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著迷 第135節
許織夏按捺不住問:“……盯著我做什么?” 還被捂著唇,他沒聲,眸中帶有笑。 許織夏遲疑地放落了手,男人下半張臉重新露出來。 “我們小尾巴真是……” 他慢悠悠剛起個頭,許織夏就敏感預警:“不準說無賴話?!?/br> 紀淮周笑意更深:“百看不厭?!?/br> 許織夏壓了壓嘴角,沒壓住,微微翹起。 他有句話是對的,和哥哥談戀愛,知根知底,免了信任那一道關,否則就他這撩撥人的本事,哪個女孩子不得內耗。 他道道線條分明的身軀,明晃晃在眼前,兩人挨著,許織夏不看他的臉,就只能盯著他身體看。 她又不是尼姑,這樣還能無動于衷。 許織夏輕咳,伸手一顆一顆給他扣上去。 紀淮周一笑,不再鬧得她臉紅,任她扣著,只問:“今晚總不跟你mama睡了?” “不好說?!痹S織夏手指頭捻著紐扣,話落聽見頭頂一聲嘆息,她彎起了唇。 “什么時候輪到我?” “你不能自己睡嗎……” “不能?!奔o淮周摟過她腰,指腹在她腰窩撫著:“就算做不了,哥哥也得抱著你,跟你躺同一張床上?!?/br> 這人沒兩分鐘又無賴起來了。 許織夏不說話,故意給他扣到頂。 他笑,一下察覺出她的壞心思,騰出只手往喉嚨下解了兩顆:“你想悶死我?!?/br> “喬翊哥都是扣到脖子的?!痹S織夏成心跟他唱反調:“怎么就你受不了?!?/br> 他拽著領口扯松開:“有受得了的時候?!?/br> 許織夏好奇:“什么時候?” “婚禮?!?/br> “……” 他每句話都是陷阱,許織夏不接了,人被他臂彎摟著走不開,于是推搡他胸膛:“我要回房間換衣服了?!?/br> 指尖落進了他的手心。 “再待會兒,”紀淮周握著她手指,揉了又捏:“出去了哥哥連你的手都摸不到?!?/br> 只言片語,許織夏心就軟了。 她低眉垂眼地想,是不是男人都喜歡頻繁親熱。 “哥哥,”正要說點別的,許織夏便記起這事:“今晚我們要去見徽州沈家的老太公,他對棠里鎮的非遺項目感興趣?!?/br> “是么?” 許織夏審視他表情:“你們請的?” 紀淮周笑而不語。 他還在裝,許織夏直接戳穿:“我一猜就是你們?!?/br> 紀淮周也沒想瞞著:“想法是你們的,只是計劃書有待推敲,喬翊二改過,小姨父找阿公搭了個橋,推薦到沈家去了?!?/br> 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許織夏莞爾,被愛就是怎么倒都有靠山。 “你呢?”她問。 “我?”紀淮周捉她指尖到唇邊,親了親:“我當然是忙著跟你如膠似漆?!?/br> 許織夏端量他眉眼。 她才不信,他什么都沒做。 徽州沈家是富商,生意在各行業開枝散葉,非遺事業相比之下雖冷門,但非遺的傳承保護與發展,卻被沈家視為重中之重。 沈家名下的相關非遺公司,是文化遺產事業中的翹楚,在江南地區一枝獨秀。 當晚赴約前,蔣驚春和許織夏聊了通引見電話,說這位老太公是個老頑童,但骨子里講究浪漫,是個有情懷的人,他重視非遺事業,是亡妻的志向,他妻子生前是盤扣技藝傳承人。 包廂風雅,原木色屏風推拉門,有插花和掛畫,青釉香爐里焚著沉水香,盡顯宋風淡雅的東方禪意美。 許織夏見到了那位沈老太公。 和蔣驚春口中一樣,高壽,但身體健朗,是個情感重于利益,會收藏雕花的石頭的人。 那晚包廂六個人,沈老太公是長孫陪著來的。 “小姑娘,講講你們鎮子的情況吧,我這一把老骨頭,就不親眼去瞧了?!鄙蚶咸认?,但眉目間難免有著閱歷的壓迫。 或許是周清梧明廷和哥哥都陪同著,許織夏沒有太過怯場,思路清晰地介紹棠里鎮,說棠里鎮到處是百年歷史的作坊,有很多有真本領的技藝人,只是都迫于生存的無奈。 沈老太公回應:“因為茍且的人生,就忘了詩和遠方,可能是真的熱愛,但缺了一份執著?!?/br> 許織夏被他質疑得愣住。 她認為這個觀點有失偏頗,哥哥說過的,不能怪李伯伯他們,因為他們也要生活。 沈老太公又說:“小姑娘有眼光,下個風口一定是非遺行業,但我們沈家敢在文化遺產方面斥巨資弘揚,就不在乎它吃不吃香?!?/br> 這話聽上去,沈家是心境高雅,而他們是俗氣地為了大富大貴。 許織夏皺皺眉,感覺到被誤解。 “沈太公,傳承靠的是人,人得先活下去,才能談熱愛?!痹S織夏端坐著,謙遜有禮,但不卑不亢:“他們沒有轉行,還能堅持,就是有情懷支撐著,就算支撐不住了,也應該被尊重?!?/br> “難道從事非遺事業,就活該窮困潦倒嗎?” 許織夏雙眸清澈,又堅定不動搖:“從業者得要賺錢,我們要做的,就是通過專業運作,帶動非遺經濟,讓他們過得更好,變現和匠心并不沖突?!?/br> 沈老太公笑笑,飽經風霜的臉上情緒捉摸不透。 盡管周清梧和明廷作為東道主,很快聊到其他話題,氣氛始終是融洽的,但那晚的飯局似乎不太愉快。 至少許織夏心里不是很愉快。 沈家和千尋像兩個極端,一個不顧一切為了利益,一個不顧一切為了情懷。 當晚結束后,沈家的司機過來接人,沈老太公不要送,和他們在餐廳門口告別。 但紀淮周上前去,替他拉開了后座門。 落座前,沈老太公回頭,今晚第一次和他搭話:“小友,幾時到徽州,再陪我聽戲?” 紀淮周胳膊肘懶洋洋倚到車門上:“還聽戲呢,您把人給我惹急了,我還不知道得哄到什么時候?!?/br> 沈老太公笑:“我總得裝一裝,你不是不想你家姑娘曉得,你為了她,把百樂門那套旗袍送我了?” 百樂門玻璃展柜里那套酒紅色旗袍,是周故棠再無機會上身的敬酒服。 旗袍于紀淮周而言,珍貴在念想。 于沈老太公而言,珍貴在旗袍上失傳的盤扣,用的是他亡妻生前一直鉆研的古老手藝。 “真舍得?”沈老太公再次向他確認。 紀淮周半斂著眼,自語般:“念想就是要斷的?!?/br> 沈老太公瞧了他幾眼,不再問,只在旁人聽不見之處說:“你meimei確實不錯?!?/br> 聞言,紀淮周看過去,抬抬眉骨。 “你這禮啊,白送了?!鄙蚶咸@然很欣賞許織夏,假如沒有他,沈家可能也會考慮接手棠里鎮的項目,只不過要多些顧慮。 紀淮周不在意地笑了。 沈老太公似真似假地開起了玩笑:“不如你也替我養養曾孫女?” 紀淮周扯唇哂笑:“有個要養一輩子的了?!?/br> 他揮了下手,轉身回去。 許織夏對此不知情,她只知道,沒過幾日,沈家名下的非遺公司就聯系到了鎮長,洽談合作事宜。 許織夏這才后知后覺到,那晚飯局,沈老太公可能是在考驗她。 還真是個老頑童。 不過沈家有兩個要求,第一是要求終止棠里鎮和千尋公司的合作開發協議,能談攏,由沈氏集團賠付違約金,談不攏,就走官司。 第二是要求棠里鎮停業整頓,重新規劃定位。 許輕苑沒再出現,千尋方是由盛則玉出面,這件事情進展得意外順利,順利到鎮子里的長輩們都匪夷所思。 許織夏答應了楊老師替補商演,不在浙校的時間,都會到茶館二樓練舞。 再見到許輕苑,是某天晚上許織夏練完舞,走到鎮門口的時候。 許輕苑要回京市了,她在杭市,就是為了尋到許織夏,如今再沒有留下的意義,不知是走前想再看許織夏一眼,還是不甘心。 她憂傷地看著許織夏,問:“夏夏,你真的不愿意原諒mama?” 她們當時站在的地方,放眼望去皆是棠里鎮水鄉兩岸的夜景,是先前許織夏一杯楊梅酒醉倒,指著遠方,告訴紀淮周那是他們家的地方。 滿月后的月相一夜殘過一夜。 河面上的月亮似一彎鐮刀。 許織夏靜靜說:“我有mama的?!?/br> 興許是在那個瞬間,許輕苑一顆心才是真正地墜了地,她再沒有數月前的高貴與強勢,情態間只有頹唐和消沉。 畢竟愛的反面不是恨,而是不在乎。 盛則玉開車到,扶許輕苑上車,自己再走回到許織夏面前:“我會勸她想通,不再打擾你?!?/br> 許織夏無言要講,便點了下頭。 “棠里鎮的協議,我們會盡快走完程序?!?/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