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煩到正房才意識到不對：“大哥呢？”

    陶春蘭說起這事就心煩：“你大嫂弟弟弟媳婦吵架。平時不吵一到過年就吵，不知道怎么想的。我不叫他倆去，你哥丈母娘一會一個電話，一會一個電話，跟電話費不要錢一樣?！?/br>
    陳小慧點頭：“早上還沒吃飯就打電話，說要離婚?！鼻笆狸愋』圻@個時候在婆家，平時不?；啬锛?，不清楚最后離沒離，不敢表態，問葉煩要不要打電話問問。

    葉煩問她媽：“沒說因為什么？”

    陶春蘭不客氣地說：“這幾年年年吵，能因為什么？閑的。你和致曄都有工作，還要帶孩子，不就不吵架?！?/br>
    陳小慧詫異，耿致曄的脾氣這么好嗎。

    葉煩在陳小慧對面坐下，抬眼就能看到她的表情，頓時感到無語，她就沒想過耿致曄的白月光有可能姓葉名煩嗎?；蛘吖⒅聲弦郧安幌胝覍ο箅S口編的瞎話。

    葉煩：“他經常不在家，我想跟他吵也找不到人。就像今天肯定在部隊?！?/br>
    大寶不禁說：“中秋也是?！?/br>
    葉煩給她爸倒杯水：“爸早上吃的什么？”

    葉父：“白菜豬rou餡餃子?？熘形缌税?？”

    大寶二寶昨天睡的晚，吃早飯的時候九點了。葉煩感覺不早了，看一下表，十一點多：“爸，媽，你們坐著，我做飯?！?/br>
    陳小慧說她洗菜。沒等她爸媽說什么就跟上葉煩。葉父很奇怪，小聲問妻子：“這倆孩子，好像比以前好了？”

    陶春蘭：“可能我跟小慧說煩煩在家沒事把她買的那些破爛清理了一遍吧?！?/br>
    葉父神色大變：“又買？”

    陶春蘭搖頭：“不知道煩煩怎么忽悠的，說不買家具了?！?/br>
    葉父心里咯噔一下：“買別的？”

    陶春蘭想起葉煩的話：“隨便她。工資花完也沒多少?！笨吹絺z孩子睜大眼睛聽，“大寶，不許跟姨姨說我和姥爺說她愛買東西?！?/br>
    大寶搖頭。二寶跟哥哥學也搖頭。

    然而陳小慧找葉煩不是因為葉煩幫她清理家具：“大嫂弟弟弟妹的事，就不管了？”

    葉煩沒聽明白：“管？”

    陳小慧：“就說說，就算了？”

    葉煩遞給她一把芹菜：“兩口子的事親爹娘都管不了，遠房親戚怎么管？我知道大哥大嫂回去干嘛不就行了?！笨吹綑还窭锏奈r，“昨天沒吃？”

    陳小慧朝櫥柜看去：“吃一半。加了姜蔥清水煮的。嫂子說好吃。媽說留一半留她回娘家。早上走的時候媽叫她拿，她說不給他們吃，做給大寶二寶吃?！?/br>
    耿致曄叫蘇多福和蘇運城捎的海鮮葉煩給婆家一半給娘家一半。

    于文桃和耿父經常抱怨陶春蘭搶大寶二寶，陶春蘭嫌耿父跟她搶孩子，兩家長輩卻沒說過葉煩什么，就是她有什么都是一家一半。要么兩家都沒有。

    葉煩把蝦放回去：“這幾天大寶二伯二媽在家，我婆婆把鮮魚蝦都做了，他倆吃夠了。放冰箱里——忘了，爸還沒吃，做吧?！闭f完又拿出來。

    陳小慧：“帶魚呢？”

    “紅燒吧。你準備點八角、花椒、干辣椒?！?/br>
    陳小慧把她要的東西找出來：“照你說，大哥大嫂去也白去啊?！?/br>
    葉煩把爐子打開：“本來就白去。要不媽也不會說起大嫂娘家的事就煩?！?/br>
    陳小慧：“要是真離呢？”

    葉煩想也沒想：“離就離唄。誰離了誰不能活?！?/br>
    陳小慧剝蔥的手僵住，她跟葉煩說耿致曄心里有人，葉煩明顯沒當回事，難道是因為她不怕離婚，甚至想過離了耿致曄說不定能找個更好的。

    陳小慧覺著自己真相了。

    可是葉煩怎么不怕離婚啊。

    陳小慧想不通，就像她剛才不明白大寶給陶春蘭磕頭竟然毫無心理負擔。

    大概這就是她和葉煩的區別。

    在這個家久了，她也許慢慢就明白了。

    陳小慧問一根大蔥夠不夠。

    葉煩點頭：“媽沒買菜嗎？”

    陳小慧：“外面掛著一條鯽魚，用鹽腌過?！?/br>
    葉煩：“拿過來我用熱水洗洗煮湯吧。芹菜炒rou，再來個油渣燉白菜，四菜一湯，夠了?！?/br>
    “多做點吧?！?/br>
    葉煩和陳小慧嚇一跳，扭頭看陶春蘭拉著臉過來，葉煩好奇，笑著問：“誰又惹咱家老太太生氣了？”

    話音落下，聽到車子進院的聲音。葉煩詫異：“大哥大嫂回來了？”

    葉緊朝廚房看：“煩煩來了？”

    大寶二寶從屋里出來：“大舅，舅媽，新年好?！?/br>
    李明月笑出聲：“過年好?！睆亩道锾统龆畨K錢：“舅舅十塊我十塊。你倆自己分?！?/br>
    大寶給meimei十塊，自己十塊。

    葉緊停好車子抱起大外甥：“又聰明啦?！?/br>
    大寶要下來：“我是小學生，你不可以抱我?！?/br>
    葉緊抱著他去廚房：“煩煩，大寶上個月才滿五周歲，這么早上學能記住拼音嗎？”

    葉煩：“三歲就記事了。大哥，你小舅子離了？”

    葉緊冷哼一聲，沒好氣道：“離個屁！當年我就不贊同，你嫂子非說不是跟我過日子，我同不同意不重要?，F在——李明月，還這么想？”

    李明月抱著外甥女過來：“我弟沒出息，全家反對他也會娶?！?/br>
    陳小慧皺眉，李明月的小弟不是很有本事嗎。

    陶春蘭轉過身正好看到陳小慧的表情，一時無語又好笑：“你嫂子的意思她弟怕老婆，不是一事無成?！?/br>
    陳小慧恍然大悟：“可是，怕還敢跟人吵？”

    葉煩同樣好奇，眼神示意她哥說說。

    葉緊嘆了口氣才說小舅子丈母娘和老丈人都是普通工人，小舅子的兩個小舅子一個跟葉煩年齡相仿，一個未滿十八歲。葉煩需要工作的時候，他小舅子不聲不響把工作給了自家小舅子。葉緊可以理解，一個是jiejie的小姑子，一個是自己媳婦的親弟弟，換成他也是偏向自家人。

    陳小慧突然明白上輩子李明月怎么那么煩她。她上輩子不敢當兵不想下鄉，陶春蘭叫葉緊想想辦法，沒過多久葉緊就說他小舅子那邊有個工作。今生她沒搶李明月弟弟小舅子的工作，兩口子都能年年吵，要是上輩子，不得天天吵。

    陳小慧不禁嘆氣。

    葉緊好笑：“你嘆什么氣？該嘆氣的是我小舅子?！?/br>
    葉煩：“哥，是不是你小舅子不答應，認為吃相難看？”

    葉緊點頭：“現在工作多緊張。哪容他安排一個又一個。我過去說叫他小舅子試試空軍，體檢能過能在部隊待半輩子。那老兩口心疼，說開飛機危險?！?/br>
    李明月很無語：“我弟妹也這樣說。叫我弟找你，找你哥。你哥以前叫我弟幫你找個工作，他偷偷把工作給他大舅子了，現在哪好意思麻煩你和你哥?！?/br>
    陳小慧心說果然是那個工作。

    葉煩：“你弟妹說你弟要面子，還是不想出力？”

    李明月：“說我弟看不起她娘家人。我過去就說，我也看不起她娘家人。她氣得要死不活。我就說，今天死，我明天就給他介紹對象?！?/br>
    陳小慧張大嘴巴，怎么跟葉煩一個脾氣。

    葉煩：“不吵了？”

    李明月點頭：“開春下鄉！”

    陶春蘭在廚房外面，聞言又到門口：“早上一個電話一個電話催你倆過去，就是叫你倆安排工作??？”

    李明月：“我爸媽巴不得他們早離早清凈。我覺著，過不長?！?/br>
    誰也沒想到這個過會那么快。

    眨眼就到年初五，葉煩帶著大寶和二寶到耿家過一天，傍晚回娘家收拾行李。翌日，娘仨踏上南下的火車。葉煩這次坐臥鋪，沒帶多少行李，沒叫耿致曄去杭城接。

    耿致曄坐漁船乘公交到甬城火車站，看到葉煩的那一刻就忍不住抱怨：“還知道回來?！?/br>
    葉煩叫他抱大寶，又把提包給他，自己挎著挎包抱著二寶：“說得好像你一個人過年似的?！?/br>
    耿致曄昨兒才回家，葉煩到家一看就能看出來，米面油沒怎么少。耿致曄可不敢在這上面繼續：“一夜沒睡吧？”

    葉煩：“半夜車不停，我放心睡幾個小時。這幾天沒人找你吧？”

    耿致曄想到食品廠第一次賣貨，很多漁民堵自家大門：“沒空。不是上山挖筍，就是出海打魚，恨不得元宵節前出一批貨?！?/br>
    葉煩扶著二寶的腦袋，讓她睡好：“不能吧？”

    耿致曄搖頭：“天氣不好，濕冷濕冷曬不干。年三十下雨，初一下雪，昨天才轉晴。春天雨水多，二月二能出貨，都算老天賞飯吃?！?/br>
    到公交站牌，耿致曄把兒子放下，接過二寶叫葉煩歇歇。

    葉煩叫大寶靠她腿上：“還困??？”

    大寶不困，大寶累。從杭城下來轉車，葉煩抱著二寶提著行李，大寶自己走。怕mama擔心錯過火車，葉煩問他累不累，小臉通紅笑著說不累，大寶小學生，長大了。

    耿致曄寬慰兒子：“到家就好了?；仡^爸爸跟你們一塊回去?！?/br>
    大寶抱著mama的腿仰頭問：“爸爸可以回去??？”

    耿致曄：“爸爸有年假——車來了?！绷嗥鹛岚?，“煩煩，你抱大寶先上去?！?/br>
    葉煩抱著大寶坐到車上沒松手。

    漁船晃晃悠悠把大寶晃睡著，葉煩把他放床上，大寶又睡一個小時才醒。

    二寶嘲笑他懶蟲。

    大寶把meimei從被子里挖出來，給她穿上外套：“爸爸mama呢？”

    二寶指著外面：“爸爸上班去啦。mama種菜?！?/br>
    葉煩聽蘇遠航說過島上很少下雪，也不常有“倒春寒”。陶春蘭給葉煩很多菜籽，葉煩睡一覺起來沒什么事，決定先種一半，剩下一半等清明前后天暖和了再種。

    廖苗苗拿著小鋤頭幫忙，問葉煩要不要花。

    葉煩：“什么花？”

    廖苗苗：“爬墻的薔薇花。我同學給的。我媽不許我種，說遮陽菜長不大。我種墻外面，就算花開到墻里面能遮多少太陽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