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著迷 第134節
許織夏耳邊盤旋著那晚,他帶著笑說,再這樣,哥哥要把不住了。 她輕喘著,聲線微顫:“我有點怕……” 紀淮周靜了片刻,可能是真不明白,也可能是明知故問,低啞著:“怕什么?” 她只有理論和道聽途說,難免焦慮。 許織夏咬唇,溫吞澀聲:“她們說……會哭的?!?/br> 顯然她在畏懼,將這事情想得很嚴重。 紀淮周可能是在思索什么。 過良久,他抬回起眼睫,明明喉嚨都啞透了,面上卻還佯作冷靜,低笑道:“哥哥沒想啊?!?/br> 許織夏錯愕,眼神質疑。 他凈說口不應心的話。 “你都……”許織夏難以啟齒,心窩怦怦亂跳,拆穿他:“那晚在車里,你就想了?!?/br> 紀淮周啞笑幾聲,晦暗不明地盯著她,態度模棱兩可。 見他真沒那意思,許織夏臉上火燒火燎的,將面料里他的手推出去,再將腿縮回來,從他肩上落回到桌邊。 “晚上去哪里吃?”她囁嚅著岔開話,身子側過去些,把裙擺嚴嚴實實扯回膝上。 紀淮周喉結滾動,也不看她,拎過桌上那瓶水擰開,仰頭灌了幾口,一陣陣冰涼下去,冷卻燥熱。 而后他才回答:“袁叔家?!?/br> “喔……”許織夏支吾。 已近黃昏,窗外本就陰著天又暗下,紛飛的雨停了,云層在漸漸散去。 不知是天公作美,還是他永遠可信,一句會有月亮的,當晚在袁叔家做完客,一出門真就云開月出。 月滿,一輪玉盤四周浮盈著白蒙蒙的光霧,高懸在棠里鎮馬頭墻的青瓦之上。 許織夏望著夜空,眉眼靜下。 感覺心底最后一絲空缺都被填上了。 回檀園的路上,車里的氛圍像只香爐子,熄滅了,但香火還是長久地燙著。 許織夏瞄他,他目視前方,心無旁騖開著車,她癟癟嘴,靠住頸枕,腦袋一歪,佯裝睡著。 紀淮周側眸,分心瞧了她一眼,唇邊噙起笑。 車速慢下,車子靠邊停住。 許織夏豎起耳朵,聽到駕駛座車門開合,她微微睜開一只眼睨過去,見他下車,進了間便利店。 過去幾分鐘,他又走出來,許織夏迅速閉住眼睛。 不曉得他買了什么。 總之車子很快再度啟動,行駛回檀園。 一到別墅許織夏就裝模作樣地睡醒了,輕咳一聲下車,從地下車庫上客廳,紀淮周笑著跟在她身后,進了家用電梯。 許織夏偏著臉不聲不響。 身邊的男人突然低聲問了句:“今晚去你屋?” 許織夏頓住頃刻,目光剛想投過去,電梯門開了,迎面望見周清梧。 其他不相干的情緒暫時都剝離了出去。 她走過來,許織夏也及時走出去。 當著面,兩人相視著,一時都無話,但過片刻不約而同地笑了。 周清梧抬手去抱她,許織夏便靠過去。 “瞧我一高興,話都不曉得從哪句起了?!敝芮逦鄵崦念^發。 其實掰開了講倒顯生分了,盡在不言中是最好的。 于是她只親昵問:“寶寶今晚要不要和mama睡?” 許織夏在她溫暖的懷里笑意蔓延。 那一刻她深刻感知到,從今夜起,她也是有mama的孩子了。 許織夏點點頭,溫順應聲:“要?!?/br> 在旁邊聽不到兩句,紀淮周濃眉就蹙了起來:“誰家小孩兒這年紀了還要跟mama睡?” 周清梧耐人尋味瞥著他:“我們睡我們的,礙著你了?” 紀淮周無話可說,倏地失笑,不著痕跡提醒:“您這不是讓小姨父獨守空房了么?” “他還能失眠了?”周清梧好笑,牽住許織夏的手:“走,我們上樓去?!?/br> 許織夏笑盈盈地被帶走了。 當晚她們擠著同一只枕頭,各自有了新的身份,話都比平時多得滿溢,在安恬的氣氛下,睡前閑聊了很久。 許織夏帶著微微的睡意,自然而然跟母親苦惱的口吻,說楊老師需要替補舞者,但她好長時間沒跳了,怕給人家惹麻煩,不敢答應。 周清梧是絕對的鼓勵式家長,說我們寶寶最愛跳舞了,從小就很出色,只要是你喜歡的事情,不管做得好不好,mama都支持你。 許織夏闔著眼,眉宇間有舒展的笑。 嬰兒出了zigong,外界缺乏安全感,會哭會鬧,但只要聞到mama的味道,感受到mama的溫度,就能平靜。 那晚許織夏竟也有了類似新生的本能,躺在周清梧的身邊,她奇妙地有一種新生兒依偎著母親的踏實和歸屬。 “寶寶,明天中秋,我們晚上去餐廳好嗎,有位客人想要見見你?!敝芮逦嗦曇糨p柔。 “好?!痹S織夏先答應了才問是誰。 “徽州沈家的老太公?!?/br> 滬城喬家,杭市陸家,金陵蔣家,徽州沈家,自千禧年代起便齊名江南四大家。 許織夏是在江南地區長大的,很難不知曉,何況前三個中都有同她如親人般存在的人。 但她和沈家并無交集,怎么會想要見她。 當夜周清梧拍撫著她背,一邊哄著她睡,一邊解釋說,沈家向來重視文化遺產保護事業,對棠里鎮的項目計劃很感興趣。 許織夏心里雀躍,但她太困,沒能思考細枝末節,就睡了過去。 她睡得特別香,再睜眼,天光大亮。 床邊空著,周清梧無疑是去給她做早餐了。 許織夏打開四肢,使勁伸展了個懶腰,心情和外面的天氣一樣明媚。 洗漱過后,她回自己房間換衣裳。 許織夏步履輕快地下樓,過走廊,握上房門的把手,須臾間意識到,昨晚光顧著跟周清梧走,似乎把某人晾原地了。 她望了眼隔壁,再三思忖,還是走過去。 正要叩門,門開了,男人兩根手指靈活地擰著襯衫紐扣,剛扣到腹肌上方。 大片結實流暢的胸腹肌理直闖入視野,許織夏不爭氣地垂下臉,小聲訕訕:“哥哥早……” 下一秒許織夏被他捉住胳膊,一把拽進了屋里,門砰得關回去。 等反應過來,她后背已抵住了門板。 紀淮周紐扣也不扣了,就讓上衣這么散著,一只手掌壓到她頭頂的門上,人散著筋骨俯下來。 “總算想起我了?” 他的語氣聽著,像是被她拋棄了。 許織夏是有那么點兒心虛,但還記著他一筆,抹不開面:“我們又沒約好做什么?!?/br> 紀淮周不兜圈子:“不是說了去你屋?” “為什么要去我屋,哥哥不是……”許織夏收著下巴,向上瞟他一眼,語焉不詳:“沒想嗎?” 紀淮周品了品她神情,明白過來。 小姑娘拉不下臉,還在怨他昨晚口是心非呢。 他無聲笑了笑,那張骨相周正的臉,壓到她白而潤的小鵝蛋臉前面。 唇輕輕一碰她的唇,嗓音啞下去。 “想了,哥哥想得要死?!?/br> 許織夏一不留神被他應得措手不及,一臉茫然地愣住了。 紀淮周直勾勾盯著她:“這不是沒套么?!?/br> 他氣息熱著她鼻尖,話直白得不能再直白,許織夏心急促跳躍幾下,沒骨氣地漲紅了臉。 “總不能直接……” 許織夏驚顫,忙不疊抬手捂住他嘴唇,不準他說下去。 第76章 剎那芳華 紀淮周不躲,由她捂著。 他近著她臉,細細看她的面容。 她長發勾在耳后面,掉落鬢邊的短碎發括號彎彎,眉眼間蓄著一汪清泉,臉廓柔和,沒有棱角。 這是他理想中養成的樣子。 當外界有敵意,人不得已才要有棱有角,他倒是希望他的女孩子,永遠被愛,永遠無需有棱角。 有棱角就有缺口,沒有棱角,也能是另一個最難被馴服的極端。 他眼神逐漸深刻,那雙內勾外翹的眼睛,把人長久瞧住,目光像是勾著根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