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蘭杰看了看他，發現他正面容嚴肅，嘆了口氣，說：“我重申，我只是在做我的工作?！?/br>
    “是的。但或許‘多做了那么一點點’吧?！钡吕普f，引用著格蘭杰在遠處的門廳里說過的話。

    “嘁?！?/br>
    “不是嗎？難道一點也沒有？你的那個課外研究小課題可還擺在旁邊呢?！?/br>
    “可能就一丁點罷?！备裉m杰忍著笑說，“我算是看明白了。對于你，我必須時刻注意自己說出的話，免得將來我自己的話被用來對付我?！?/br>
    “對我來說也是如此?！钡吕普f，因為這就是事實?！八允鞘裁?？我們很樂意為你的研究基金捐款。我聽說經營一個實驗室的費用可是高得令人瞠目結舌呢?！?/br>
    “倒不如為圣芒戈捐款。如果你一定要的話?！?/br>
    “不給你自己的研究？”

    “不了。我覺得給圣芒戈會有更直接的好處?！?/br>
    “有什么特別推薦的病房嗎？”

    格蘭杰停頓了一下，想了想?！翱犊鸟R爾福們的預期是多少金額？”

    “很大一筆?！瘪R爾福說，“你救了我一命呢?！?/br>
    “請量化一下‘大’?！?/br>
    “你會知道的?！?/br>
    格蘭杰瞇著眼睛看著他?！澳蔷驼埬惆阉兜结t院安置長期住院病人的杰納斯·西奇病房吧。它太擁擠骯臟了?！?/br>
    “行?！?/br>
    “作為一般性意見，如果能添置一些窗戶就更好了?！?/br>
    “沒問題?！?/br>
    “還有更多的私人套間。一個用于鍛煉身體的工作室。一架鋼琴。一個小型圖書館。一個游泳池？”

    最后一項，是帶著一種不確定的遲疑提出的。

    德拉科對她挑起了一根眉毛。

    格蘭杰舉起雙手：“怎么了，是你自己說大卻沒有定義它的?！?/br>
    “我保證我對大的定義不會讓人失望?！?/br>
    “在我看到什么實物之前，我暫不作評判?！备裉m杰說。

    “我知道——你喜歡硬證據?！?/br>
    “正是如此?！?/br>
    他們互相注視著對方。

    半晌，德拉科問：“我們還在談論錢嗎？”

    “廢話?！备裉m杰說，看起來有些故作正經。有那么一瞬加，德拉科似乎看到了她嘴角的起勢，但就算它真的存在過，也很快被她控制住了。

    “我已經記下了你所有的要求?！瘪R爾福說，“除了那該死的游泳池；我想他們沒有這個空間了。你到底想要一個游泳池做什么？想在病人之間淺淺游個泳嗎？”

    “不是給我的?！备裉m杰說，“水療對許多疾病都有好處——慢性疼痛、手術后的鍛煉、治療神經損傷或脊柱損傷。而對于那些身體狀況明顯下降的長期住院病人來說，這是一個讓他們重新開始進行體育活動的絕佳方式，只不過要溫和地開始。我知道我是在做夢。但你確實說了是很大一筆?！?/br>
    現在，格蘭杰陷入了某個白日夢，思緒飄飛，飄到了某個未完成的杰納斯·西奇病房里。在那里，快樂的病人在運動室里又蹦又跳，彈著鋼琴，還在游泳池里做著燕式跳水【7】。她眼里閃著光，雙手握在一起放在下巴下方，嘴角掛著微笑。

    她甚至沒有接受他的提議，資助她自己的研究。她一定要這么好嗎？如此無私？如此純粹？

    在一個既頓悟又驚愕的時刻，德拉科意識到，真正“純”的不是他——也不是其他任何純血巫師。格蘭杰在每一個重要的方面都比他們純粹。心靈和思想。目的。沒有家譜，或錯綜復雜的通婚，又或什么掛毯【8】，只有純潔的意圖。

    他環顧四周，半信半疑地期待著一群獨角獸走進她的小屋，并接受她的撫摸。

    “不過，坦率地說，到了如今的地步，即便只是給克拉奇治療師施上一個快樂咒都可以算是帶來很大的改善了?！备裉m杰說，回歸到現實中來?！拔覒撀穹谒磉?，自己動手?！?/br>
    她注意到了德拉科默不作聲的凝視?！霸趺戳?？”

    “等獨角獸過來?！钡吕普f。

    “獨角獸？”

    “沒什么?！钡吕普f，“別管了?！?/br>
    格蘭杰站起來把他們的空杯子拿到水槽里，用懷疑的眼光越過肩膀看著他。德拉科也站起來，把他們的勺子拿了過去——盡管他可以輕而易舉地把它們漂浮過去。但她是用手做的，而他是在她家，所以他也用同樣的方式做事，這絕不是什么為了待在她身側的借口。

    經過這番精細的推理，德拉科搜尋出了一個新的話題：“那本書最后有用嗎？”

    一個非常成功的選擇。

    “有的！”格蘭杰將兩只手拍在一起說，“非常有用?！?/br>
    “嗯，我很高興——”

    他顯然是打開了格蘭杰的熱情閥門。他的話還沒說完，格蘭杰就把他拉到了前廳。那本新的《啟示錄》放在一個基座上，被停滯咒*和少量的警報咒*所覆蓋。

    現在格蘭杰正以機關槍似的語速飛快說著話：“你已經看到過我的那份損壞得有多嚴重了（別撒謊，我知道你看過了）——我那份也許有百分之三十的文本是完整的。我能夠依靠它做出某些有根據的推斷，但我很快就會陷入死胡同?！?/br>
    她揮去咒語，在手上施了某種保護咒*，然后打開書?！霸谶@份副本中，后半部分幾乎是完全完整的?？??？?！太令人驚嘆了。太精彩了。我以前想都不敢想會有另一個副本存在，或者它會有一半保存得這么完好?，F在這一整本書都供我使用了，作為一份禮物。一份禮物！我都不知道該怎么感謝你才好！我簡直想把——想把你抱得喘不過氣來?！彼f完，扭動著雙手以代替想要做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