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形怪物
千鈞一發! 死亡的陰影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感官,帶來滅頂的窒息感。 腥臭的狂風撲面而來,怪物那布滿獠牙的長吻幾乎要貼上伊薇爾的臉頰,不斷滴落的涎水濺在她赤裸的肩頭,留下令人作嘔的濕冷黏膩。 伊薇爾的身體比大腦反應更快,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恐懼與羞恥,確切來說,她本來就沒多少情緒。 她猛地向旁邊一滑,赤足踩在濕滑冰冷的金屬地板上,水珠四濺,險之又險地避開了那致命的一撲! 怪物巨大的身軀失去平衡,重重撞在冰冷的金屬墻壁上,發出沉悶的巨響,堅固的墻面甚至微微向內凹陷,留下一片骯臟的涎水印記。 “吼——!”一擊落空,怪物更加狂躁,那雙渾濁的黃色豎瞳死死鎖定在伊薇爾身上,喉嚨深處發出如同破舊風箱般、充滿威脅性的低吼。 它甩了甩沾滿口水的、布滿黃黑色硬毛的頭顱,再次調整姿勢,四肢著地,如同捕獵前夕的巨大鬣狗般匍匐著,肩背的肌rou賁張虬結,閃爍著油膩的光澤,隨時準備發動下一次、更迅猛的攻擊。 不能待在這里! 浴室空間狹窄,如同一個精致的牢籠,根本無處可躲! 伊薇爾目光飛快地掃過唯一的出口——那扇被暴力撕裂、扭曲變形的合金門,門框邊緣的金屬如同最鋒利的刀刃,在閃爍的紅色應急燈下泛著危險的寒光。 她咬緊下唇,唇瓣被咬得發白,顧不得腳下濕滑冰冷,也顧不得身體完全暴露在冰冷的空氣中帶來的戰栗,朝著門口跌跌撞撞地沖去! 就在她纖細的身影即將沖出浴室那片地獄般的狹小空間的瞬間,腳踝處傳來一陣撕裂般的劇痛! 怪物的一只覆蓋著硬毛的利爪快如閃電地掃過,鋒利的、如同彎鉤般的指甲在她白皙纖細的腳踝上劃開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唔!”伊薇爾痛哼一聲,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前踉蹌,鮮血瞬間如同決堤的泉水般涌出,染紅了光潔的金屬地板,也染紅了她蒼白如雪的腳踝,留下觸目驚心的猩紅痕跡。 濃郁的血腥味,混合著向導身上那股純凈而極具誘惑力的信息素,如同最強烈的催化劑,瞬間點燃了怪物腦中最后一絲搖搖欲墜的理智! “香……好香……血……”怪物含混不清地嘶吼著,聲音里充滿了難以抑制的貪婪與瘋狂,涎水如同斷線的珍珠般從獠牙間滴落。 它貪婪地舔干凈那只沾染了伊薇爾鮮血的爪子,再次朝著她撲了過來,速度比之前更快,更加不顧一切,帶著要將獵物徹底撕碎的狂暴! 伊薇爾踉蹌著撲出浴室,赤身裸體,鮮血淋漓,像一只剛剛逃出牢籠卻又遍體鱗傷、瀕臨絕望的銀色小獸,帶著一種破碎而凄厲的美感。 尖銳的警報聲依舊在艙室內瘋狂回蕩,紅色的應急燈光如同地獄的探照燈,將一切都染上不祥的血色。 就在怪物那腥臭的長吻即將再次觸碰到她脊背的瞬間—— 砰?。?! 一聲沉悶而極具穿透力的巨響,如同攻城錘砸碎了萬年不化的堅冰,瞬間壓過了刺耳的警報!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 伊薇爾撞進一個堅實而冰冷的懷抱,帶著熟悉的、如同寒夜星辰般的硝煙與寒鐵氣息,熟悉得讓她劇烈跳動的心臟驟然一顫。 她下意識地抬頭,映入眼簾的是桑德羅那張如同萬年冰封般冷峻的臉。 他不知何時出現在艙室門口,身上依舊穿著那身筆挺肅穆的黑色軍裝,只是此刻,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中,翻涌著足以凍結星辰的凜冽殺意,如同最深沉的宇宙風暴正在醞釀。 他的手臂緊緊箍著她赤裸的、沾染著水珠的腰肢,力道大得驚人,仿佛要將她嵌入自己的骨骼,卻又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絕對的保護意味。他甚至沒有低頭看她一眼,所有的注意力都如同最鋒利的冰錐,死死地釘在從浴室里嘶吼著沖出來的怪物身上。 那怪物似乎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了一下,動作遲滯了一瞬,但隨即,嗜血的欲望再次占據上風,它咆哮著,張開布滿獠牙的血盆大口,朝著桑德羅猛撲過來! 桑德羅面無表情,甚至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他抱著懷中輕若無物、瑟瑟發抖的伊薇爾,如同抱著一件易碎的珍寶,只是微微側過身,然后,抬手。 動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模糊的黑色殘影。 “咔嚓——!” 一聲令人牙酸的、清晰無比的骨骼碎裂聲響起。 一只帶著黑色戰術手套的手,精準而兇狠地掐中怪物脖頸,蘊含著S級哨兵恐怖力量的巨大沖擊力,直接將其頸骨徹底碾碎! 怪物的動作戛然而止,前撲的勢頭驟停,龐大的身軀如同斷了線的木偶般癱軟下去,重重砸在冰冷的金屬地板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那雙渾濁的黃色豎瞳漸漸失去了所有瘋狂的光彩,只剩下死寂的、擴散開來的灰白。 從桑德羅出現到怪物斃命,不過短短數秒。 干凈利落,暴力,且致命。 警報聲依舊尖銳刺耳,紅色的應急燈光瘋狂閃爍,照亮了桑德羅冷硬如雕塑的側臉,和他懷中因恐懼和寒冷而瑟瑟發抖、赤身裸體的銀發少女,以及地上那具尚有余溫、散發著濃烈惡臭的怪物尸體。 桑德羅這才低下頭,漆黑的目光落在伊薇爾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的小臉上,以及她腳踝處那道皮rou翻卷、仍在不斷滲血的猙獰傷口上,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極淡極淡,卻好似在萬年冰川上刻下了一道細微的裂痕。 “指揮官!”吉塞拉的聲音緊隨其后響起,帶著一絲急促。 她帶著一隊全副武裝、手持能量武器的士兵沖了進來,看到眼前這幅景象——指揮官抱著赤裸的少女,地上躺著怪物的尸體,血跡斑斑——饒是見慣了大場面的遠征軍副官也愣了一下,隨即立刻反應過來,眼中閃過一絲凝重。 “把她交給我?!奔觳缴锨?,動作麻利地脫下自己身上那件同樣筆挺的黑色軍裝外套,小心翼翼地將仍在輕顫的伊薇爾從桑德羅那如同鐵鑄的懷抱里接過來,用帶著體溫的外套將她冰冷顫抖的身體緊緊裹住,遮擋住那片令人心驚的雪白。 她的聲音恢復了一貫的鎮定和專業,抬頭看向桑德羅:“剩下的交給您處理?!?/br> 桑德羅幾不可察地點了點頭,目光從伊薇爾被外套遮掩的身體上移開,重新變得冰冷而銳利,猶如出鞘的利刃,掃向地上的尸體和周圍被破壞的環境,聲音不帶一絲溫度,簡潔而有力:“封鎖現場,徹底清查?!?/br> “是!”士兵們立刻行動起來,動作迅速而有序,開始檢查尸體、收集樣本、封鎖區域。 吉塞拉半抱著幾乎失去所有力氣、意識都有些模糊的伊薇爾,在她耳邊柔聲安撫道:“沒事了,小家伙,安全了,我帶你去處理傷口?!?/br> 伊薇爾被吉塞拉打橫抱起來,離開了這個充斥著血腥、死亡與未散恐懼氣息的臨時艙室,身后傳來士兵們處理現場時低沉的指令聲和金屬器械冰冷的碰撞聲,在閃爍的紅光中顯得格外壓抑。 醫療室里,柔和均勻的白光取代了令人不安的紅色應急燈光,空氣中彌漫著濃郁卻令人安心的消毒水味道。 吉塞拉小心翼翼地用醫用噴劑清洗著伊薇爾腳踝上那道猙獰的傷口,清除掉血污和可能存在的污染物,動作輕柔而熟練,仿佛在對待一件珍貴的瓷器。 伊薇爾安靜地坐在潔白的診療床上,身上緊緊裹著吉塞拉那件明顯過大的軍裝外套,銀色的長發依舊濕漉漉地貼在蒼白的臉頰和纖細的頸側,水珠順著發梢滴落,洇濕了黑色的布料。 她臉色依舊蒼白如紙,那雙總是空洞平靜的銀色眸子里,罕見地氤氳著一絲未散盡的驚懼和nongnong的困惑。 “剛才那個……是異形嗎?”她終于開口,聲音微弱得像風中的羽毛,帶著劫后余生的輕顫和難以置信。 黑鐵號是遠征軍的主艦,是人類對抗異形最堅固的堡壘之一,防衛森嚴如同鐵桶,怎么會有異形潛入到內部艙室? 吉塞拉清洗傷口的動作頓了一下,她抬起頭,看著伊薇爾,那雙總是帶著爽朗笑意的明亮眼眸此刻卻異常凝重,里面沉淀著某種復雜而沉痛的情緒。 她輕輕地,卻又無比清晰地搖了搖頭。 “不是異形?”伊薇爾追問,心頭的不安感如同藤蔓般瘋狂滋長,越來越強烈,“那它……是什么?” 吉塞拉沉默了幾秒鐘,似乎在斟酌著該如何措辭這殘酷的真相。 最終,她拿起愈合凝膠,一邊動作,一邊緩緩開口,聲音低沉而壓抑,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疲憊與沉痛:“他是人?!?/br> 頓了頓,她再次開口,每個字都重若千鈞:“或者說……曾經是人,一個聯邦的戰士?!?/br> “戰士?”伊薇爾瞳孔驟然微縮,難以置信地看著吉塞拉,完全無法將剛才那個丑陋、狂暴、散發著惡臭、充滿了原始攻擊性的怪物,與那些穿著筆挺軍裝、保家衛國、代表著人類秩序與榮耀的哨兵聯系在一起。 “人類和異形的戰爭,持續了太久太久……異形的污染,不僅僅是精神層面的,還有生理層面的侵蝕?!?/br> 吉塞拉處理好傷口,然后抬起頭,目光落在伊薇爾那雙純凈得如同初雪融水般的銀色眸子上,仿佛要透過這雙不染塵埃的眼睛,看到更深層、更黑暗的東西。 醫療室內安靜得只剩下精密儀器運作時發出的、幾不可聞的低鳴聲,氣氛變得無比沉重,壓得人幾乎喘不過氣。 吉塞拉看著她,看著這個剛剛從死亡邊緣掙扎回來、對宇宙的殘酷真相還懵懂無知的少女,好像她是所有弱小人類的縮影,一字一句,聲音里帶著一種幾乎能凍結靈魂的寒意: “小家伙,你知道……母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