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所以,雖然手段不怎么樣,但是直接說實話,告訴衛兵們敵國準備偷襲,是沒有人會相信的。 曄必須要為自己吸引到足夠多的證人,足夠多看清了自己所擁有的籌碼的證人,才能盡快來到公爵的面前,提出對敵的方案。 他猛地轉過頭,抓住了距離自己最近的一名衛兵的刀刃,狀似癲狂道:“那些人、那些人要來了,我看到了水上,他們的船只?!?/br> “他們襲擊了海神的使者,所以我們才得以逃脫?!?/br> “我能夠證明,我是被他們抓走的宮廷珠寶匠人,我可以畫出當時的情況!” 在青年的身后,另外三人也終于反應了過來,立刻揮舞著自己身上,在無人島上自給自足縫制的獸皮衣服,以真正信徒的狂熱神情,開始描繪起當初,鐵皮船被擊沉時的海潮與神罰。 海神教在白海公國的民眾之中,是有著廣泛影響力的。 一個衣著不凡、卻交不出身份牌的青年人,和一位狂熱信仰著海神教的宮廷匠人,兩者間的可信度,截然不同。 更何況,人總是愿意去相信,自己所傾向和期盼著的事情。 比起海神其實不存在,壓根不會庇佑白海公國,他們更愿意去相信,一個海難者被神使所救的故事。 曄的高聲訴說,與那三人身上明顯的荒島求生痕跡,一時之間在城門口的人群之中,引起了巨大的反應。 就連衛兵,都被曄時而平靜時而狂熱的模樣,給震得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忽然,在越來越混亂的衛兵與人群之后,一架高大的馬車,隨著整齊的馬蹄聲,緩緩而來。 曄憑借出色的遠視能力,很快就認出了,那是白海公國執政官的標識。 在這個時代的公國制度之中,執政官是相當于公爵之下,掌握著最大權力的文官之首,絕非是無能之輩能夠擔任的職位。 沒想到,在這個時候,竟然會碰巧撞上這樣人物的馬車出城。 曄緊繃了神經,知道自己只能這么走下去了。 即便執政官,并非是搬出海神教,就能被輕易糊弄過去的角色,但他手中的籌碼,一是自己宮廷匠人的身份與絕不作假的雕刻技術,二就是人魚族的救助與可能的支持。 對于臨海的國度而言,人魚族的支持,就算是半真半假的可能性,在對方弄明白自己的底細前,也是無法拒絕的誘人餌料。 當下之計,只有在真正見到公爵前,繼續將這出戲演下去。 馬車在不遠處停下,衛兵自發地讓出了一條通道,將四人與其他圍觀之人隔開,小心戒備著。 護衛打開車門,一名削瘦而身穿樸素棉袍的灰發男子,眉目帶著明顯的憂郁神色,緩緩走出。 灰發男子與身旁之人說了句什么,便直接朝曄等人走來。 曄的身后,三名信徒似是被那上位者的氣場壓迫,一時說不出話來,卻也毫無心虛,反而很想傾吐更多的模樣。 灰發的執政官,卻目光只陰沉沉地鎖在曄的身上,似是從他身上,那明顯不屬于普通陸地織物的衣料上,看出了些什么。 執政官開口道: “我為他們做證人入城。既然在海上吃了許多苦,那就請四人,暫時來我的宅邸之中,稍作休整,再說說詳情吧?!?/br> 不遠處的海面之上,一抹小小的浪花激起,黑尾的人魚伏在巨大的石塊陰影之下,默默地舔了舔尖齒。 岸上所有的對話,他都聽到了。 看著自己想要帶回海底之人,反而住進了陌生的人族宅子里,他有些克制不住心底的躁意,眼底溢出一絲狠厲。 這種陌生的感情,讓人魚皇竟有些不敢,出現在那個人的面前。 黑尾人魚的頸側,越來越灼熱起來。 他知道,這次總不是自己的錯覺了。 自己好像真的,因為那名人類,而進入了一輩子一次的求偶期。 第15章 動搖 白海公國。 執政官府邸。 曄看向客房之中,被仆從恭謹地放置于床上的禮服,以及站在門外,捧著木盒一言不發的男仆,默默嘆了一口氣。 執政官的府邸之中,到處是陰沉古板的木質家具,就連偶有出現的男仆,都規矩守禮,不會對他多說一個字。 從被帶回這里以后,他和另外三名同伴,就被分開引入了不同的客房,互相之間無法再通消息。 曄知道,這是因為那名灰發的執政官,在提防著他們。 就算海神教的信仰與人魚族搭救之事,再怎樣離奇而誘人,這名灰發男子,似乎都以公國的安危為第一要務。 看來,在弄清楚自己的身份之前,執政官是不會,帶他們去見公爵的。 曄認命地換下了,那件自己專門準備過的水生亞麻長衫,解開皮革細帶,放置于床上。 他研究了下那套禮服的穿法,禮服也是古板的深色,只有衣擺邊緣,有代表白海公國的細銀絲裝飾。 用絲帶將金發高高扎起,曄思考了一秒,沒有摘下木雕吊墜,只是放入了里衣之中。 他將疊整齊的亞麻長衫與皮革細帶,放入男仆的木盒之中,走出了客房。 日光自然灑落在走廊的落地窗邊,曄偏過頭,露出漂亮疏離的微笑,對似乎剛剛抬起頭的男仆,道: “這樣穿對嗎?我從沒有穿過這樣的禮服,恐怕會被執政官大人玩笑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