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此一生 第149節
書迷正在閱讀:天生一柜、開局八百海賊大軍、顧少難撩只好用上超能力、殺穿耽美文副本(np不h)、穿進蟲族文,但還是人類(人外 np)、九零之我又穿回來了、驚!逃生BOSS竟是我網戀對象、白重生了,娃都滿一歲了/我重生后,世子追妻火葬場了、穿到遠古嫁惡狼、大秦之系統騙我在仙俠世界
也就是說,她在他面前睡了一個多鐘頭,這期間,他一直在外頭辦公嗎? 她仍有點發懵,揉揉眼睛,把他的外套從自己身上拿下來,起身向外走。 她睡得太久,口里非???,走到酒柜前,才發現柜子里只有一瓶瓶未開封的酒,而沒有水壺和水杯。她用目光在柜子四周到處逡巡,越是著急想喝水,越是找不到。 陸世澄在后頭望她一會,起身走到她身后,幫她把面前的柜門往后一拉,原來水壺并未放在臺面上,而是卡在門里頭,底座是固定的,這樣即便輪船顛簸也不會把水灑出來。 陸世澄倒一杯水遞給她,聞亭麗大口大口喝著,他看著她喝完,又給她倒了一杯,這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聞亭麗喝得差不多了,便扭頭瞥瞥陸世澄。這時,外面傳來隱隱約約的吵鬧聲。 她驚訝地側頭聆聽:“出什么事了,他們找到那個匪首劉凱了?” “找到了,不過已是一具尸體,估計是被船上的同伙趁亂暗殺了,巡捕們料定是內訌,正想辦法把那個兇徒揪出來?!?/br> 聞亭麗倒抽一口氣:“那豈不是一晚上消停不了了?” 不,不僅如此,經過連續幾輪的搜查,巡捕們對二樓和一樓的客人大致都有了印象。 這時候,她這張陌生面孔突然出現在二樓客艙,免不了被當作重點懷疑對象。 陸世澄低著頭在各類文書上簽字:“你只能在我這里將就一晚了?!?/br> “這怎么行?”她夸張地皺眉搖頭。 陸世澄停下筆望著她,仿佛在等她提出更好的建議。 平日里,聞亭麗早就想出一百個新點子了,這會兒她大概是剛睡醒的緣故,思索半晌,好像沒什么更好的辦法可想。 于是她一臉凜然把水杯放到茶幾上,順便打算說點凜然的話,忽然瞧見他的手邊放著一瓶紫藥水和一包棉花。 他沒有抬頭,只是將東西朝她這邊推了推:“天氣熱,傷口容易發炎,你最好盡快處理一下?!?/br> 頓了頓又說:“里屋的床頭柜有一些常見的創傷藥和消炎藥?!?/br> 聞亭麗一言不發把東西抱進屋。 他始終沒有追問她這些傷是怎么來的。 就像他前頭壓根不問那些巡捕為什么要找她,就理所當然擋在她的面前。 這些美德他從前也有,只不過,她隱約覺得,現在的陸世澄比從前更體貼和包容了。 一切他似乎都看在眼里,可是他愿意體諒一切。 她禁不住猜測他這些微妙的變化從何而來。 她在屋里抹藥,他在屋外繼續辦公,一時間只聽見鋼筆在紙上唰唰移動的聲音。 驀然間,外間的聲音停下來。 聞亭麗好奇抬頭向外看,就見陸世澄開門出去,剛好她要檢查胳膊肘上的傷口,無奈袖子有些窄,一擼,就情不自禁嘶嘶叫痛,最好的法子就是直接把上衣脫掉檢查,但是她里頭只有一件薄薄的小衫。 雖說陸世澄所在的位置無法看見床邊的情形,但兩間房之間并沒有房門阻隔。 他會主動避出去,無非是聽到她有些不方便…… 他這一走,她索性站在床邊脫下上衣為自己做檢查,她知道以他的個性,絕不會中途突然回房。 剛脫到一半,又把扣子重新系好,到外屋先把耳朵貼在房門上聽了一會,接著把門悄悄打開一條縫,就看見陸世澄背對艙門站在甲板上,仿佛在眺望海面,他身邊沒有別人。 “喂……”她壓低嗓門叫他,“你進來一下?!?/br> 陸世澄進來看著她,她對他說:“太熱了,我想先洗個澡再涂藥,請問盥洗室在哪里?” 陸世澄把她帶到臥室,原來浴室的門藏在那張圓床側邊的墻壁里,是道暗門,難怪她剛才找不到。 他幫她打開熱水龍頭,靜了一靜,問她:“需不需要毛巾和香皂?” “我行李箱里有?!彼龥]有看他,大概是浴室里水霧四溢的緣故,兩個人的表情都有點不自在。 他沒再說話,出去幫她把門關上,聞亭麗對著鏡子一照,自己的臉被熱氣熏得直發紅。 洗完,她習慣性地找出自己的睡衣裙,又覺得穿成這樣在陸世澄面前走動不大好,便重新挑了一件外穿的干凈旗袍換上,出來,看他仍舊在沙發前辦公,便坐下來對他說:“今晚我睡在沙發上好了?!?/br> “我會弄到很晚?!?/br> “沒關系?!甭勍愖谏嘲l對面的椅子上,“我等你弄完了再睡?!?/br> 陸世澄像是有點心不在焉,突然停下筆說:“你還是睡在里屋吧,萬一有什么事,你在里屋,總比在外屋要多一些從容應對的時間,我睡沙發好了?!?/br> 聞亭麗被這話說服了,不過她并沒有馬上起身回屋,而是將目光落在他手中的筆上,那是他去年過生日她送他的,至今還留著,她抿了抿嘴,把臉轉向另一邊:“天氣這樣熱,要不你也洗個澡,我在外間等著就是了?!?/br> 他一向很愛干凈,倘若她直接進屋里睡下了,接下來他是無論如何不會再進去打攪她的,這樣他恐怕會難受一整晚。 陸世澄繼續在文件上簽了幾個字,點點頭說:“我很快就出來?!?/br> 聞亭麗人雖坐在外頭,一雙眼睛卻并不老實,他一進去,她就好奇往里瞟,就見陸世澄打開了圓床對面的衣柜,他的衣服一排排分門別類掛著,左邊是外面穿的,右邊是里面穿的。 她一眼就在右邊那排衣服里瞟見熟悉的睡衣。 都這樣久了,他居然還留著,這念舊的人。 陸世澄只花了十分鐘就洗完了澡,出來時短發上有水珠,他也沒換睡衣,而是像她一樣換上了外穿的衣服。 他目不斜視走出來給自己倒了杯水:“時間不早了,你進屋休息吧?!?/br> 聞亭麗注意到從剛才他就有意回避她的視線。 她望望他微濕的衣領,又低頭看看自己散落在肩頭的微濕長發,若有所思進了屋。 她合衣在圓床上躺下。 這床實在大,大到沒有邊際,被褥也軟軟的。躺上去,整個人就像是陷進了棉花堆里,說不出的舒服。 她最大的本事就是隨遇而安,這下可樂壞了,在床上翻過來、翻過去,一個人玩得不亦樂乎。 突然,寂靜的外間嘩啦啦一聲響,她跳下床朝外看,原來是陸世澄的水杯掉地上摔碎了。 陸世澄儼然在那里發愣,不過他馬上就回過神,蹲下去撿腳邊的玻璃碎片。 她橫豎也睡不著,干脆下床出去幫忙,手剛伸到那堆玻璃渣上,就被他抬手擋開。 “我自己來?!?/br> 他將地上的碎塊一一撿起來放到茶幾上。 她注意到,他再一次回避了她的視線,等他將地上的東西收拾好,竟起身朝門邊走去,看樣子準備出去待一會。 “你在躲什么?” 陸世澄站定了。 “何必坐立不安,就當我不存在不就好了?” 很顯然,他做不到。 她繞到他面前:“我問你,前頭你為什么要把我拉到你的房間藏起來?你就不怕我是匪首的同伙嗎?” 他不答,她踮腳湊到他耳邊壞兮兮地說:“實話告訴你,那姓劉的匪首就是我殺的!” “哦……” “你不信?”她冷哼,“你且想想,不是我做的話,那幫巡捕為什么一開始就盯上了我!怕了吧?你現在把我推出去還來得及?!?/br> 她叉腰站在他面前,惡狠狠地說。 陸世澄忽然開了腔:“你是不是覺得待在艙房里很悶?” 她噎住,她是有點悶,不過她才不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找他的茬。 “你要是實在覺得無聊,我帶你出去轉一轉?!甭勍愐幌伦泳筒豢月暳?,她倒要看看他打算把她帶去哪里。 誰知他徑直帶著她進了臥室。 聞亭麗先還不動聲色,眼看他將自己帶到那間盥洗室門前,不免慌起神來,沒想到淋浴間的后頭有一扇落地門,陸世澄擰開那黑漆漆的鐵制把手,示意她往門外看。 外頭居然放著一架小小的扶梯。 他沿著樓梯爬上去,推開頭頂的蓋子,俯身對她說:“來?!?/br> 聞亭麗毫不猶豫跟上去,到了樓梯上,把自己的手遞給他,陸世澄一把將她拽了出去。 聞亭麗剛一鉆出去,就倏地瞪大了眼睛,那竟是一個觀海的平臺。 她從不知道海上的夜空是如此幻麗,天空像一大片孔雀藍的天鵝絨幕布,靜幽幽地浮蕩在她頭頂,夜幕上的星星是那樣近,好似觸手可及,生平第一次她跟天空和星星這樣接近,仿佛不管她說什么,頭頂的宇宙都能聽得見。 她的魂魄瞬間被眼前這一幕吸走了,半晌挪不開眼睛,也挪不動步伐。 恍神間,她聽到陸世澄在旁邊說:“這觀星臺經過專門設計,不必擔心被底下的人瞧見?!?/br> 她徹底放了心,迎風張開雙臂。 風從四面八方吹來,帶著清涼的氣息,似能洗滌一切。 她閉上眼睛深呼吸,多少心事都隨風而去。 陸世澄在后頭怔然望著她被風揚起的長發,靜半晌,也仰頭看向頭頂的星空。 稍后,他在她身后不遠處坐下,間或看看黑暗的海面,之后目光便長久地停留在她的背影上,聞亭麗心無旁騖吹了一晌風,也返身走到他身旁坐下。 就這樣,兩個人靜靜地待在一起,沒有說話,也不必說話,大自然自有撫慰靈魂的力量。 回到艙房時,聞亭麗感到脫胎換骨。 她不再找陸世澄的茬,而是安安靜靜上了床。 她躺下沒多久,陸世澄也關掉了外面的燈,倒頭睡在沙發上。 整個套間都陷入了黑暗。 聞亭麗在黑暗中睜開眼,她還是睡不著。 他們實際上是睡在一個房間,那樣近的距離。 她不知道他此刻心里是怎樣想,但她知道,一個人清醒時的呼吸跟睡著后的呼吸,是不大一樣的。聽動靜,他分明也還沒睡著。 她用胳膊枕著一邊臉,漫不經心挑弄著肩上的一縷頭發。 “我的槍丟了?!?/br> “巡捕在二樓搜捕時,我把槍藏在酒桶里,人倒是順利脫身了,可是槍也丟了?!彼粺o遺憾地說。 她知道他在認真聽,因為他的呼吸一下子變得更輕更緩了。 她很想對他再說些什么,又怕再聊下去,兩個人一晚上就別想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