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著迷 第38節
許織夏覷了眼他。 “又晚睡?!奔o淮周倦懶地調侃:“仗著自己漂亮?” 說話間他淡淡挑了下唇,許織夏一抿唇,也不約而同笑了。 生命不是烏有。 她只是希望,偶爾也能看看天上的月亮。 第19章 欲箋心事 雖然答應不問了,但許織夏依然千不舍萬不舍,因為棠里鎮在她心里是無可替代的存在。 在棠里鎮,她從未感到過空虛。 幼時去茶館二樓和楊老師學古典舞,是為了陪孟熙,但慢慢地許織夏自己也有了熱愛。 回頭想想,她如今的活潑愛笑,很大程度要歸功于跳舞,讓她不再是總習慣瑟縮在角落里的膽小鬼。 孟熙曾經告訴她:“楊jiejie很厲害的,是京市歌劇院的首席舞者!不曉得為什么她突然回來這里,不跳舞了,她現在只教你一個人?!?/br> 那時許織夏疑惑。 似乎大人們都有著許多的不可說。 許織夏從小也在書院跟著蔣冬青學畫畫,跟著蔣驚春練書法,他們常去鄰居的小作坊,幫人家的油紙傘題字作畫。 她長大后,阿公阿婆的年紀也大了,家里晚輩不放心,一定要接他們回金陵近身照顧。 此后阿公阿婆只能偶爾才回書院小住一段日子。 于是常去作坊給油紙傘題字作畫的人,變成了許織夏。 流年匆匆也過去。 她仿佛站在時光里,接過了阿公阿婆留承下來的筆。 只要天晴,那張古石象棋桌對局的爺叔從不缺席,每回紀淮周牽著許織夏放學經過,都要被招手叫?。骸鞍i,快來給我看步棋?!?/br> 紀淮周總是笑笑:“觀棋不語啊,袁老叔?!?/br> “哼,那你來陪我下一局!” 一張藤編小椅子,許織夏經常就這樣坐在紀淮周旁邊,腿上托著盤爺叔們給的花生零嘴,看他們下棋。 這些,或者不止這些,都是許織夏的月亮。 月光太明亮,不想烏云遮住它。 許織夏不知道那日在鎮長家里,他們有沒有商量出具體結果,但項目還在前期調研階段,至少短時間內,棠里鎮還是她寧靜的小烏托邦。 - 陳家宿和喬翊突然而至,是因為再過幾天就是夏至。 夏至是許織夏的生日。 去行舟上學,路程上住在棠里鎮最方便,但假期或特定節日,許織夏都會住明家,這是多年以來,紀淮周和她不成文的約定。 因此生日周,許織夏都在明家。 陸璽是??土?,但陳家宿和喬翊長久沒來,這么一聚,那晚別墅特別熱鬧。 庭院落地窗前圓桌家宴,一桌佳肴美酒。 明廷出酒窖,襯衫外一件西服馬甲,袖口挽上幾褶,手里拎著兩瓶伏特加回到餐廳。 喬翊起身主動去取開瓶器。 陳家宿端過一瓶細細看:“krug酒莊16年份的限量,破費了啊,明叔!” “你們叔叔正愁沒人陪他喝酒呢?!敝芮逦嘈χ?,托著陶瓷燉盅走近,小心擱到許織夏面前:“小朋友喝不了,寶寶吃這個吧,魚膠湯?!?/br> 許織夏彎頸湊到溫熱的燉盅邊嗅了嗅:“謝謝小姨?!?/br> 陸璽一瞧:“周姨,給我也來一盅唄?!?/br> “你不喝酒了?” “我也想補補啊,公司剛起步,每天累夠嗆!” 周清梧笑嗔:“讓你跑去創業?!?/br> “蠻好的,男人就該這樣?!泵魍㈤_著酒,幫腔:“有統籌千金的資本,也有白手起家的勇氣?!?/br> 周清梧乜他一眼,揉揉許織夏的腦袋:“女孩兒也可以?!?/br> 許織夏仰起頭,剛含了塊魚膠湯里的雞rou,臉頰鼓鼓的,聞言露出乖順的笑容。 他們有說有笑,喬翊卻在這時發現,某人背著他們不講話,一直默默在吃菜,甚至還盛了碗米飯。 喬翊一語道破:“你吃上了?” 紀淮周慢條斯理嚼著牛rou:“墊肚子?!?/br> “……”陳家宿和陸璽兩道目光倏地匯聚過去,反應過來空腹喝酒容易醉。 雙雙憤慨:“太狡猾了!” 隨后許織夏就看著紀淮周的酒杯被斟滿。 幾個哥哥要罰他酒。 他提起酒杯,手指修長有勁,手背有著明顯但不過分凸起的青筋,跟班里的男生都不一樣。 感覺有些……色氣。 許織夏不經意入迷了,可能是以為她想喝,紀淮周彎唇,酒杯遞到她下唇,杯沿碰了一碰。 玻璃杯貼到唇上涼涼的,一絲傾斜的角度,許織夏一不小心抿到一小口。 伏特加濃烈的辛味刺激到舌尖。 “嗚……”許織夏被辣得咬舌,眉眼瞬間皺巴巴。 “哎呦,”周清梧心疼地忙喂許織夏一口湯,然后輕抽了下紀淮周的肩:“不準喂孩子酒!” 紀淮周懶笑著承下:“她還不能喝呢?小時候跟孟熙和陶思勉那兩個小鬼偷喝了多少回冬釀?!?/br> “那是甜的……”許織夏底氣不足。 “甜的,”紀淮周不緊不慢調笑:“站都站不住,差點兒一屁股壓死元寶?!?/br> “元寶誰???”陸璽好奇。 紀淮周:“棠里鎮的狗?!?/br> “……” “欺負meimei你還有理了?!敝芮逦嘧o得很:“后天meimei生日,禮物都準備好了沒有?” 另外幾個都拍胸脯了,倒是紀淮周拎著酒杯送到唇邊,罰的那杯酒一口飲盡,又倒過杯子示意。 而后才慢悠悠問:“想要什么?” 許織夏看過去,指腹下意識摩挲著燉盅的陶瓷外殼,靜靜對視幾秒,腦子里忽地冒出一個她自己都感到荒唐的念頭。 “想要哥哥親手染塊藍色的布?!?/br> 紀淮周當是聽錯,匪夷所思地笑了:“胡言亂語,醉了?” “我想用來包我的日記本……” “日記本哪天不能買?” 許織夏渴望地望住他,活學活用:“程奶奶說,傳統手工比機械生產有感情?!?/br> 他發笑,空酒杯在指間把玩了兩下,擱回桌面時碰得輕響:“還手工呢,你不如要我的手?!?/br> 許織夏遺憾低回下頭,重新握上小湯勺。 其實他的拒絕意料之中。 - 蘇杭春夏多煙雨,清晨天空陰冥冥的,雨打梧桐。 在雨里被淋得亮黑的越野車臨時??啃iT口,駕駛座車門打開,紀淮周撐出一把傘出來,繞過去拉開副駕駛的門,一條胳膊倚上車門,俯身對著車里的人。 “今天放學小姨父接你?!?/br> 書包剛背上肩,聞言許織夏揚起臉,點點頭:“好,哥哥你忙?!?/br> “不忙?!奔o淮周遞她傘:“同事生日?!?/br> 許織夏遲疑兩秒,握住傘柄,瞄著他狀似無意地問了句:“是昨天的羅jiejie嗎?” 他淡淡“嗯”了一聲。 許織夏屏了下呼吸,沒顯露情緒,邁下車:“好?!?/br> 車門合上,許織夏向校門走了兩步,耳后陡然響起一陣嚎叫。 許織夏回頭,看到紀淮周還在原地。 一輛山地車打滑,車頭來回歪扭著橫沖直撞向他,他沒避開,抬腿一腳蹬住輪胎。 幸虧他有足夠的勁,沒被反撞倒,山地車被迫剎住力,大呼小叫的男生踩住地面穩住了失控的車子。 前后不過一兩秒的事。 許織夏倒抽冷氣,忙不疊跑回去,傘遮到他頭頂。 在男生連聲道過歉離開后,許織夏還心有余悸地握住他胳膊:“哥哥怎么不躲???” “躲了不就撞到你了么?!?/br> 紀淮周若無其事,偏了下頭:“進去吧?!?/br> 泠泠的雨水里,許織夏抬起臉,清涼空氣透進體腔,周圍沒有泥土,可她卻聞到了似有若無的泥土的濕潤。 春生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