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書迷正在閱讀:錯撩偏執反派翻車后、喧囂之下、婚后第二年、和死對頭靠kiss續命、案發現場禁止撒糖、五年婚姻,一直分居[七零]、重生八零:肥妻逆襲記、諷刺的情書(校園 破鏡重圓h)、谷殼濕地(骨科)、銹耳(兄妹骨科清水)
三人各懷心思,一路無語?;氐酱謇?,分道揚鑣,老谷子回來家里,看到二大爺把院子里的雪打掃的干干凈凈,當院子堆起了兩個大大的雪堆,幾只羊兒上喂上了草料,他的心里就有了一點點溫暖,二大爺帶給他的這一絲絲溫暖,多少沖淡了一路上的不快。他對迎出門來的二大爺報去一個微笑,二大爺問他:“人呢?” 老谷子說:“上哪找人呢,沒到張家灣,就讓老九家大小子給堵回來了,那個灰鬼也是去找人去來,沒找著?!?/br> 二大爺說:“年輕人的事,我看你還是少摻和吧。怎么著,她也是你的兒媳婦?!?/br> 老谷子死魚眼睛翻了翻,“我”了一聲,一句話噎在喉嚨里,沒有吐出來,他想說的是:我離不開豆花。 二大爺扔下老谷子,說:“我走了,四油的飯吃過了,你的飯在鍋里熱著?!?/br> 老谷子回到窯里,四油問:“找到豆花了?”老谷子“騰”地升起一股子無名火,氣不打一處來,他罵四油:“狗日的,全都是你害的?!?/br> 四油低下了腦袋,歉疚地說:“是我不好,不該宣揚你和豆花的丑事,不不不,不是丑事,是好事?!?/br> 老谷子罵他:“閉上你的臭嘴,我上輩子欠你的了,還得伺候你吃喝拉撒?!?/br> 吃過二大爺留下的飯,老谷子上炕倒頭就睡。 老九押著大棒回了家,父子倆都陰沉著個臉,誰也不理誰。老九婆姨把飯舀好,給父子倆擺在面前,父子兩個異口同聲地說:“不餓?!眱扇税l現說了相同的話,都要改口,卻又改成了一致的“不吃?!?/br> 大棒氣鼓鼓地回了自個的窯里,鳳英坐在炕沿上以淚洗面,看著鳳英楚楚可憐的模樣,大棒動了惻隱之心,最無辜的是這個婆姨,他歉疚地說:“鳳英,實在是對不起你了,不是你哪里不好,我喜歡的人是豆花?!?/br> 鳳英抹了一把眼淚,說:“你害了我這一輩子,你這樣對待我,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我做下了灰事,讓人給休了,你讓我今后再怎么做人呢?!?/br> 大棒也覺得鳳英說的在理,可他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他現在是民兵隊長,總不能娶兩個婆姨吧,過去的那一套老規矩,現在行不通了。他鐵了心了,只要是豆花活著,他就要得到她的身和心。以前豆花在的時候,這種感覺并不強烈?,F在豆花不在他的身邊了,但只要一提起豆花姐來,他就會血脈僨張,他沒有忘記豆花姐,在他的心里,一直住個一個小小的人兒,她就是豆花jiejie!豆花姐永遠地駐扎進了他的心里。 大棒收拾了自己的鋪蓋卷,就要出去。鳳英攔住他,說:“你上哪兒去?” 大棒說:“我上我娘窯里去?!?/br> 鳳英低下頭來,臉上突然有了一絲羞澀,她低聲說:“要不,要不,你要了我吧,怎么著,我也是你的婆姨?!辈皇区P英有多賤,她現在打心眼里喜歡上了眼前的這個男人。從他對那個豆花的態度上,能看出來,這是一個重情重義的男人,這樣的男人,值得她托付終身的。她這樣說,也是想盡最后的一搏,希望能留住這個男人的心。 大棒看著眼前這個美艷的婆姨,兩只毛眼眼波光蕩漾,脈脈含情,烏黑的頭發梳成了一根獨辮,甩到了胸前,辮梢上的紅頭繩像只火紅的蝴蝶一樣,翩翩起舞。齊眉的劉海,錦鍛一般光滑柔順。身材不高不矮,不胖不瘦,起伏有致,表現出來的是另外一種風情。單從形象上來看,比豆花有過之而無不及。 可是,他著了魔一般,心里想的只有豆花姐,當從四油嘴里聽到豆花姐在張家灣的消息的時候,他認定,自己的靈魂已經不在自己身上了,已經飛到了豆花姐的身邊。而眼前的這個女人,注定要成為他婚姻生活中的犧牲品。 大棒看著眼前的這個尤物,眼里噴出一股熾熱的火來,呼吸也粗重起來。 鳳英顯然感受到了來自大棒的火熱,她頭低的更深了,甚至閉上了眼睛,等待著那一刻火熱的擁抱。 大棒嘆了一口氣,胳膊窩里夾了鋪蓋卷兒,去了他娘的窯里。 鳳英聽到開門閉門的聲音,剛剛燃起來的一絲火苗徹徹底底熄滅了,人就像一只xiele氣的皮球,軟不耷耷地歪在了炕沿上。 老九回天無力,但他想把鳳英留在李家,這么好的一個媳婦兒,走了太可惜了。他又故技重演,想讓鳳英跟了二棒,rou爛在鍋里,肥水不流外人田,再說,自己家悔了婚,花出去的那么些錢不都是扔黃河里了嗎?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銀子。對這個大兒子徹底死了心,指天發誓,要和他斷了父子關系。 老九狠狠地瞪了眼蜷縮在炕上的大棒,“呸”了他一口,踅摸到鳳英窗前,想和她探討一下剛才自己的那個想法。 卻見窯里黑咕隆咚,鳳英顯然已經睡了,他又回到自己窯里,長吁短嘆地,盯著窯頂發愁,他真不知道接下來的這個爛攤子怎么去收拾。 捱到第二天早上,老九浮腫著個眼袋,他婆姨也浮腫著個眼袋,大棒也浮腫著個眼袋,鳳英是紅腫著個眼睛。這幾個都沒有睡好,只有二棒一個人,無事人睡的安穩覺,少心沒腦地向他娘要好吃的,被他娘好一頓斥罵,灰溜溜地挑水去了。 老九畏手畏腳地進了鳳英的窯,小心翼翼地說出了自己的打算,然后雙手袖在袖口里,低下頭來,等待著鳳英的答復。 鳳英肺都要氣炸了,虧這個灰老漢能想得出這餿主意來,這是把她當牲**易了嗎? 鳳英看著眼前的這個老漢,臉蛋子憋得通紅,淚水直在她的眼眶里打轉,好久她才說:“虧你能想得出來,你當我是你家的牲口嗎?想賣誰就賣誰?!?/br> 鳳英說這話的時候,聲音不高,但擲地有聲,句句扎在了老九的心窩子里,扎得他心疼。 大棒灰鬼有眼無珠,這么精明的一個女子,要人樣有人樣,要頭腦有頭腦,哪里就比不上個爛鞋豆花呢? 老九是這樣想的,可他兒就是看上了豆花,他能有甚么辦法呢?過去那種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在大棒頭上不管用了。 鳳英默默地在那里流淚,她無比厭惡地看著老九那顆灰白相間的雜毛腦袋,說:“我要回娘家?!?/br> 這里的鄉俗,新娘子要七天后才回娘家,這才三天了,回娘家會被人笑話的。 老九嚅嚅著說:“這才三天……三天……” 鳳英沒好氣地說:“還要耽誤我三年嗎?耽誤我一輩子嗎?” 老九也是,為了這個不省心的兒子,低聲下氣,洗耳恭聽著這個所謂“兒媳婦”的訓斥。 鳳英頭不打二,收拾東西就要回娘家。 老九勸勸不住,拉又不能拉,眼巴巴地看著鳳英收拾。 老九慌慌張張地跑回自己窯里,沖還在睡覺的大棒吼起來:“鳳英要回娘家了,你看看這事怎么辦吧?!?/br> 大棒不緊不慢地起來,揉了揉浮腫的雙眼,說:“不用你管,我的事我來處理?!?/br> 大棒走出窯洞的時候,鳳英已收拾好了,她圍了紅色的頭巾,有大襟的紅襖掩飾不住她起伏的身材,紅褲腳上打了綁腿。一雙手工做的紅布鞋上繡了一對戲水的鴛鴦。站在雪地里,就像一團紅紅的火焰。 大棒看鳳英的眼光有點走神,他過去從鳳英手里接過包袱,就要上路。 老九把毛驢的韁繩遞給大棒,說:“新媳婦回家騎毛驢?!?/br> 大棒白他爹一眼,把韁繩又扔回去,沒好氣地說:“大雪天能騎毛驢?” 跟在鳳英的身后,再次踏進了這茫茫的雪野之中。 一團紅的像火焰,一團黑的像鐵塔,在雪白的大地上,各自踽踽而行。 到了一條河邊,河面沒有結冰,清澈的河水歡快地流淌著,河面上蒸騰起了霧騰騰的熱氣,融化了河邊的積雪,裸露出大地丑陋的褐色來。 這條小河四季如春,從不結冰,鄉親們都稱呼它不凍河。 不凍河上以前搭有一根枯樹,不知道甚么時候,枯樹沒了。 鳳英走到河邊,有點犯愁,她也可以涉水過河,可是天寒地凍的,下水、上水,她就有點忍受不了,就站在河邊看著對岸。 大棒走到她的面前,彎下腰來,示意鳳英爬到他的背上。 鳳英遲疑了一下,還是爬到了大棒的背上。 背著鳳英,大棒心旌搖曳,在他的背上,是一個軟綿綿的活人,鳳英就像一團棉花,輕盈、柔軟,溫暖著他的身心。 過得河來,大棒停下腳步,鳳英卻爬他背上不肯下來。大棒就背著她,一步一步前行。 走了有一大截路,鳳英忽然緊緊地抱了大棒的腦袋,叫了一聲:“大棒哥?!卑膺^大棒的腦袋來,把自己的臉蛋就要往上貼。 大棒讓鳳英撩逗的也是熱血沸騰,他把鳳英換到了自己的胸前,抱緊了她,嘴巴就要貼了上去。 鳳英閉上眼睛,急切地等待著。 大棒卻停了下來。 大棒把鳳英放到地上,喘著粗氣,說:“鳳英,你是一個好女娃,我不能再對不起你了?!?/br> 鳳英幽怨地看著大棒,說:“大棒哥,我哪里不好嗎?” 大棒說:“你哪里都好,只是我的心里早就有了豆花?!?/br> 鳳英望著遠處白皚皚的雪山,嘆了一口氣。 大棒一掌擊在一棵松樹上,也嘆了一口氣。 突然,幽幽怨怨的信天游從鳳英的嘴里哼了出來: 三哥哥今年一十九 四妹子今年一十六 人人都說咱二人天配就 你把我閃到了半路口 ………… 鳳英唱的哀哀怨怨,如泣如訴,大棒聽得自責愧疚,心如亂麻。 遠處,一只長尾長翼的褐馬雞,撲楞著翅膀,“嘎”地叫上一聲,向著樹林深處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