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果果身上過重的傷勢讓他們必須駐足停歇,因為要躲避追查,還不能去正規醫院。保險起見,連私人診所也不能去。 在這種情況下,沒有足夠好的醫療資源,有些事情就只能自己來。 最糟糕的,麻藥不能隨便用,因為沒有專業的醫師監護,擅自使用麻醉藥物反而會導致更嚴重的后果。 果果抬頭看向將頭發綁了起來的青年,對方已將身上的厚重衣物換下,這也徹底地暴露出他的真實數據。 高高瘦瘦的身體,寬肩瘦腰長腿,雖然有肌rou存在,但只是薄薄一層,瞧上一眼就知道近戰的戰斗力不高。 總結:忽略異能力加持,承受能力有限。 也不知青年是抗服了心靈上的冷,還是強行忍耐著自己的畏寒,總之,蘭波暫時性褪下了自己對外界的保護殼。 能感覺困倦,很想睡覺的果果此刻視線有點模糊,不急不緩地和蘭波說道:“足夠了,我也只是皮rou傷?!?/br> 那雙清澈見底的淺藍眸子沒有什么焦點,精神狀態看起來有些恍惚,這種情況說放心是不可能放心的。 蘭波很擔憂,他很少為別人而擔驚受怕,上一次的對象是他親友。他嘆了口氣,憂心忡忡地說道:“你這種程度的皮rou傷已經足夠判施暴者無期徒刑了?!?/br> “無期徒刑算什么?對牧神而言,死刑都不放在眼里?!蓖虏蹘拙浜?,果果指了指自己黏糊成結的金色長發,“我需要費點時間?!?/br> 蘭波挽起衣袖,動手開始放熱水調溫度,“會很痛??!” “不清理干凈,你可處理不了傷口?!惫辉倏此?,打了個哈欠,有氣無力地說道:“你能出去嗎?我自己不會有問題的?!?/br> 蘭波搖頭,拒絕道:“不行,我得留在這里以防萬一?!?/br> 他補充道:“你的傷想要好得快,光吃消炎藥是不行的,要好好上藥、包扎,還要打針?!?/br> 面對如此繁瑣的工序,果果幾次欲言又止,他總不能告訴對方,牧神就不會這么麻煩。 一般把他隨便一丟,給點藥和繃帶就完事了。 “真的不需要止疼嗎?”蘭波問道。 果果盯著身上一片狼藉的衣服猶豫著,告訴他一個不太好的消息,“不了,止疼藥不會有用的,我的身體有點特殊?!?/br> 有這樣特殊的問題,大多是因為創造人造人軀體的造物主有意為之。 蘭波即使再想搞清楚這特殊體質的原因,也不會在他的面前提及。他不能再次用不被尊重的話題傷害一個小孩子本就殘破的心靈,也不能容忍和親友如出一轍的人不把自己當回事。 不論是心靈上,還是□□上,果果都無懼二次傷害的痛苦。他直接用異能力撕開身上掛著的衣服扔在地上,長發披散著,凝聚成一撮一條的發絲垂在背后、胸前、手臂這些地方,他用手做梳,收攏起本就接觸不到傷口的頭發,將背后完整地暴露在外人面前。 這毫不介意粗放的架勢有點嚇到嚴絲合縫保暖了八年的蘭波,更觸目驚心的還是他的傷。 幼小的身軀布滿密集的傷痕,青、紫、黑的淤青是底色,撕裂的傷口也不在少數,裂口處還有血rou模糊的,發黑發暗像是壞死了……重頭再看,身體上不容樂觀的情況,和那張蒼白無力卻完好無損的精致臉蛋對比,簡直天差地別。 造成這一切的人該多么冷血。蘭波緊緊握拳,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果果背對著他一步一走向著淋浴頭下前進,軀體上可怖的傷口,也在一步一動之間繼續流淌出暗紅色的血,瘦小纖細的背影如同陰森丑陋詭譎的畫作,上面爬著一條條正在分泌汁液的血色長蟲。 這些傷就像是刻意傾瀉怒火所為,蘭波不忍直視,偏過頭。 他既感到心寒,又感到無能為力。他的親友最糟糕的時候也比現在好幾倍不止。 “都說了讓你出去,你為什么不聽呢?”果果忽視后背的視線,“你知道我為什么會變成這樣嗎?” “因為我不聽他的話,總是想著離開?!弊詥栕源?,果果伸著手感受花灑下落下水珠的溫度,“他其實恨極了我,只是他無法舍棄我的力量。從一開始,他就想好了,一直在用欺騙的手段來控制我的想法。我拒絕他一次,逃跑兩次,被他狠狠地教訓三次,雖然我自己也不清楚怎么就離開了那個地方,但我還是很高興的,因為牧神的期望將徹底落空?!?/br> 幼嫩又沒有情緒波動的聲音講述著不幸的遭遇,蘭波難以想象那兩次教訓是什么樣的教訓。 他也疑惑,牧神已經死了很多很多年了,仔細算來,差不多十二年了,十二年的時間里難道有人又使用了這個代號嗎。 他從哪里得到的魏爾倫的數據,又從哪里得到了可以控制的無限矛盾的特異點。 所以,為什么會發生這樣可怕的事情??! 長痛不如短痛,下定決心果果走到花灑下,任由頭頂下墜的細小水流從頭發上、皮膚上、傷口上流淌而過,刺痛。 污血和灰塵在重力引導下跟著水流漸漸被帶走,污濁的血水流到瓷磚上匯聚成紅色水灘,最后從地漏滑進下水道。 這樣的痛苦,說到底都是因為牧神的存在導致的。 什么父親,什么造物主,他就是個魔鬼。 果果咬著食指的指關節,帶著怨恨渾身顫抖起來,忍受著這樣的酷刑就是在告訴他自己,清醒點,別信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