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此一生 第15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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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姐已經犧牲了,幾月下來,日本人已將厲姐的底細查了個底朝天。 如今厲姐的背景是完全公開的,就如前一陣犧牲的那位中學教師一樣。 將這一部分告訴陸世澄,不必擔心會對鄧院長等人造成影響。 這是她在確保劉護士長等人安全的基礎上,能做出的最大讓步。 為此,她提前征得了劉向之的同意。 劉護士長考慮到她們這邊已將陸世澄的背景調查得一清二楚,甚至聞亭麗那把袖珍槍也是陸世澄令人送的,最終還是同意了聞亭麗的請求。 但她要求聞亭麗同自己事先演練幾遍,以免不小心透露關鍵信息。 正想著,經理帶人進來將一份西洋蛋糕擺在桌子上,聞亭麗按耐著欣喜頻頻向窗外張望,經理一走,她便哼著歌在桌子旁邊輕輕轉了個圈,珍珠色的裙尾隨著她的旋轉散開來,宛如一朵銀色的浪花,今晚注定是一個浪漫的夜晚。 忽然間,不知什么方向傳來刺耳的聲響。 緊接著,走廊大亂起來:“街上是不是有人開槍?” “不會又是刺殺案吧?這陣子怎么這樣多的暗殺啦?!庇腥藝樀么罂?,“天啊,巡捕呢?有沒有人給巡捕房打電話?!” …… 陸世澄驅車疾馳。 明明開得夠快了,可他還是嫌太慢。 本來不會這樣晚,可他走到外白渡橋附近才想起那個首飾盒被他扔在了書房的抽屜里,又折回去拿。 算起來他已經遲到十多分鐘了,只恨不能車開得再快些,其實他的心情至今是矛盾的,他早已弄明白她在做一些無名而又偉大的事,他也想好了要接納這一切。 但那天早上的那通電話讓他明白,這并不容易做到,他從不要求她將自己的全部袒露給他,他僅是希望。 在下一次危險來臨時,她不要毫不猶豫把他從她身邊推開,他不確定自己能接受被推開幾次,他的心在動搖。 但一想到今天是她的二十歲生日,他就不忍心讓她一個人在晚香玉餐館傻等,有些話就該當面同她說清楚。 他開得比平時快,原本一個鐘頭的車程,路上僅花了四十分鐘。轉過前方的路口,就是晚香玉餐館了。 偏在這時,前方傳來「砰砰」幾聲。 陸世澄下意識急踩剎車。 只聽前方人群發出尖叫聲,繼而四散奔逃。他沉著臉看著這一幕,忽想起聞亭麗也在附近,全身血液直往腦門上沖,摸了摸懷里的槍,不顧一切朝事發地跑去。 剛跑幾步,就看見地上有血,大片殷紅的血,觸目驚心。 這讓他渾身一僵,心臟開始不受控制地狂跳,再近些,一雙黑色的女式娃娃頭皮鞋赫然映入眼簾,鞋子上染了不少血跡,就這樣一左一右散落在血泊中。 四周議論紛紛?!笆莻€女學生,可惜了?!?/br> “看多半是地下愛國組織的學生,這樣的人最是一腔熱血,造孽啊,年輕這樣小,爹娘多半要哭死了?!?/br> 更有人壓低嗓門:“會不會又是日本人干的?” 陸世澄腦中早已是一片空白,渾身冰涼,額頭不斷有汗珠滾下,他很想撥開人群走近些,可是雙腳像是陷進了泥地里,竟無法向前挪動半步。 “去去!”巡捕們過來趕人,前方很快露出一塊空隙。 陸世澄心口猛地一縮,本能地想要挪開視線,又咬牙頂住了,這才發現躺在地上是個陌生女子。雖然同樣年輕,但那絕不是聞亭麗。 即便如此,這異常慘烈的一幕,依舊深深刺痛了他的眼睛和心房。 他大喘著后退兩步,繼而掉頭張望四周。 聞亭麗呢?她在哪兒?! 從未有過這一刻,讓他覺得既膽寒,又悲涼,同時還深感慶幸! 現在他腦中什么念頭也沒有,只想盡快見到她。 活著的她!愛笑的她!撒謊的她!張牙舞爪的她! 什么樣的她都好! 只要她還活著! …… 聞亭麗一聽到外頭大亂,就將槍拔出來,同時把腦袋貼在門上警惕地聽動靜,忽想起陸世澄,也許——他不是沒有來,說不定,剛才的槍聲與他有關! 這一想,她不禁打了個冷顫,急忙開門出去。 沿著走廊匆匆跑到樓下,街上到處都是人,亂糟糟的,你推我喊。 聞亭麗愈加憂心如焚,逆著人潮拼命向前擠,不料迎面有人將她架住。 “這不是那個大明星?聞什么……” “聞亭麗小姐!”一百雙眼睛朝她臉上射過來,眾人一邊忙著逃跑,一邊不斷回頭用新奇的目光打量聞亭麗。 聞亭麗悔不該沒包好頭臉就沖了出來。 “沒錯,真是聞小姐。我看過您好幾部電影呢!聽說您的新電影快拍完了,預計什么時候上映?” “您快別過去看熱鬧,是個小姑娘,也不知做了什么事,好好地走在街上就被暗殺了?!?/br> 所以不是陸世澄! 可是聞亭麗的一顆心仍高懸在嗓子眼里,什么樣的人會被暗殺?這段時間劉護士長空前忙碌,那會不會是劉向之的手下? 聞亭麗心跳加快,眼看越來越多的人堵在餐館門口。 即便心中有再多疑問也無法采取下一步行動,只得請經理過來勸說這些人先散開,自己迅速退回到樓上把包廂門關上,胸中的疑團越滾越大,可恨她現在既沒有辦法聯絡陸世澄,也沒辦法聯絡劉護士長,只能在房間里急得團團轉。 好在那些人并沒有追到走廊上,想必也知道此地并不安全,只湊了一會熱鬧便散開了。 趁這機會,聞亭麗再次從包廂里摸出來,她記得走廊盡頭有一臺電話機,當務之急是趕快聯系鄺志林和劉護士長。 不曾想外頭正有人疾步朝她的包廂門口走來,雙方撞在一起,聞亭麗看這人來勢又急又快,心頭一凜,下意識就舉槍抵住對方的胸口。 那個人卻反手抓住她的槍管,把她連人帶槍拉回了包廂。 聞亭麗瞬間看清對方的臉,狂喜地說:“你怎么?” 她擔憂地捧著他的臉想要再看仔細一些,陸世澄卻一下將她摟入自己懷中,他抱得十分緊,像是恨不得把她嵌進自己的身體里去。 聞亭麗愕然張了張嘴,側過頭一看,發現陸世澄的臉色異常難看,簡直像是剛死過一回。 “怎么了?”她益發覺得揪心,“究竟出什么事了?!” 她急切地想要伸手觸碰他的臉,手上的槍就這樣滑落到地上,發出輕微的一聲響。 “騙子!”陸世澄在她耳邊開了腔,聲音沙啞得像剛吞下一大把沙礫。 聞亭麗咬唇苦笑:“我——” “騙子……”他沉聲重復這兩個字,可是他摟她摟得更緊了。 聞亭麗手足無措,她聽到他的心在胸膛里不受控制地狂跳,她從未見過這樣惶惑不安的陸世澄,仿佛她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個脆弱的泡沫,隨時會在他眼前消失。 那種痛惜和珍重,莫名讓她鼻根發酸。 忽然間,她想明白了一切:“你以為街上死的那個人是我?” 這話一出,一種悲哀而又慶幸的情緒攫住了她的心,眼淚大顆大顆滾落,捧住他的臉頰,語無倫次地說:“我沒事!你看我!我好好的,一點事也沒有?!?/br> …… 聞宅。 聞亭麗下車跑到家門口,摸出鑰匙窸窸窣窣開門,她知道陸世澄的視線一直在后頭追隨著她,從剛才起就是如此。 仿佛要一遍遍確認她好好地在自己面前,否則心里就不踏實。 聞亭麗瞧在眼里,翹起的嘴角就沒有放下來過,打開門,回身牽住陸世澄的手:“進來?!?/br> 屋里一團漆黑,看樣子周嫂和小桃子已經睡下了,聞亭麗摸索著擰開玄關的燈,又快步走到客廳里的沙發旁打開臺燈。 一回頭,就看陸世澄仍在原地望著她離開的方向。 哪怕只是分開這么一小段距離,他似乎也在擔心發生意外。 聞亭麗突然加快腳步,一頭撲入他的懷中。 陸世澄沒有后退,而是用手牢牢扶住了她的身體,同時低下頭親吻住她的發頂。 從相遇到現在,他們周圍到處都是人。 不像現在,整個世界只有他和她。 她堆積了一肚子的話要對他說,可是真到了這一刻,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她后怕不已,只想真真切切感受他的體溫和心跳。 他的心,還是跳得那樣快,她既感動,又不安。 “你來?!辈蝗莘终f牽著他的手走到客廳里,鄭重其事打開自己的包,把那把駁殼槍掏出來給他看。 “你一定認為這次我又騙了你?!彼珜λf,“但是不管你信不信,在我約你去晚香玉見面之前,就已經想好要把這把槍的來歷告訴你了?!?/br> “這是我得到的第二把駁殼槍,第一把是一位長姐給我的。事實上,我的槍法也是這位長姐手把手教的,她對我恩重如山,那一晚,她犧牲——” 陸世澄忽然捂住她的嘴。 “夠了?!?/br> 已經不需要了。 在剛才的路上,當他無法面對失去她的恐懼時,他就已經把一切都想清楚了。 他放不下她,她的秘密也好,信仰也罷,都是她的一部分,生死面前什么都無所謂,他已經徹底放下了心中執念,只要她活著,比什么都重要。 聞亭麗突然熱淚盈眶,踮起腳去親他的下巴,親他的眼睛,親他的臉。 可是當她的唇就要貼上他的唇時,他忽然捏住了她的下巴。 “告訴我,你愛我?!?/br> 她的眼淚撲簌簌而下:“我愛你,我當然愛你,你怎么這么傻?!?/br> 她的話聲戛然而止,因為陸世澄低頭吻住了她的唇??墒撬糁撇蛔∽约旱难蹨I,淚水順著兩個人的臉龐往下淌。 …… 他們吻了許久才分開。 聞亭麗抬頭一看他的臉,不禁笑起來,他的臉上有不少淚痕和鼻涕,都是在她臉上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