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節
“那多不好意思?!?/br>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讓廖通陪你會兒我去做飯,吃完午飯好好跟我說說你爸媽?!?/br> “好?!?/br> 廖通的床跟客廳就隔了條簾子,刷一下拉開指著上鋪跟艾弛道:“我弟弟住校,你就睡睡他的鋪?!?/br> 艾弛笑著點頭。 “話說你咋知道我是你表哥?” 兩人整理好床鋪,廖通才忽然想起這個問題,隨便遇到個人竟然就是表哥。 “我媽去世前跟我提過二姨家住這,還說姨夫姓廖,我瞎蒙的沒想到還真蒙對了!”艾弛睜眼胡說。 也多虧現在的人都心思都很單純樸素,否則艾弛這錯洞百出的謊話當即就被拆穿了。 二姨下鄉前廖母都還沒結婚,怎么可能知道她嫁給了誰兒子叫什么。 廖通聽完也沒多想,吃完午飯母子倆就著急忙慌的去上班了。 艾弛就這樣在廖家住下了。 幾天后,工廠遇勞動節全廠提前放假。 一大早廖通就想背廖父去外邊兒曬太陽。 院里堆滿雜物,各家恨不得全是自己地盤,根本沒空地讓廖父坐下。 廖父一米八幾的大高個,廖通缺乏營養又瘦有矮小,試了幾下都沒能背起來。 “我來吧?!卑诳床贿^去,開口道。 “不用不用,等我隔壁鄰居周大哥明天休息再請他幫忙?!绷胃父荒茏屇昙o小的艾弛幫忙。 “沒事,我在老家天天都得做農活?!?/br> 說完,不由分說地背起人,靈巧避開雜物,輕松地將人背到院門外。 “沒看出來你小小年紀力氣倒不小?!?/br> 廖父臉色很蒼白,車禍斷的腿打著石膏,要小心翼翼地抬到板凳上放下。 粉碎性腳踝骨折,按現有醫療條件,就是完全康復走路也難以恢復利索。 一出事后,廖通就從高中退學接了爸的位置,也成了個工人。 廖母在紡織廠上班,工廠離家不遠,中午還得回家做飯。 只有廖通休息家才由他做飯。 “放心吧,要上廁所我就扶墻跳著去,你們去買菜吧?!?/br> 住在城里,吃喝拉撒全得花錢,菜每天得現買,買多了也放不住。 “今天這菜我出錢買?!?/br> 來到菜市場,艾弛主動提出。 明天是勞動節,全國放假十天,廖通的弟弟meimei今天下午都要放假。 艾弛今天打算好好做一頓放謝謝廖家人的幫忙。 “不成!我媽專門給了我買菜錢?!绷瓮ò櫭疾煌?。 爸媽說艾弛小小年紀就沒了爹媽本來就可憐,作為親人理所應當多幫助。 “不行!今天這頓飯我買菜我來做,你同意的話我就不住你家了!”艾弛故意說。 廖母到處托人介紹工作,因為年紀小處處碰壁,還轉過來安慰艾弛以后就安心住在這。 如此善良的一家人,怎么叫他不感動。 在艾弛執著的堅持下,廖通終于妥協下來,只叮囑艾弛隨便買點菜就行。 臨時菜集擺在大街上,兩邊就是商店。 艾弛掏出原主僅有的錢買了兩斤rou,一些菜,本想就此折返回去,經過一家國營飯店時卻被里面的爭吵聲所吸引。 國人愛看熱鬧的習慣艾弛也完美繼承了。 加上又是飯店,他拽著廖通立即擠進看熱鬧的人群。 “就是難吃!”年輕小伙子怒目而視。 系白圍裙的中年胖子啐了口,滿臉不屑:“山豬吃不了細糠,咋不說是你嘴有問題呢?!?/br> 早些年,國營飯店那可是最牛哄哄的存在,飯店服務員都不拿正眼瞧人。 就算時代發展街上如雨后春筍般冒出許多私營小飯館,服務態度好像并沒有多少改善。 艾弛看了眼年輕人所指的那道小炒rou。 rou片上橫紋理清晰可見,只看就知道rou柴火大還炒糊了。 “明明就是你手藝不行,炒的rou你外邊小飯館還不如?!蹦贻p人氣得端起盤子走到看熱鬧的眾人面前:“大家伙不信就嘗嘗?!?/br> 免費吃rou,有得是人想品嘗,一個大娘直接用手捻了快rou喂進嘴里。 “小炒rou本來就是這個味道,你瞎說什么?!迸謴N師依舊理直氣壯。 “呸!怎么嚼不動?!贝竽锞退阍倏上?,也不得不隨便嚼兩下就咽了下去:“味兒是差點!” “放屁!老子是考了證的廚師?!?/br> 大娘被胖廚師唬了大跳,害怕地往后縮了縮不敢開腔。 “就是有你這種不思進取的人,咱們國營飯店的名聲才越來越壞?!蹦贻p人越說越是義憤填膺。 “我嘗嘗?!?/br> 艾弛在看到那年輕人的臉時,立即下決定心要在此事上露個臉。 年輕人正是林解放的大孫子林銘,剛大學畢業,是個有話不吐不快的直腸子。 艾弛也捻了小塊rou品嘗,入口就立即吐了出來。 “這rou是病豬rou,沒放淀粉的原因是擔心鎖住rou的怪味,所以特意多方調料并且故意炒糊,你不僅手藝差,連心都是壞的?!?/br> “什么?小兄弟你是說這是死豬rou?!?/br> 眼見林銘身上的汗毛瞬間立起,緊接著就捂著嘴發出幾聲干嘔。 “哪來的小屁孩亂說,小心老子報公安局把你抓走?!迸謴N子厲聲呵道,面上那一閃而過的慌亂之色很快被人群里的老爺子捕捉道。 “走走走,你們攔在這我們飯店還怎么做生意,都走!” 一個經理模樣的男人黑著臉出來趕人,轉頭又忙賠笑臉:“我重新給你換盤菜?!?/br> 艾弛冷笑。 難怪廚師有恃無恐,原來是團伙作案。 “就別忙著趕人走了,國營飯店用病豬rou做菜,那是犯法的事?!卑谧呱锨耙徊教裘际疽饬帚懀骸白o好這盤菜,免得讓人毀滅證據啰?!?/br> “我要去公安局告你們敗壞我們國營飯店名聲?!?/br> 經歷去氣急敗壞,竟轉身就去抓那盤菜。 簡直是做賊心虛。 “去看看后廚?!?/br> 人群外,老者出聲。 一小伙子擠進飯店,推開來擋路的胖廚師,幾步就沖進了廚房。 “爺爺?!绷帚戵@喜大叫。 艾弛也意外看向來人,花白短發短如鋼針,下巴稀稀拉拉的白色胡須,嚴肅堅毅的臉上滿是怒色、。 他使勁跺了下拐杖,沉聲呵斥:“一群國家的蛀蟲,拿著國家發的工資不干人事?!?/br> 任務目標林解放提前出現。 老爺子那身綠軍裝就是其身份的最好證明,人群中有人發出高聲歡呼。 那經理和胖廚師臉色灰白地大聲喘著粗氣,兩條腿抖得都快站不住了。 國營飯店職員現在還算是公職,敢利用職務之便貪財害人,那可是重罪,得抓去老公改造。 “老首長,我在冰柜里找到這個?!?/br> 勤務兵抱來塊凍得梆硬的豬rou,色澤暗沉,還有股子臭味飄來。 一看就不是屠宰場出來的豬rou。 “拿上豬rou去公安局保安?!绷纸夥艛[手。 勤務兵抱著豬rou撒丫子跑了。 林解放就堵在門前,雙眼凝結著層冰霜,聲音中滿是冷厲:“我看你們誰敢跑?!?/br> 胖廚師兩腿一軟,直接跌坐在地嚎啕大哭。 艾弛還是頭回見一個大男人哭得涕淚橫流,邊拍打大腿邊埋怨經理害死人。 “小伙子真厲害,只嘗了一口就吃出來是病豬?!?/br> “謝老首長夸獎?!卑诠首骱┬Φ負狭藫夏X袋:“大概我是經常做飯,看得多就知道了吧?!?/br> “有些人天天下館子也嘗不出來?!绷纸夥叛凵裎⒁?,林銘端著盤菜立即稍息立正站得筆直。 “家里有飯不吃,那點兒工資全吃到了嘴里?!?/br> 林銘一臉不服,小聲地嘟囔:“別以為我不知道您也是出來打牙祭的?!?/br> 自從奶奶摔倒后,林家的飯菜就由mama和二嬸輪流做。 至于味道嗎——難吃到林銘自認饕餮的舌頭都沒能嘗出飯店用了病豬rou。 家里飯菜比這還怪…… “資本主義作風?!崩蠣斪訉賹嵱悬c不講武德了,知道講不過孫子,干脆開始上綱上線。 林銘無奈,話鋒一轉哀求:“爺爺,咱們就找個阿姨來做飯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