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VOICE是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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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爸爸八點到的家,在回收站處理完事帶著江奶奶邁著深淺不一的腳步進屋時,卻發現江郁懷還在睡。 屋子里,江郁懷雖然睡的板板正正但臉上笑瞇瞇的,憨厚的男人疑惑的抓了把剃的短刺的頭,小聲嘀咕道:“這是做了什么好夢?都十一點了,還不起?!?/br> 躡手躡腳走到自家兒子床邊時,江父還在犯懵。印象里的江郁懷自律到連他這個大人都自嘆弗如,這么多年了,男孩賴床的時光屈指可數,上次不知得罪了什么人受傷進醫院那陣子算一次。 江父坐在床邊的書凳上輕輕拍了兩下睡的正香滿臉笑吟吟的的人。 “小江,起床吃飯了!” 見床上的人沒動靜,江父清清嗓子手上力道重了兩分。 “江郁懷、吃飯了,別賴床了?!?/br> “???” 江郁懷睡眼惺忪的看著父親的臉時,表情懵懵懂懂的,顯然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大腦緩慢的運轉著,緩沖了會兒,他慢悠悠的掀起被子坐在床沿邊,啞著嗓子回應了江父。 “好,睡遲了?!?/br> “收拾收拾,吃飯了?!?/br> 父子間的交流一向這么簡短又尷尬,江郁懷沒再說話,目送著父親離開臥室后,拿起書桌上的溫水喝了口,干澀的嗓子才慢慢舒服起來,一杯水很快見了底,握著空杯子的人,眉心卻蹙的更緊了。 明明是夢見了什么,可無論他怎么調動記憶,都想不起來夢境的內容。 “是個很好的夢?!北粶厮欉^的聲音褪去了啞澀,江郁懷喃喃出聲:“是什么呢?!?/br> 令人悶窒的悵然若失感讓他喘不過氣,握著杯子的指骨捏的發白,臥室外江父又叫了他一聲。 “算了,就是個夢,沒什么好想的?!?/br> 江家人寡言少語的冷淡性子是祖傳的,飯桌上老中少叁人看似在安靜的吃著飯,實則各有心事,江奶奶想問‘小江,昨天的同學還來么?!竸t是‘兒子,夢見啥了,這么開心?!?/br> 江郁懷本人則是還在糾結不記得的夢,他的確很在意夢見了什么,夢的內容被他忘的干凈,但是那種漲溢滿整個胸腔的幸福感是他從未體驗過的,即使是虛妄的夢,他也想要好好記錄下來,仿佛只有這樣,他才會有作為普通人的實感,普通人是會為點滴小事有雀躍、期待的,那個夢留給他就是這樣一種情緒。 “想什么呢,吃塊紅燒鴨?!?/br> 江奶奶見江郁懷拿著碗發呆,給江父使了個眼色,接受訊息的江父心領神會,夾了一筷子鴨rou放進了他碗里。 盯著碗里的rou,熟悉的片段一閃而過,江郁懷牙牙學語一般,循著記憶里的句子重復出聲。 “放這里剛好?!?/br> “說什么呢?小——” “爸、奶奶你們先吃,我吃飽了?!?/br> 江郁懷生怕自己再忘記腦子里模糊的片段,打斷了江奶奶的話,放下碗急哄哄跑回了房間。 解鎖開手機,點進橙色軟件后他又迷茫了,江郁懷盯著詳情頁上的兩只白色小鴨玩偶看了會兒,最后泄氣的癱坐在椅子上,車載玩具?唐老鴨? “我真是有病?!?/br> 恨恨的罵出完,他直接將手機扔到了一邊。 太陽xue又開始突突的跳,一陣陣的心悸在心臟位置蔓延開來,江郁懷知道,這是脫軌的繼發癥狀,江郁懷盯著硬糖盒反光里自己慘白的臉,蔑笑兩聲后劇烈的咳嗽著。這一次比他之前的反應更嚴重化。 在此之前,只要他不按照軌跡走就一定會受到諸如此類的懲罰,但那天,他第一次做到了憑借自己徹底的與軌跡劃清界限。 他違背了【和高二那個惡心的混混在男廁所zuoai】這條軌跡。 大多數情況下,為了緩解疼痛,他都會乖順的按著軌跡安排走,被親兩口、摸兩下又少不了兩塊rou,自欺欺人的阿Q精神支撐著他走過了很長一段路,但那次不一樣,他劇烈的掙脫后,受到了第一次責罰。 十二歲的他,被高大的男生按在骯臟的洗手臺上上下其手時,濃烈的恐懼感讓他想起了后山那座墳,一樣悶熱的夏季,一樣讓他難以忘記的惡臭味,不一樣的是,他覺得這回被從墳里挖出來的是自己…… 算不上明亮的空間里充斥著惡心的、腥臭的男性排泄物味,江郁懷貼在白色瓷磚上的臉,面無表情的盯著不遠處坐便器上的黃色尿漬,好臟…… 壓在自己身上的男生,持續不斷的發出老黃牛一樣的喘息聲,隱約的,他還能聞到男生嘴里,混雜著劣質煙油的油膩飯菜味,熏的他眼睛火辣辣的疼。 “你怎么哭了?!?/br> 身后男生發現新大陸一樣的驚喜叫聲,讓他意識到,原來不是熏的眼睛疼,是眼淚腌的啊。 從廁所間逃出后的場景他不記得了,江奶奶說他失足落水了,是被鄰居家的回鄉過暑假的大jiejie從水里撈上來的,他沒見過那個jiejie,但聽江奶奶說是個長得很漂亮,笑起來有一個小梨渦的女孩子。 無所謂,他并沒有什么感激之心,不如死了干凈,昏迷的短暫時間里,耳邊全是嘈雜的女人尖叫聲,說的話沒什么章法,他聽不懂。 ‘艸,好慘,我憐愛了,XX心疼死老婆了吧?!?/br> ‘幼年江好虐啊,他值得現在這么好的!’ ‘煉銅!我的XP,好喜歡,這學長后面會追妻火葬場吧!’ ‘就要煉銅,煉銅好文明,好澀啊這場景!’ 然后就是持續不斷的鍵盤敲擊聲,和越來越多的激烈吵鬧。 時至今日,他依舊沒搞清那些聒噪的女人在說什么, 沒懂那些聲音來自哪里,后面再做違背軌跡事,沸鬧的聲音卻再也沒出現過,只留下了難捱的疼痛。 眼下,分明沒有軌跡存在的跡象,更遑論他可沒再做任何違背軌跡的事。 “真他大爺的荒謬?!?/br> 江郁懷用力的一下下的砸著腦袋,沒眼色手機鈴聲卻在此時響起。 “嗡嗡——嗡——”吵的他耳膜也開始疼了,“煩死了,有病吧!” 擱置在一旁的手機依舊在瘋狂的震動,江郁懷冷汗津津的手不耐煩的在桌子上劃拉了一番。額頭抵著桌角的人看不見手機的具體方位,書桌的筆、本子被他揮落了一地。 “喂、江郁懷?!?/br> 【喂,慘兮兮的小孩,你現在還不能死啊?!?/br> 聲筒里女孩俏生生的聲音和被他擱置在記憶角落的女聲,在這一刻居然實現了高度相似的重合,細微的差別就是,電話里這個甜膩到讓他反胃。 但記憶里那個,明明是施舍、揶揄的語氣,但他就是莫名的心安。 “嗯?!?/br> 江郁懷其實不怎么信林慰賢、談新然的胡言亂語,什么靠近林慰賢就不會疼的話,一聽就有鬼,但此刻,隨著電話里女生起伏雀躍的聲線,他的頭痛見鬼的在好轉。 電話掛了有一陣子了,林慰賢說的話江郁懷沒聽進幾句,但另一道相似的聲線卻一直回響在他腦海。 【我這可不是猥褻男童,混淆人工呼吸和接吻的都是傻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