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對方的視線沒有什么侵略性,不會讓人覺得冒犯,但對一向敏感的郁靈而言,存在感還是很強。 郁靈只好硬著頭皮抬頭,就又對上了一雙溫和沉靜的眼睛。 傅洲似乎什么時候都是從容的,他的神情和姿態沒有因為傅開的死有任何變化。 甚至在兩人對視時,傅洲眼底還多了分笑意。 郁靈皺了眉,不明白對方在笑什么。 “他不是你的男友嗎?”傅洲仔細看著他,笑問,“聽說他生病時,你每天都哭得很傷心,怎么死了卻什么反應都沒有?” 郁靈一愣,神情頓時變成了被拆穿的驚慌。 第4章 管家和賀依琴都不止一次跟郁靈強調過身份的問題。 但或許是因為郁靈從心底不喜歡這個地方和這里的人,也知道這只是賀依琴為撫慰治療編造出來的借口,所以他從來沒真的把自己代入傅開男友的角色。 到了現在,郁靈幾乎忘記這回事,被傅洲提醒了才記起來。 他慌亂得不敢看傅洲的眼睛,一時不知道該做什么反應。 幸而楊霽及時出現,對打斷兩人的對話表示歉意,然后告知傅洲需要離開了。 傅洲應了一聲。 他好像本就不打算追問,仍舊神情溫和地跟郁靈道別,并說下次再見。 …… 因為傅開年紀輕,死因又不好公開,所以葬禮尊重賀依琴的意愿,舉辦得簡單低調。 靈堂和告別儀式都安排在了這所僻靜的別墅里。 守靈的三天里,別墅里經常有人神態肅穆地進進出出,一半是知曉傅開病情的一些好友,剩下的還有律師和公司的人,來協助賀依琴處理傅開遺留的物品和財產。 告別儀式當天,天氣陰沉,好像隨時會下一場大雨。 從早晨開始,別墅里的人就多了起來,到處都變得嘈雜而繁忙。 能來參加這場葬禮的都是傅家有一定身份的人,以及賀依琴母家的重要親戚。 不過他們大部分在慰問過死者家屬后,會在別墅里互相結識攀談,把告別儀式變成一場商務交際會。 有的還會討論傅洲今天會不會露面,如果能見上一面,說上幾句話,這趟也不算白來。 連郁靈常去的小花園里也坐了賓客。 他無處可去,又不可能一直躲在房間里,最后只好混在傭人中間,做一些瑣碎的事情,不會引人注意。 告別儀式結束后,許多賓客都會離開,余下最親近的一部分人則會陪著賀依琴去殯儀館和墓地。 等別墅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只剩下傭人收拾殘局時,蓄了許久的暴雨傾盆而至。 郁靈當時在往雜物間里搬東西,出來時發現雨下大了,他干脆就在連廊下面坐下來,還能躲個清靜。 正發著呆,遠遠看見兩道撐著黑色大傘的身影朝這邊走來。 身形較為高挑的是今天一整天都沒有出現的傅洲。 郁靈透過雨幕看到了傅洲望過來的視線,忽然覺得有什么地方很古怪。 好像每次不管他所在的地方多么角落,傅洲都能直接找過來。 第一次的時候郁靈以為是巧合,但現在他意識到不是的。 雨太大了,傅洲來到連廊下收了傘,抖落傘面的雨水。 郁靈注意到對方的西裝和褲腳都被沾濕了,正垂眼簡單整理著,但這樣的動作放在傅洲身上并不顯得狼狽。 來到跟前時,傅洲沉靜的目光在郁靈身上落了落。 他很遠就注意到了郁靈。 這么大的雨,omega獨自坐在廊下,似乎對自己身上濺了雨珠毫不介意,看見人時眼中的木然會被防備代替。 雖然八月份的雨天不算冷,但郁靈的衣服布料很薄,被雨水濺到后輕易就濕透了。 傅洲讓楊霽從包里拿出一件偏薄的風衣外套。 嘗試為郁靈披上時,omega很警惕地躲了一下,并從坐著改為站起來。 “是新的?!备抵薇3种嚯x,道。 郁靈沒再動,肩膀上隨之落下外套的重量。 的確很干凈,郁靈沒有嗅到任何alpha信息素的味道,只有清潔劑淡淡的清香。 他眼里的防備褪去些許,低聲道了謝。 然后就見傅洲也在廊邊坐下來,溫聲開口:“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br> 當傅洲提出希望能帶郁靈離開這里,并為他提供住所和生活所需時,郁靈臉上布滿了意外。 因為在郁靈看來,他們只見過幾次面,和陌生人沒什么兩樣。 而且或許是受傅開和賀依琴影響,郁靈認為像傅洲這樣身份的人物,壓根不會把他這種人放在眼里。 所以郁靈第一反應是問:“……你要我做什么?” 傅洲很短暫地垂了眼,繼而道:“不需要做什么,可以當做是我代傅家對你的補償?!?/br> 郁靈又疑惑起來。 “賀依琴和你父親的交易我大概了解,他們違背你的意愿,干涉你的人身自由,嚴格來講違背了omega保護法?!?/br> 傅洲的聲音和緩,神情溫和,很容易令人心情平靜,放松警惕。 “如果你想追究他們,我可以為你提供律師?!?/br> 郁靈從沒想過這個。 傅洲又讓楊霽拿出來一張名片,他遞給郁靈。 郁靈垂眸,看到上面寫著傅洲的名字,身份介紹是傅氏集團董事長兼總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