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著迷 第132節
他一副不知情的樣子,調侃:“你這咬合力,一口下去,哥哥可受不住?!?/br> 許織夏狐疑地瞟向他。 迎上她目光,紀淮周忽而一笑,別有深意地壓低了聲音:“你以為是哪里?” 許織夏臊起臉,不作聲,側過身去看紅木花架上的植物。 “男人的命根子?”他隨意問。 她假裝忙著觀賞。 紀淮周眼尾勾著笑意,將她的局促看在眼里:“男人確實都喜歡嘴?!?/br> 許織夏想憋著,沒憋住,低嗔:“不要臉……” 她摸著一盆綠蘿的葉片,聽見他在笑,又聽見身后有翻越的動靜,不由回首。 男人從她眼前跳躍而下,轉瞬進了她的陽臺。 許織夏受到驚嚇,臉上終于有了強烈的情緒,還好他們的陽臺相連,掉不下去。 她眼神在怪怨他不知危險,嘴上也口是心非地怪他:“你怎么……私自進我房間?” “我不要臉啊?!彼硭斎?。 “……”這方面,許織夏理論不過他,她這會兒說話又輕又慢,把話往回圓:“不是說你喜歡嘴,哥哥肯定不喜歡?!?/br> “別冤枉人?!?/br> 她疑惑。 他說:“我喜歡?!?/br> 在她還懵神的那幾秒,紀淮周胳膊摟上她腰,勾近她的身體,和自己緊緊貼住。 他低頭,伏在她耳朵邊上,沉聲:“喜歡你用嘴,跪在哥哥面前,意亂情迷地看著我?!?/br> 許織夏手掌抵在他胸膛,被他的嗓音引得浮想聯翩,倏地閉住眼不去亂想,同時越發覺得他的體溫燙手。 紀淮周鼻息逸出絲笑,臉回到她面前,話鋒一轉:“哥哥只是不會這么做?!?/br> 他每句話都出其不意,兩個人又在陽臺摟摟抱抱,許織夏紅著臉,感受著他身軀的輪廓,腦子拐了好幾個彎才理順當前情況。 她稀里糊涂的,頭腦一熱就問了:“……為什么?” 紀淮周手指陷入她的長發,按她腦袋到懷里,指腹摩挲著她的額鬢。 “因為哥哥只要你享受,不要你被征服?!?/br> “誰都不行,包括我?!?/br> 許織夏聽著他沉穩有力的心跳聲,闔上眼,情不自禁抱上他的腰。 其實不需要再想的。 她要留在一個,能感覺到心臟跳動的地方。 “明天滿月,去棠里鎮看月亮?”他下巴蹭著她的發頂。 許織夏也用臉蹭蹭他心口:“要下雨?!?/br> “會有月亮的?!?/br> “……陰天就沒有了?!?/br> 他拖著慵懶又好聽的腔:“沒有月亮,哥哥給你畫個月亮?!?/br> 許織夏埋他懷里,總算是笑了。 第二天,果然是個陰天,江南的煙雨,雨是蒙蒙的絲,霧氣似的,淋不濕,只讓人潮著。 但他們還是去了棠里鎮。 因天氣,那天街巷里不算擁擠,紀淮周帶著她漫無目的地串門,見著他們兄妹倆,各家都喜不自勝,為著他們上誰家吃午飯還爭搶起來。 許織夏抱著他胳膊,人半站在他后面,起初情緒還本能地有些繃著,但漸漸就松弛了,應激的后遺癥在好轉。 袁叔如今的象棋桌擺在自家堂屋里,一見紀淮周,就要把人叫走去下棋,說那群老家伙水平太差,還是跟他下有勁道。 那日下午盛情難卻,紀淮周就陪他對弈。 許織夏坐他邊上,抱著零食果盤邊觀棋邊吃。 袁叔一連三局被將軍,難得棋逢對手,既痛快又痛苦地苦思冥想。 那日許織夏的活潑一點點地充上電,她時不時剝點東西給他吃,紀淮周從不看是什么,她喂過來他就張嘴,就著她手吃掉。 偶爾要含到她手指,也不知有意無意。 許織夏覺得他是使壞,就不給他喂了,托著腮看棋。 “袁叔叔,哥哥又要將你軍了?!?/br> 袁叔服氣,但不妨礙發牢sao:“你哥出國幾年,這謀略是越來越狠了,棋中有殺氣!” 紀淮周不以為意笑笑,收起了棋:“人不狠,站不穩啊,袁老叔?!?/br> 見他要走,袁叔不讓,要再下幾局。 紀淮周下巴朝旁邊的空盤子揚了下:“小姑娘零食都吃了,等著無聊?!?/br> “旁邊就有零食鋪子,”袁叔說:“今今去看看,想吃什么就拿,記袁叔賬上?!?/br> 許織夏的性子,不愛掃人興,何況她并不無聊,于是應聲,舉著傘出了去。 走在巷子里,迎面遇上許輕苑。 可能是得知她今日在棠里鎮,所以特意過來,想去院子尋她的。 這里還未有商鋪入駐,是條狹窄的空巷子,短短的,只有小幾十米長,兩旁的木門全緊閉著。 望見彼此的瞬間,兩人同時都止了步。 一個停在街頭,一個停在巷尾。 透明傘面一層朦朧的濕,傘下一雙眼,在那時候恒久地平靜。 她從情緒的一個極端,到了另一個極端。 執念放下了,再深的淵源也都不過如此了。 許織夏重新邁開了腿,一步步過去,沒有裝作視而不見,而是走到了許輕苑面前。 她把傘撐到兩人之間。 許輕苑眼中浮現喜色,她剛剛有所顧及才不向前走,怕她感到被逼迫再躲遠,但她主動相見,她懸著的心一松。 “夏夏?!痹S輕苑笑著喚她。 許織夏回望著她。 她真是個很清瘦憔悴的女人。 厚妝上臉時,本色都被壓在了底下,還能裝一裝,但面容一素,原貌就都暴露出來了,五官無疑是完美的,圓眼瓊鼻,卻沒多少氣色,斂著細紋,暗沉不堪。 許織夏細細看清楚她的臉。 原來她年復一年等著的,在記憶中模糊了十七年的人,是這副模樣。 “您在盛家,過著看人眼色日子,不好受吧?”許織夏溫和地問,不能否認,她對這個人還是心有憐憫的。 親生女兒終于愿意開口和她說話,許輕苑瞳眸頓時濕潤,蘊含起了萬千感慨:“無所謂,mama現在找到你了,那些都無所謂?!?/br> 許織夏不再看她的臉,耷拉下眼睫,聲音低下去:“不要她了,為什么又要找她呢?” 第三人稱迅速將疏遠和淡漠擴散在兩人之間。 許輕苑觸電般顫了下,隨即就慌了,雙手握住她肩臂,急聲道:“不是,mama沒有不要你,mama只是想……” “可她一直在等你?!痹S織夏截住她話。 她垂著眼,視線落在許輕苑深深的起伏胸口,而自己卻是心如止水:“她以為你會回來接她的?!?/br> 在許輕苑慌張不安的目光下,許織夏緩緩抬回起臉,眼中閃著晶瑩,不知是眼珠子自身的清透,還是有了絲水光的緣故。 不是委屈的情緒,而是愧疚。 再出聲,她含著似有若無的鼻音。 “——所以她從來沒有叫過別人mama?!?/br> 潮濕的青石板上泛著光,許輕苑手指收緊,骨節都白了,眼眶里淚水打顫。 許輕苑抖著指尖,對待珍寶般,小心去摸她的臉:“mama就是來接你的,mama對不起你,讓你受委屈了?!?/br> “是您說的,要她跟心眼好的人回家,她有乖的?!痹S織夏安靜地放輕聲音:“也可能她五歲的時候,就在街上死掉了?!?/br> 聽見死掉兩個字,許輕苑的臉頰瞬間滑下兩行淚,她張了張嘴,但發不出聲。 許織夏吸上一口氣,最后發自內心說了句:“總之,謝謝您生了她,她不后悔來到這個世上?!?/br> 她的選擇不言而喻。 “夏夏——”這一聲許輕苑幾乎是喊出來。 許織夏淡然地微笑:“我叫周楚今?!?/br> 許輕苑心間一陣刺痛,喉嚨哽著,似咽了口碎玻璃。 許織夏把傘柄輕輕塞進許輕苑的手里。 往日的畫面在她眼前重現——小女孩孤零零站在漆黑的胡同里,看著母親將手上的傘,留在她的鞋邊,轉身離去。 終到今日,是她退開身,在如絲如霧的煙雨中,向前走去,從此再不與自己較勁。 許織夏不知道許輕苑如何了,她沒回頭看,也沒去零食鋪子,而是原路返回。 她低著臉,慢慢走在空靜的巷子里。 走不遠,面前一道頎長身影,拂面的雨氣被遮住了。 許織夏仰頸,看見了他。 他一只手揣著褲袋,一只手撐著把傘在她頭頂。 紀淮周勾起唇,不顯山不露水:“零食沒買著,傘還弄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