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攤煎餅開始當廚神 第23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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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鋪子正是簡家人收的,連帶著里頭的人才賣了五百八十貫?!睏钛廊讼肫疬@幾日被同僚嫌棄的日子,瞧著趙家管事很是不順眼。 “是是是,都是我們糊涂?!壁w家管事連連告罪,又從袖里掏出個荷包塞在楊牙人手里,悄聲與他說道:“郎君說了,最低八百貫也行?!?/br> “???” “多賣出去,差價就都與了牙人?!?/br> “…………”楊牙人驚得都說不出話來,詫異地盯著管事許久。直到他得到肯定的答案以后,終是再次意動,口氣也軟和了不少:“行吧,那我再試試看?!?/br> “有勞楊牙人了?!壁w家管事松了口氣,忙回家交差去了。 楊牙人送走趙家管事,回頭想想又升起些好奇來:這回,趙家人怎么服軟得這么快? 不用楊牙人去問,很快便有其余牙人到他這里來嚼舌頭:“楊兄,剛剛出去的是趙家管事?是來說西市酒樓的事?他們家這回該是愿意降價了吧?是不是降了許多?” “是啊,魯牙人有興趣?” “沒興趣沒興趣!”魯牙人嚇了一跳,險些倒退出門。 楊牙人瞧著他的模樣,嗤笑了聲,他也不再逗弄對方,問道:“你怎么知道他們家愿意降價的?” “外頭都傳遍了?!濒斞廊四_步一頓,瞧楊牙人只是隨口說說,并無把西市酒樓的事推到自己身上,面上一松。 他扯開領口扇了扇風,又拿起茶壺倒了盞涼茶喝喝:“聽說趙家里頭有人卷了錢跑路了?!?/br> “卷了錢……跑路了?為何?” 聽罷同僚的話語,楊牙人很是驚訝,即便趙家身上纏著一連串的官司,架不住趙家先頭賺的錢多,明眼人都知道他們要是能把西市酒樓賣出,回籠一筆資金,即便不做生意,也足夠在揚州城外置辦上一大片土地,維持現有的生活。 “天知道啊?!濒斞廊寺柭柤绨?,指了指外頭:“你在屋里沒注意,剛剛趙家送了好多仆婢過來,打算統統發賣掉?!?/br> “嘶——”楊牙人驚得眉頭跳了跳,忍不住起身往門口走去,到外頭瞧一瞧。 還未走到牙行大廳,他便聽到嘈雜的聲響,再往前兩步,楊牙人抬眸往屋里瞧了眼,登時被眼前景象驚到。 大廳里站滿了人,從老到少,從男到女,每人身上都只穿著粗布麻衣,連個包裹都沒。 他們臉上滿是惶恐,有些到了這里還不死心,頻頻呼喊:“林管事,我照顧小郎君數年,還求郎君不要賣了我!” “我在趙家已經做了二十多年了……” “嗚嗚嗚嗚嗚求求林管事發發慈悲,饒了咱們吧!” 哭喊聲此起彼伏,那模樣著實凄慘。 跟著楊牙人出來的魯牙人瞧了眼,也覺得慘不忍睹,壓低聲音道:“你說那些個五六十歲的,能被賣去啥好地方?據說連幾位郎君的乳母都被賣了,真真是……” 常人家遭了難,也不是全數轉手的。 次點的人家通常會留著仆役攢下的體己錢,教他們去了下家也能過活;好性的人家更是會給老仆身契,留他們一條活路。 像是趙家這般,連六十來歲的老嫗都不放過,直接教人扒了細布行頭,只給了件粗布麻衣,另外行李銀錢是一樣不給,就直接拉到牙行里發賣掉的,真真是幾年都難得見到一次,以至于牙行里的牙人乃至主戶都露出詫異神色,紛紛過來看熱鬧。 林管事瞧著眾人哭嚎的凄慘模樣,面上更是有兔死狐悲之傷。今天趙家人能把乳母仆婦都賣了,明日說不定連他們這般管事也逃不過。他心里百味橫雜,聲音里也帶上些許哭腔:“……還請各位珍重?!?/br> 他說完話,拿著錢匆匆而走。 楊牙人瞧著這般景象,又是從這些仆役乃至周遭人口中得知來龍去脈。 原是那日趙夢達與趙家族人爭吵起來,互相指責對方恐有勾結旁人的行徑。 趙夢達是說氣話,有些人則是真心虛。 那名曾到牙行來過的元哥兒,竟是當晚與爹娘一道卷了趙家剩下的銀錢與家當,連夜從揚州城跑了! 他們跑了,丟下的卻是個爛攤子。 原本家資還能勉強賠償各項款項,勉強還能撐著光鮮外表的趙家徹底完蛋。 別說是重新翻身,竟是連上門索賠人的錢財都拿不出,不得不開始變賣家當。 面對西市酒樓一時間賣不出的窘境,他們索性把用不上的仆役統統發賣。 “糊涂,真真是糊涂!” 楊牙人知道來龍去脈后,氣得半死,忍不住罵了一句。 又不是棄城而走,又不是舉家搬離,竟是就為了回籠點錢,便把伺候家里幾十年的老仆都發賣掉,倒真真是嫌自家事兒鬧得不夠大。 楊牙人的心直往下沉,原本他想著八百到一千貫的價格總能出手,被趙家人這么一招拖累,只怕催債的人催得更起勁,而觀望的人也會越發慎重。 就如他想得那般,后頭情況越發糟糕。 趙家人變賣家當與仆役的事傳開,原本還不急著要錢的人也急了,紛紛趕到趙家要趙家賠錢。 還有以前結下仇怨的人家買了男仆婢子去,還從他們口中打聽到些消息,又對著趙家人那是連環開炮。 楊牙人別說找到個新買主,前頭曾觀望過的主戶或是放棄了這筆生意,或是連連壓價,愁得他險些把自個兒頭發都給拔光。 且不說楊牙人和趙家人的窘境,簡雨晴一家買下鋪子,也請了泥瓦匠、石匠和木匠到鋪子里丈量尺寸,正式開始裝修工作。 “可惜我快要出發了,倒是見不到咱們家酒樓開張的景象?!?/br> 簡云起也過來轉悠了好幾趟,眼里閃著光。他仰頭望著拆掉牌匾,還未掛上新牌匾的鋪子,心里面的惆悵是無數數,或是擔憂家里,又或是畏懼陌生的城池,亦或是擔憂自己的前程。 “你這孩子,又不是不回來?!?/br> “那也不一樣?!焙喸破饜瀽灢粯?,又側首看向簡雨晴:“阿姐可曾想過,鋪子叫什么名字?” “你想想,我還沒想好呢?!焙営昵缜屏搜酆喸破?,沒說自己正是覺得他焦躁不安,才領著他到鋪子前來瞧瞧,順帶教他取個名字,多一份羈絆在這里。 “我?”簡云起一驚,望著鋪子直發愣:“……鋪子的名稱啊?!?/br> “就叫簡氏酒樓,不就好了?!焙喣镒酉乱庾R說道。凡是城里的飯館食肆,多是這么取名的,之前簡家開的鋪子也是這么做的。 “那不一樣?!?/br> “就是就是?!焙喸破疬B連點頭,附和著。剛剛進揚州城的時候,他們瞧著氣派巍峨的店鋪,曾暗暗發誓也要開個飯館食肆,乃至酒樓。 而如今,他們也終于要完成夢想了。 簡云起眉梢眼間的愁緒消散一空,眉心的褶皺也漸漸消散。 他們現在的日子比以前好了不知道多少,他又有什么好擔心的。 簡云起想著想著,腦海里那根緊繃許久的弦漸漸松弛,他順勢念叨起來:“說起來,咱們的名字都與天氣有關,我是云起,你是雨晴,小妹是嵐霧?!?/br> 簡雨晴點了點頭。 簡娘子聞言,撇撇嘴:“晴姐兒最初還叫初雨,是你阿翁覺得名字又是風又是雨的不好,才教你們爹改成雨晴的?!?/br> 風起云涌,斷雨初晴,山間風嵐。 簡云起想著自家人的名字,仿佛名字間便隱隱約約透露著一家人的命運波折。 “這么一想……阿翁說的是?!?/br> 簡云起心中微動,忽然有了個主意,他側目看向簡娘子:“阿娘,不如這個鋪子便用您的名字吧?” 簡娘子愣了愣:“……哎?” 她回過神來,連連擺手:“那怎么行?用我的名字,多不好意思?!?/br> “阿弟說得不錯?!焙営昵缫灿X得是這個理,她挽著簡娘子的胳膊往里走,悄聲抱怨著:“別說打他走了以后阿娘吃了多少苦頭,就是前面也沒好到哪里去?!?/br> 幫忙照顧公婆,照顧弟弟,料理家事,負責農活,那些年的cao勞都刻在簡娘子的雙手上,烙印在簡娘子的臉龐上。 “要不是改名換姓太麻煩……” “晴姐兒!”簡娘子無奈地瞥了眼簡雨晴,打住她后頭的話語:“他……額,這不還留了房子與誥命?!?/br> 簡雨晴樂得眉眼彎彎,也不再提這個,轉而念叨起來:“再說我覺得阿娘的名字很好聽?!?/br> “琳瑯是寶玉,是世間美好之物?!?/br> “外祖父和祖母尚且在世的時候,一定一定很期待很期待阿娘的到來,一定一定很愛阿娘,才會給您取了這么個名字?!?/br> 簡娘子怔忪了片刻,要不是兒女們說起,她都快記不得自己的名姓。 自打父母去世,她就成了孤兒,等嫁進了簡家以后她更是從董娘子,琳姐兒變成旁人口中的簡大娘子。 翁婆在世時,也是喊新婦兒媳,好似那個名叫董琳瑯的女兒家已徹底從人世間消失,就連為亡故的父母燒紙都得看郎君翁婆的眼色。 簡娘子鼻尖微微泛起一縷酸意,再也沒了推拒的心思。要是自家的酒樓名起揚州,名滿天下,想來在地底的爹娘也能安心。 或許她沒選得一個好夫君,沒得父母期許般日子安穩平靜,卻有著全心為著自己的兒女。 簡娘子察覺到眼底的濕意,眨了眨眼,輕輕應了聲:“好呀?!?/br> 酒樓的新名字,就此定下。 而后一天,便是前去長安趕考的學子離開學府之日。 從早上起,府學里便很是熱鬧。 還未到前去長安參考的學子今日原本應當是放假的,不過大部分人都還是趕到學府,紛紛為眾人送上祝福。 與后世不同,此時的學子們還不算畢業,要是沒能高中入仕,還要繼續回到揚州府學讀書。 若是能夠金榜題名,那此后才會舉辦鹿鳴宴,而后歸來舉辦拜謝宴,宣布正式畢業步入仕途。 學子們面對不確定的未來,或是激動,或是擔憂,或是惆悵,不少人說到動情處更是相擁而泣。 府學食堂里,也是如此。 簡雨晴一早上便忙碌起來,打算給學子們準備數道寓意十足的菜品,預祝學子前去長安能夠一帆風順,諸事順利,蟾宮折桂。 第兩百章 灶房里廚子、學徒和幫工雜役分工明確,不慌不忙地準備著餐食。 簡雨晴在灶房里轉了圈,瞧了眾人手上活計進度,確定沒問題后抬聲詢問在外頭的范大娘:“范大娘,桂魚準備好了沒?” “好了!”范大娘應了聲,教幫工雜役把宰殺并洗凈的桂魚抬到屋里,又教剩余人去折菜洗菜,自己則處理起雞翅來。 簡雨晴瞅了眼桂魚,又教芳豆、茜姐兒、杏姐兒與雪娘子到身邊來。 “今兒個我教你們道新菜?!?/br> “是?!狈级购蛙缃銉弘p眼放光,瞬間精神抖擻。杏姐兒與雪娘子更是被這天大的好消息所驚住,面上禁不住露出雀躍來。 “咱們先把桂魚頭身分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