無端產生了一股憤怒。 不知所以,又不可理喻。 他按下心頭的情緒,冷聲道:“把毛毯蓋上?!?/br> 季然低頭一看,這才發現毛毯不知什么時候滑了下去,讓他那件低俗的女仆裝完全暴露在了寒深冰冷的視線里。 “對、對不起?!彼行├仟N地撿起毛毯遮住身體,毛毯下緣,雙腳無措地交疊。 寒深目光往上移到他臉上,語氣冷冽:“我希望你能解釋一下,你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br> 季然太敏感這種語氣變化了,幾乎瞬間進入警戒狀態。 他低下腦袋,干脆什么都不說了。 寒深呼吸沉了沉,感到了一股久違的怒意。 季然的沉默比想象中還要能激怒他。 他本能地想要管教季然,卻礙于沒有正當身份。 寒深壓抑著自己的怒火:“你知道這里是什么地方嗎?就敢一個人過來玩?” 季然依舊低著頭,保持沉默。 這越發激怒了寒深,以至于他再次開口時,語氣不自覺帶上了訓斥的意味:“告訴我,你為什么要來這種地方?把自己弄成這幅鬼樣子!如果我沒有碰巧打電話過來,你知不知道自己會面臨什么?難道你的父母從來沒有教過你,男孩子在外要保護好自己嗎?” 寒深比想象中還要生氣。 從接到電話到開車過來的那半個小時里,他幾乎每一秒都處于不安中。 尤其是當他在途中被季然掛斷電話時,這種不安像膨脹的氣球一樣被迅速放大。 他明明說過自己會過來,季然卻偏偏一意孤行,選擇了風險最大的行動。 以至于當他看見季然衣衫不整地逃出會所時,寒深先是松了口氣,接著便是憤怒。 這種憤怒不是向外爆發,更多是向內的攻擊,讓寒深清晰地意識到,他不被季然所信賴。以至于在緊要關頭,季然選擇掛斷電話自己逃離,也不愿意向他尋求幫助。 寒深習慣掌握一切,此刻卻感受到了不安。 他清楚地意識到,有什么東西失了控。 不止是當下的現狀,還有他內心中更深層次的東西。 這讓寒深想要重新掌握當下的情境,渴望找回自己的主場。 所以他失了風度,一而再再而三地追問,強勢地想要讓季然解釋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