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不遠處的蘭波明明沒有受傷,卻好像感同身受一般打起了寒顫,他的臉白得不能看,手指緊緊地握成拳頭,圓鈍的指甲在掌心印出紅色的月牙。 可這點痛怎么能和對方相比??! 蘭波強迫自己不去看,竭盡全力抑制住憤怒,安撫著說道:“牧神再也不會出現在你面前了,你不用害怕恐懼他會重新出現了。疼…就哭出來吧!哭出來心里就不痛了?!?/br> 果果松開牙,食指關節留下一個見血的牙印。 又怎么可能會不疼呢,果果的身心都在疼,疼得恨不得立刻去死,疼得他現在恨不得咬碎牧神的骨頭和血rou。 果果輕輕地攏起長發撥到脖頸一側,微微低頭開始搓洗頭發上殘留的血色和鹽粉,紅色的血一直在稀釋,在流淌,就像他流淌熱血的心臟在漸漸冰冷。 這樣沉默又折磨的過程,煩躁不可避免,唯獨不會哭。 蘭波解開扯著頭皮發疼的發帶,雙手穿過發縫揉搓著緊繃的大腦皮層,焦躁狀態下嘴唇的皮被牙齒一點點撕裂開,直到他品嘗著鐵銹味才回過神來。 蘭波重新綁起松散抓狂的長發,一點點平復下浮躁不寧的心情。他不能失控,他必須冷靜地將一切都弄明白……他需要很多的錢,很多的錢。 蘭波意識到自己目前不足的地方,開始思考如何改變現狀,再次面對果果遍體鱗傷的身體,他已經不再回避閃躲,心里涌現出身為成年人的責任感,堅定有力地告訴他:“相信我!一切都會好起來的?!?/br> 流淌著鮮血的果果暫時將仇恨的火焰熄滅,他關掉花灑開關,小聲喃語著,“如果你也騙我,我就是死,也會拉你下地獄?!?/br> 他轉過頭看向一臉堅毅的蘭波,對方沒有膽怯,反而露出狂妄的笑容,“好??!真發生了那樣的事情,我的命就任你處置?!?/br> 得到這樣沉甸甸的承諾后,果果也沒有放心,他最后試探一下,轉身對著蘭波低聲吟誦地念著解封的咒語,“你將仇恨、麻木、衰弱,和你往昔遭受的種種蹂躪,全部歸還了我們” 紅黑色瘢痕就像活著的一樣從果果受損的身體表面生長出來,兇猛殘暴的力量在一點點蘇醒妄圖取代他清醒狀態的理智。 這讓蘭波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解放詞就像爆炸的引線,一旦念完,那炸彈就會在頃刻之間吞噬周圍的一切。 蘭波顧不得思考,快步沖上去,展開一個亞空間,大聲地呵斥道:“不要念下去了!” 果果咬了咬牙停下,“你和我待在一起……就得承受這份危險,現在!你還想繼續之前的約定嗎?” 小孩的神情冷靜得不行,但他安靜的外表包裹著的瘋狂遠超蘭波想象。 多么激烈的自我??!蘭波跳動的心臟這一刻徹底活躍起來,“只要我沒有違約,那么我們之間的約定就不會失效,除非你想跑開了?!?/br> 果果深吸一口氣,點點頭,明亮的藍色眼睛撞進青年燃燒的金綠色瞳孔,他像是終于安心了下來,緩和的語調輕松地應答道:“好!你記住你說的話?!?/br> 蘭波笑了笑,他知道自己被接納了。 …… 處理傷口也是件麻煩的事情。 果果自己已經疼習慣了,他對自己下手,那手上動作沒有一點輕重,蘭波看不過去摁住他自己胡作非為。 光擦還是不行的,傷口不能碰,要靠熱量盡可能蒸發掉多余的水汽,還要不停地將滲出的各類組織液處理干凈,然后是縫合需要愈合的傷口。 在不用麻醉藥的情況下,果果咬牙硬挺著任由蘭波這個無證行醫的家伙來治療自己,哪怕已經動上針線活,他也不吭聲。 蘭波一直皺著眉頭,下手盡量輕,可縫合本來就是二次傷害,再如何也是疼的。 小心翼翼地折騰了幾個小時才處理好這一切。蘭波大汗淋漓,握鉗的手酸脹疼痛,嘴唇干裂。結束后,他對著水杯灌水,連吃了好幾塊糖緩解緊繃的神經。 而果果幼小的身軀幾乎纏滿繃帶,為了不影響恢復只能穿寬大的衣服。此刻,他身上穿著一件嶄新的成年人尺碼的白襯衫,乖乖地吃著蘭波煮的粥。 慢吞吞地吃完粥后,果果轉頭躺床上開始補覺,實際上就是陷入黑暗中昏睡不醒。 夜晚,蘭波和果果躺在一張床上,他卻壓根不敢睡。 即使再小心,一開始就吃了消炎藥和預防發燒的藥,還輸液消炎補充能量,可還是不出意外地發燒了,從低燒變高燒,十分快速。 果果的體溫開始上升,臉頰嫣紅,破破爛爛的嘴唇一片不正常的艷紅起來。 蘭波穩住心態,當即就給他掛吊瓶輸液,冰袋隔著毛巾敷額頭,藥物加物理雙重降溫。 好的是他喚了人,是能叫醒的狀態。壞的是一句話不說,呆呆地看著天花板,看著看著又閉上眼,不知是沒有意識到自己醒過來了,還是又陷入昏迷不醒的狀態。 晚上十點,距離發燒已經過去兩個多小時了,依舊高熱狀態。 就算是再好的醫生,也會感到無能為力,因為高燒本就是身體自救導致的疾病,想擺脫困境的更多是靠他自己。 異能者沒有那么脆弱,可蘭波又是害怕又是茫然,可這時也沒有人能幫他,甚至只有靠果果自己挺過去。 蘭波想起縫合傷口時小孩嘟囔,“你說我能活下去嗎?” 當時他還故作輕松地說:“沒問題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