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此一生 第9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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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沒問題,但是我得提醒聞小姐,澄少爺在處理問題上從不拖泥帶水,這與——” 他頓了頓。 “澄少爺的成長環境有關,自小到大,算計提防他的人多,真心待他的人少,可只要他察覺對方是一腔真心,必然也以會一顆赤子之心來相待,所以,當澄少爺決定跟聞小姐在一起的那一日起,他就對聞小姐交付了自己的全部信任和愛護。這一點,聞小姐自己應該也很清楚?!?/br> 聞亭麗的眼淚又開始在眼眶里打轉。 “可一旦發現自己被玩弄或是被欺騙,澄少爺也是絕無可能回頭的,若非性格如此果決,以他的生活環境早就被人害死了。你的信,我可以幫忙轉交,但澄少爺究竟會不會看就說不準了,即使看了,他也未必會改變心意,這一點還請聞小姐做好心理準備?!?/br> 聞亭麗不響。 鄺志林起身送客:“聞小姐先請回吧,中午之前將信送到我的辦公室樓下即可?!?/br> 聞亭麗一進家門,周嫂滿臉焦色迎上來:“怎么一整晚沒回來?跟陸先生吵架了?” 聞亭麗失魂落魄走進自己的房間,用脊背抵住房門,疲累地閉眼吁了口氣,再睜開眼,不經意瞥見了桌面上的那份合同,一顆心頓時像針扎似的刺痛。 合同的扉頁上澆了雨,紙面變得有點皺巴巴的,想是昨晚周嫂好奇之下到露臺上察看,沒看到他們兩個,倒意外發現了這合同,于是順手幫她拿回來了。 她不想再看見那東西,賭氣將其塞進抽屜。 坐下后,她心煩意亂找出紙和筆給陸世澄寫信,無意間摸到口袋里陸世澄寫給她的那封信。 展開,信里那一行行赤忱的文字,讓她一看就眼睛發酸,淚水大顆大顆滴落到紙上。 但她很快將眼淚擦干,低下頭,無比認真地寫下第一行字。 【我要告訴你一千遍一萬遍,我愛你,我沒有在你面前演戲……】 上午十點鐘,聞亭麗帶著那封信匆匆趕到力新銀行的樓下。 料著鄺志林提前跟印度門房打了招呼,聞亭麗一來,對方就客客氣氣接過了她的信。 聞亭麗目送對方進樓,她知道,接下來除了被動地等待消息,她什么也做不了。 等到十一點多,鄺志林終于派人下樓回話了,說剛才已幫她將信交給了陸世澄,若是澄少爺看了信之后態度有松動,勢必會去找她的,勸她莫在樓下苦等,徑直回家等消息。 聞亭麗連聲說謝謝。 她回到家萬分等待,直至傍晚時分都沒能等來陸世澄的電話。 那封信就像石沉大海,沒能激起半點回響。 她拿起皮包出了門,鄺志林說過,陸世澄今晚會啟程回南洋,在此之前,他想必一直在力新銀行或是楓華大廈交代事情。 她徑直趕往力新銀行。 有了上午的經驗,力新銀行負責看門的印度人對聞亭麗不再防備,在聞亭麗給了他一筆小費之后,主動透露了陸世澄的行蹤:“陸公子下午三點鐘就走了,如果我沒聽錯,鄺先生好像跟司機說他們要去振興大廈開會?!?/br> 聞亭麗果斷招了輛車去往振興大廈。 可是這幢樓門口的西崽卻因為不認識聞亭麗,死活不肯透露陸世澄是否還在樓中。 聞亭麗不得已在街對面一家洋人開的咖啡館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這樣只要陸世澄一出來就能看見。 默默等了一陣,聞亭麗心酸地從包里取出一個小小的單詞本翻弄著,她和陸世澄第一次在一起吃飯時,她和他就是用這個小單詞本交流的。 這上面還留著他的筆跡。 【你菜點得太多了?!?/br> 【謝謝?!?/br> 【假如方才我沒及時趕到,聞小姐可還有別的求助對象?】 在讀到這些字的時候,就如同看到他那英俊沉靜的臉一樣。 越是往下翻看,心中就越是酸楚。 字字句句都是回憶。 她在咖啡館里悶坐著,外頭的天色漸漸黑了,再過一晌,路邊便亮起了橙黃色的路燈,這讓她想起那段日子陸世澄去攝影棚門口接她的情形,當時他正是站在這樣暖黃的路燈下等她,每次出來看到他頎秀的身影,她的心頭就會生出一種溫暖親切的感覺。 才多久,這幅景象就要變成回憶了。 她鼻根直發酸。不管是手里的單詞本,還是窗外的路燈,凡是與他相關的回憶,都讓人發自心底地眷戀,這讓她如何輕易舍得放手。 突然看到一群穿西裝的人從對面洋行出來,聞亭麗登時睜大了雙眼。 陸世澄出來了,許多人圍著他說著什么,這讓他看上去愈發遙遠,她一時無法看清他的表情,只知道他馬上要離開了。 聞亭麗趕忙出了咖啡館,但她沒有在眾目睽睽之下朝他跑去,而是選擇靜靜地站在街道的這一邊,一言不發地望著他。 果不其然,很快有人發現了她并在陸世澄耳邊說了句什么。 陸世澄頓了頓,回眸朝街對面看來。她抓著裝滿兩個人回憶的單詞本,楚楚可憐地望著他。 她深信,陸世澄看到她這樣子準會心軟的。 不出所料,陸世澄并沒有挪開視線,而是長久地看著她。聞亭麗認為時機已經成熟,穿過馬路朝他走去。 她要主動一點。這一次再不主動,她可能再也見不到他了。 不等陸世澄吩咐,那幫人就非常識相地散開了,一行人中只留下了鄺志林。 聞亭麗走到陸世澄面前,淚光盈盈地看著他。一夜不見,他憔悴得像生了一場大病,眼圈有點發紅。 再看,她愕住了,不對,他在發燒。 原來,昨晚不只她一個人在煎熬中度過。 “你生病了?” 陸世澄一聲不響望著她, “你看我給你寫的信了嗎?” 陸世澄依舊無動于衷。聞亭麗擦了把眼淚,將手里的單詞本遞給他。 “是不是有話要對我說?那你寫在這上面好了?!?/br> 陸世澄喉結滾動,聞亭麗知道他是想起了從前他們相處的情形,從第一次起他們就是這樣交流的,連她的這句話都跟一開頭一模一樣。 來之前她特地做了很多準備,她在小單詞本的封面上寫了無數個“我愛你”“對不起”,他只需一低頭就能看到。 只要……只要他肯從她手里接過去。 然而,陸世澄只是深而冷地看她一眼,便回身拉開車門上了車。 鄺志林走過來壓低嗓門說道:“聞小姐,請走吧?!?/br> 聞亭麗牢牢盯著車內的陸世澄。陸世澄始終不肯轉過頭來再看她。 她終于有點絕望了。 誠如鄺志林所言,陸世澄在荊棘叢中長大,父母雙亡,日日活在豺狼虎豹身邊,這樣的成長經歷讓他很難原諒謊言和欺騙,經此一事,他絕無可能再信她了。 她的眼淚,她的可憐,她的痛苦,如今在他眼里都不過是一種逼真的表演罷了。 鄺志林仍在旁邊溫聲說:“澄少爺已經同路易斯大夫打過招呼了,聞小姐平時覺得哪里不舒服,今后可以給路易斯打電話,至于陸公館和力新銀行這邊,就請還聞小姐不要再來電了。一則,澄少爺短期內不會回上海,二則,澄少爺不希望你再打攪他的生活?!?/br> 全程,陸世澄都不曾往車窗外看一眼,他的身周像是豎起了一道看不見的墻,拒人于千里之外。 聞亭麗仰頭把眼淚倒回眼眶里,果斷朝反方向走去。 過了一會,陸世澄的車毫無預兆就啟動了。 聞亭麗沒再停下腳步,更不曾回頭,走得異常決然。汽車轟鳴聲消失在街角的一剎那,她感覺自己體內的某一部分死了。 當夜聞亭麗發起了燒。 路易斯連夜帶著梅麗莎護士上門來看她了。 “鄺先生說聞小姐剛出院沒多久,昨夜又淋了雨,怕她生病,走之前特地拜托我多關照關照聞小姐?!?/br> 聞亭麗把頭埋在被子里聽路易斯跟周嫂說話。 陸世澄待她始終是大方周到的,即便現在兩個人分手了,她也不能在這上面挑出他一點點的不好。 但是她心里很清楚,從今往后,他不再屬于她。 他的溫柔、忠誠、體貼,他的喜怒哀樂,從此都與她沒有半分關系了。 她硬起心腸將他的一切從腦海里全部剔除翻了個身,兀自沉沉睡去。 第61章 吃完路易斯帶來的藥,聞亭麗當晚就退了燒,第二天也沒再發熱,只是身上還有些乏力,換作平時,她是絕不肯乖乖躺在床上養病的,這一天她卻哪兒也不想去,只在床上昏昏沉沉睡著。 這一整天,周嫂和小桃子說話輕聲細語的,唯恐吵了聞亭麗養病。 晚間喬寶心突然打電話過來,說佟兆暉回來了,但他受了很重的傷,一開始他想等傷養好了再聯系寶心,又怕寶心為自己牽腸掛肚,所以還是沒忍住聯系了她,寶心悄悄將佟律師安置在喬家一所空關的房子里,同時聯系了私人醫生為他治傷。 喬寶心還說,等到佟兆暉痊愈,她就和他動身去北平。 這通電話把聞亭麗拉回了現實。她給厲成英打去電話,得知厲成英營救佟兆輝時并未受傷,這才放了心。 一放下電話,聞亭麗就對周嫂說自己餓了。周嫂興沖沖去廚房盛了一碗牛rou粥出來。 第三天早上醒來時,聞亭麗身上爽利了許多,只是下床照鏡子時被自己的模樣嚇了一跳,臉色很憔悴,眼窩也有點凹陷,一副悒悒不樂的樣子。 前幾日在惠群醫院養傷時可全不是這樣。 看看時間已是六點了,她只得收起那些低沉的情緒去洗漱。 今天是《南國佳人》正式開機的日子,她得早些到公司去。 周嫂像一只焦憂的老母雞圍著聞亭麗打轉:“衣服多備幾件,這包荷葉飯你帶到劇組里去吃,水壺里頭灌的是溫水,這兩天不要亂喝涼東西,藥片我給你放在這里,走的時候記得拿?!?/br> 聞亭麗往嘴上涂著紅楓色的口紅,這能讓她的氣色看上去跟平日沒有兩樣,聽見周嫂這一連串的囑咐,無奈笑道:“我是去拍戲,又不是學童第一天去上學……好了好了,我會按時吃藥的。對了,今天我會回得比較晚,你們別等我吃飯。這錢你拿著,上午您帶著小桃子坐車到街上買幾雙鞋,給自己也裁幾件新衣裳,不許不舍得買,回來看不到您和小桃子的新衣新鞋,我可是會生氣的?!?/br> 為了讓周嫂覺得自己全好了,她刻意如常交代了許多話,最后像往常一樣進房間親了一口酣睡中的meimei,這才若無其事出了門。 可是一出門,聞亭麗的肩膀就重重垮下來。 家門口仍是那副熟悉的景象,梧桐樹下卻沒有那輛熟悉的汽車和那道熟悉的人影了。 那種刺心的感覺無法言喻,她支撐不住跌坐在樓前的臺階上。 病是好了,心上卻留下了一道新鮮的傷痕?,F在的她正如一只受了傷小獸,急需找一個沒人看見的角落舔舐傷口。 在這偏僻的巷堂,五六點鐘的辰光,一切都是那樣岑寂,對門的柳氏夫婦沒有起床,家門口只有她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