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著迷 第66節
男人最原始的貪婪和野心在這一聲聲的慫恿下,沖破了戒律法則,在身體里瘋狂生長的那個瞬間,他握住了他陰暗的,齷齪的罪惡。 “哥哥,我是不是變成壞孩子了?” 茫茫夜色,水霧彌漫的岸邊,他的小姑娘被倫理和世俗折磨得雙眼失去光亮。 他攬住她,下巴壓到她的頭發:“你沒有問題,小尾巴……都是哥哥的錯?!?/br> 房間沒開燈,他手背緊繃出道道青筋。 他的道德,他的良知,都淹沒在昏暗里,那不可告人的喘息間。 都是哥哥的錯,小尾巴。 都是哥哥的錯…… 時間在意醉心迷的夜色里被拉得漫長,他喉骨止不住滾動,猛地一仰頸,牢籠一開,放出了罪惡下的濃稠。 掉落在枕邊的手機響起來電。 在他犯過罪的這一刻。 書桌前,臺燈灑下一圈暖橙的光。 許織夏伏在桌面,下巴枕著胳膊,另一只手握手機在耳旁。 他可能在忙,或是手機不在身邊。 許織夏百無聊賴地等了小半分鐘,終于接通。 “哥哥?!彼舅?。 電話里的人靜默半晌,才溢出聲:“嗯?” 聽上去他的氣息不太穩,又摻著隱晦的慵懶和乏累,許織夏察覺到一絲不對勁,狐疑問:“哥哥在睡覺嗎?” 他沒回答,沉緩下呼吸。 片刻后出聲,嗓音透露出低?。骸霸趺戳??” 許織夏沒多疑,燈光下的眉眼格外溫順,輕聲告訴他:“我聚餐回來了,沒有喝酒,也沒有發燒,還有……我們訂好回舊金山的航班了,這周日晚上?!?/br> 沒有等他先開口,許織夏慢慢呼吸著,問出下一句:“哥哥,你能來送我嗎?” 她目光落在桌面疊著的那塊織布上。 那是當年,她在染坊親手用海棠花染的。 “四年前我沒有等你?!?/br> 許織夏睫毛斂著。 曾經她沒有告別的勇氣,因為她的世界里只有他,但這四年她時常為當初自己的懦弱感到遺憾。 這次想要和他正經說一聲再見。 對面又是良久一段沉默。 他的聲音像迷醉后似是而非的夢囈,虛啞且低柔,仿佛他的唇就貼在她的耳畔。 “好?!?/br> 光影半明半暗,悶熱的夜晚沒有風,不知是哪邊藏著隱秘的未盡之言。 但也無法改變他們是百無禁忌的兄妹。 許織夏心緩緩地跳著,若無其事揚起笑,稀松尋常的語氣:“哥哥不會……又做性夢了吧?” 第35章 月下西樓 【再見,哥哥。 我可以自己走,我不害怕。 ——周楚今】 - 四年前的周楚今,懷揣著禁忌心事,會羞赧,會閃躲,但四年后的許織夏,哪怕是敏感話題,也漸漸能做到落落大方面對他。 他們是兄妹,他們有著比血緣更密不可分的情感,超越世間任何一對親兄妹。 只有骨骼能支撐一個人走很遠的路。 而他們是彼此的骨骼。 曾經許織夏覺得,長大是一個失去的過程,現在她越來越明白,失去偶爾也是一種擁有。 比如她退回到meimei的位置,重新擁有了在他面前百無禁忌的終生資格。 失而復得,總是彌足珍貴。 她從滿心的“不是他的meimei就好了”,到如今的“還好她依舊是他的meimei”。 電話里靜悄悄,似乎陷入某種渦旋。 許織夏下巴歪倒,換臉壓住胳膊,幾根纖細的手指頭在桌面輕輕彈著,半晌沒等到他回應。 難道她說中了? 她只是隨口調侃一句。 站在學術角度,沒必要羞恥這個話題,就像當初他教她的,女孩子不該有月經羞恥。 何況她還是學心理的,斯坦福心理系研究生,如果還要恥于心理現象,她的教授肯定氣得吹胡子瞪眼。 許織夏仍舊直言不諱,因他半天不搭理,她甚至嗔怨起了他的別扭:“哥哥臉皮怎么越活越薄了,壓抑性欲會出現性夢,這是身體健康的表現,弗洛伊德認為……” “周楚今?!?/br> 他突然打斷她,聲音擠出齒縫,低啞的嗓音裹著絲沒壓抑住的喘息。 暗示意味很濃,夾雜著潛在的危險。 他只有在警告的時候,才會叫她全名。 許織夏立刻老實了,聲音變得更?。骸案绺绮缓靡馑?,那我就不說了……” 遮遮掩掩是欲蓋彌彰。 有時候自以為的坦坦蕩蕩,也是一種欲蓋彌彰。 只不過她自己沒有意識到。 許織夏也沒多余的心思去想其他,他自然而然的一聲周楚今,就像一片沼澤地,讓她的思緒陷落。 已經很久很久,沒有人叫過她這個名字了。 這些年,只有在夜深人靜的燈下,寫日記的那幾分鐘,她才能感覺到,自己還是那個周楚今。 現在的周楚今,只活在那本日記里。 日間刻意回避的氣氛,終于還是在他這聲依然如故的周楚今里,迎來了遲到的沉重。 許織夏腦袋伏在臂彎里,淺淺合上眼:“哥哥記不記得,你上高中的時候,被老師留在辦公室寫檢討?” “……哪回?” 聽不出他平靜底下的翻江倒海。 “你沒有來接我那回?!毕萑牖貞?,許織夏聲音跟著空遠:“那天哥哥說,多晚都會來接我的?!?/br> 回憶的長河里,夕陽半暗的橙光涌進教學樓長廊,高一二班門口,小女孩兒眼淚兜在眼眶里晃。 一路奔回的少年喘著氣,蹲到她面前,好脾氣哄她:“就算只剩半條命,哥哥爬也爬到你面前,好不好?哥哥永遠不會丟下你?!?/br> “哥哥,”許織夏柔聲細語:“周日晚上我在機場等你,你答應要送我的?!?/br> 對面沉著鼻息“嗯”了聲。 “你保證你會來?!?/br> “哥哥保證?!彼f:“多晚哥哥都會來?!?/br> 他嗓音干澀,混雜著一種沉淪在深壑里的渾濁和粗重,氣息有幾分事后的力竭。 可能他正仰躺在床上,也闔著眼睛,當年的保證,一字不差地重復給她聽。 “哥哥永遠不會丟下你?!?/br> 許織夏深深彎起了唇。 面目全非的這一生,他是獨一定數。 那年棠里鎮染坊的曬場,高高的竹竿架上,一條條純手工染布如在云端,搖曳風中。 她捏著小杵棒,一下一下搗著木臼里垂絲海棠的花瓣。 胭脂粉色的織布晾上竹竿,曬場掀起的半生故事里,也有了她的一段。 四年后的這個夜晚,桌面擺著量尺,布膠,針線之類的工具。 許織夏用這塊織布,做了三個小時,手工縫制了張布藝書皮,套入內芯本。 夜色慢慢流過,臺燈下多了件溫暖的時光物。 她握著筆,在本子的扉頁,用漂亮的行楷,認認真真寫下那幾句屬于他們的小詩。 【淮水悠悠,智周萬物。 楚楚知微,今可休思,】 當晚宿舍九層的一間臥室,臺燈的暗光一直亮到午夜,而中環會所頂層套房的燈卻是整宿不曾亮過。 紀淮周靠在床頭,浴袍頹然垮著。 主臥無形中爬滿禁忌的手,密密麻麻,把空氣撕扯得扭曲,手心留過的惡濁似乎怎么都沖不散,污穢的氣味留下了他無恥的罪證,和這個夜晚所有的混亂不堪,都隱匿在黑暗里。 那股子燥郁悶得他喘不上氣。 她在電話里叫哥哥,她的每一聲哥哥都讓他厭惡自己,他最厭惡的,是他一邊隱忍著心底的丑陋,一邊在她純潔的聲音里口干舌燥,克制不住想著她解渴。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哥哥剛剛玷污過她,不知道那幾段秘而不宣的安靜里,她哥哥的心思有多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