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何走了之后，江照漸漸覺得有些無聊。

    生活還是那樣。

    可她總不習慣從早到晚都不用叫上一聲哥哥。

    有時候躺在床上，她突然睜開眼睛，對著黑暗喊一聲，哥。

    沒有人應。

    江照猛地翻身，她喜歡趴著睡。江何總會干預一下，說這樣那樣的壞影響，每每這個時候，江照都一抬下巴，說不要。

    江何就坐在她床邊，誘惑著伸出手，哄著她。

    上大學，上大學，誰發明出來的上大學。

    要讓她知道，她非要罵罵他不可。

    簡直是拆散了她跟哥哥。

    她悶在枕頭里委屈地小聲喊著哥哥……

    第二天起來，她覺得好笑，有點像數羊。

    人家數羊，她數哥。

    一個哥哥，兩個哥哥，叁個哥哥……數一千個，一億個哥哥，她永遠只要一個哥哥。

    江何。

    跟江何不一樣，她可是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有個哥哥啦。

    她每天像個兩元店門口掛著的喇叭，哥哥哥哥叫個不停。

    哥，我的頭發散了……

    哥，我要看兒童頻道……

    哥，我想吃那個綠色的雪糕……

    哥，我不想寫作業……

    哥啊……哥啊……

    哥哥，我談戀愛了。

    要是江照知道這幾個字能讓江何火速回家，她一定早早地談。

    可是還挺嚇人的。

    她早說大學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魔窟，把她的哥哥放出來活像變了個人，不過她不怕。

    但她還是有點生氣。

    哼！

    真氣人。

    他不在的孤獨——江照認為是孤獨，夜晚，她都想他想的直數哥，不過她才不要告訴他，小貓的喜歡和思念也是高傲的，最重要的是，她多少有點被嚇蒙，她真的從來沒有見過江何這個樣子。

    特別像大耳朵圖圖里的張小麗，頭發全豎起來，冒著火焰。

    可惜江照就是一個壞脾氣的小壞蛋。

    他生氣，語氣揚得那么高。

    那她就要更大聲，更壓他一頭。

    回來了都不抱抱她，她還沒有照例問問他，有沒有別人喊他哥。

    真討厭。

    她暫時要討厭他。

    除非他趕緊放下來那冒火的，危險的沖天頭發。

    可是江何只顧著訓她。

    討厭，討厭。

    還說再不管他。

    屁話。

    鬼才信。

    江照跑去房間跟男朋友打電話。

    原來她對他是沒有啥感情的，跟江何吵一頓后，還生出了一點他們兩個才是同一戰壕的相依感。

    況且，她剛大言不慚的說世界末日也不要跟他分手。

    世界末日，世界末日……

    誒。

    江照以前怎么沒發現自己是一個烏鴉嘴。

    她躺在大街上，書包里裝著她剛從店里買的歐米茄，她眼皮沉重，想著自己真是個烏鴉嘴，怎么講世界末日，世界末日就到了，怎么講死，她就要死了……

    再醒來時，她看見江何的手也纏上了繃帶。

    好奇怪。

    他說他趕回來時歹徒還沒走，他也是被他用刀傷的。

    “真的嗎？”

    可江照記得，她倒下時，那男人也嚇一跳，旋即跑出去老遠。

    “真的，”江何開玩笑道，“總不能是哥哥自己割的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