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此一生 第9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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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亭麗二話不說拆開禮盒上的緞帶,里面是一個米色的光滑皮質小手袋。 “在巴黎lelong’s百貨公司訂的,高筱文說是限量款,全手工做的。怎么樣,喜歡吧?” 聞亭麗感動得不知說什么。高筱文和燕珍珍笑著將聞亭麗肩上的背包扯下來,“你如今也算是個公眾人物,別再整天背著你這只舊書袋到處跑了,何況今天你是壽星,快換上這新手袋讓我們瞧瞧?!?/br> 聞亭麗欣然將舊書袋和新皮包全摟到懷里?!拔疫M去拾掇拾掇就出來,你們在客廳等我,周嫂,趕快沏茶。 進屋掩上門,聞亭麗興沖沖將書包里的錢和槍取出來放到新手袋里,可惜新手袋尺寸太小,想再塞一個皮夾子進去是不行了。 聞亭麗犯起了難,為了請朋友們好好吃一頓大餐,她特地在皮夾子里塞了很多銀元,想了想,只好將自己的“百寶箱”從床底下拖出來,把皮夾子放進去,另取了一張銀票,預備銀元不夠的時候再去街上的銀號兌換。 又仔仔細細將那份合同塞回箱子里。 忙完這一切,她在床邊直起腰,冷不丁看見小桃子站在一旁。 她嚇一跳:“你什么時候跟進來的?” “錢錢,百寶箱?!毙√易佣紫聛砻嗣驳椎钠は?。 聞亭麗心頭一松,還好小桃子沒有注意到她那把匣子槍,她忙將箱子鎖好,抱著小桃子起來:“是呀,箱子里都是jiejie攢的錢,好多好多錢,可以買好多好多東西,但是這箱子小桃子不能亂碰,走走,我們出去?!?/br> 幾人上了高筱文的車,燕珍珍和趙青蘿一左一右霸著小桃子不松手,聞亭麗被迫坐到前方的副駕室里,見座椅上堆著一沓報紙,便隨手翻看起來。 凡是電影相關類的報紙,鋪天蓋地都是黃金影業公司試鏡比賽的新聞,每篇文章的末尾都會不例外提一句“聞小姐神龍見首不見尾,筆者深憾未能采訪到其本人?!?/br> “瞧見了吧,這次你試鏡算是出名了?!备唧阄恼f,“大家都好奇究竟是什么的電影天才能壓過玉佩玲周曼如這樣的大明星,還有謠傳說演員其實早就內定了,玉佩玲她們不過是黃金公司為了制造熱度的犧牲品,現在大部分影迷都在為她們打抱不平,對于你和黃金影業,影迷們大多沒什么好感?!?/br> 趙青蘿在后頭接話:“聞亭麗,我勸你這幾天就別看報紙了,那些難聽的話我怕你看了糟心?!?/br> 聞亭麗卻對此看得很開。 “嘴巴張在別人身上,愛怎么說就怎么說吧,反正電影總歸要上映的,我這個新人究竟是不是靠走后門入選的,等他們看了電影自有定論?!?/br> 燕珍珍一拍手:“你們聽聽,我真喜歡她這副驕狂派頭?!?/br> 高筱文哼笑:“別人是鮮花,她呢,是仙人掌,渴不死,曬不死,風吹不倒,雷劈不動——” 聞亭麗聽得直笑,可她的注意力很快被《花花電影》上的另一則新聞攫住了。 該報道附了一張照片,照片中心是玉佩玲,旁邊有個年輕男子的側影,兩人距離非常近,很明顯是偷拍的,因為照片上男子的輪廓有點模糊。 但聞亭麗一眼就認出那是陸世澄。地點她也瞧出來了,正是那日試鏡比賽的走廊上。 標題是【近日又一豪門公子拜倒在電影皇后玉佩玲的石榴裙下?!?/br> 文中寫道:“當日天氣炎熱,該豪門公子為了追求玉小姐,竟專程趕到試鏡場外守候,一直守到下午才離開。此人受過高等教育,身家萬金,為人低調謙和,向來受滬上名媛青睞……此番癡情舉動,不知能否俘獲玉小姐的芳心?!?/br> 全文沒有提到陸世澄的大名,但正文里隱晦地提到了幾處陸家的背景,讓人不難猜到文中說的就是陸世澄。 不必猜,這稿子定是玉佩玲身邊那個叫陳茂青的經理發布的。 有了這樁緋聞,即便當天試鏡贏的人是小蝶君或是周曼如,坊間的注意力也會被玉佩玲一人全吸走。被人追求并不損及她的個人形象,反而有利于為她爭取到一些符合她自身魅力的劇本和角色。 偏偏那天的比賽爆出了她這個大冷門,陳茂青的如意算盤最終落了空,否則這幾天電影類的報紙恐怕全是玉佩玲和陸世澄的花邊新聞了。 高筱文忍不住問:“這上頭寫的是陸公子吧?玉佩玲我也打過幾次交道,她本身人不壞,最壞的是她身邊那個陳茂青,這人是電影界的老油條,一貫喜歡用這種下三濫的方式幫手底下的女明星搶風頭,對了,陸公子知道這件事嗎?難道他就任憑他們亂寫?” 燕珍珍嗤之以鼻:“他們巴不得陸家回應呢,一旦陸家站出來跟他們扯花頭,在外界眼里無異于不打自招,這件事可就永遠撕扯不清了,最聰明的做法就是像陸世澄這樣,理都不要理?!?/br> 正說著,前方傳來一陣熱鬧的爆竹聲,原來已經到飯店了。 這家由高庭新兄妹新開的飯店名叫“鼎新大飯店”,取“革故鼎新”之意。 在做生意這一塊,高庭新公子是越挫越勇,繼上次投資逸菲林百貨公司失利后,這次他決定從小本買賣開始做起,比起高家的其他買賣,一家粵式酒樓固然是毫不起眼,但與同類餐館相比,也是聲勢不凡,今天是開業第一天,高家請來了好些客人來捧場,不是達官麗殊,就是商界巨子。 進去一看,裝修豪華到了令人咂舌的地步,大廳鋪滿了從蘇門答臘運過來的柚木地板,就連盥洗室的壁燈據說也全是從意大利國訂制的手工水晶燈。 高庭新聽說meimei帶了一幫朋友來捧場,親自迎下樓來,看見聞亭麗,俊臉上浮出一絲笑容。 “不得了,大明星來了?!闭f著便指揮仆從將一行人領到二樓的貴賓包廂落座,自己立在桌邊,將胳膊扶在聞亭麗的椅背后面,“聽說聞小姐是今日的壽星?正好趕上鄙店隆重開業,豈不是喜上加喜,想吃什么隨便點,這桌由我來買單?!?/br> 聞亭麗面含笑容,身子卻不大自在地向前面傾了傾,高筱文拍開哥哥那只繞在聞亭麗肩后的胳膊。 “說話就說話,能不能把你的臭手拿開?!?/br> 高庭新一臉無辜把手舉得高高的。 “高筱文,你捫心自問,我何時打過你這班同學的主意,哪一次不是對她們客客氣氣的?再說,聞小姐她已經有了——”說著一笑,“你們慢慢吃,我去招待別的客人?!?/br> 眾人只得笑臉相送,重新落座后,趙青蘿一邊翻看菜單一邊問。 “黃姐怎么還沒來?” “外頭是不是黃姐的聲音?” 黃遠山像是遇見了什么熟人,在門外說了好一會才進來,一進門就說:“筱文,你們高家可夠有面子的,光是上樓這幾步,我就碰見了公共租界工部局局長、法租界巡捕房警長、王家白家孟家一干人,這一路忙著打招呼,臉都快笑僵了?!?/br> “剛才你跟誰在外頭說話?聽聲音好像有點耳熟?!?/br> 黃遠山瞟瞟聞亭麗:“哦。一個熟人,年紀有點大,說了你們也不認識。怎么樣,菜都點好了嗎?” “請客的老板還沒到,我們怎敢點菜?!贝蠡镄Φ?。 一頓飯吃得熱火朝天,吃到一半時,小桃子要上廁所,燕珍珍飲料喝多了也告內急,聞亭麗便和meimei同燕珍珍一起出來。 這間酒樓設計得相當洋派,兩個相鄰的包廂旁內各自有一扇暗門,進去即是一間精致的公共盥洗室,另有女士專用的化妝沙龍,里頭擺了幾張供人休息的桃紅色沙發。 聞亭麗帶meimei上完廁所,就聽隔壁的休息室有人說話:“最近怎么全是這樁新聞,這位姓聞的小姐名字好耳熟,喔唷,我想起來了,是不是就是當初跟喬家大少爺談過的那個女學生?” “是她。當晚只說她是寶心的同學,可是我記得一整晚杏初都把這女孩帶在自己身邊?!?/br> 另一人忍不住冷笑道:“瞎講八講,我們杏初什么時候把這位聞小姐帶在身邊了?明明是她想借著寶心同學的身份接近杏初而未得逞,你們忘了?當晚喬家就因看出她是什么貨色把她攆走了,下賤胚子就是下賤胚子,瞧,這不是馬上就要當戲子了?!?/br> “你們可別小瞧她,聽說她最近正跟陸家的少爺來往,有一次我女兒去卡爾登看電影,湊巧看到陸世澄跟聞小姐入場,聽我女兒說,陸公子很把這位聞小姐放在心上,對她車接車送的?!?/br> “那——為什么這篇新聞又說陸世澄在追求玉佩玲?喏,這說的是陸世澄吧,究竟哪個女朋友才是真的?” 喬太太卻笑了:“先不論玉佩玲是不是真的,反正陸世澄跟聞亭麗不可能是真的。別以為男人都是色迷心竅的貨色,他們個個心里精明得很,陸家如今雖是陸世澄當家,陸老太爺卻還在世,陸老太爺豈會同意孫子娶個窮家女進家門?要錢沒錢,要門第沒門第,要前途沒前途的,哪個男人會同她認真?不過是玩玩罷了?!?/br> 聞亭麗一怒之下,便要沖出去,誰知剛一動,就發現自己的右手被人緊緊抓著,低頭就見meimei睜大眼睛癡癡聽著,一臉的驚恐和不解。 聞亭麗只得又把一肚子的火壓回去,溫聲對小桃子說:“我們先去上廁所?!?/br> 燕珍珍卻無論如何吞不下這口惡氣,恨恨然對聞亭麗說:“不狠狠教訓她一次,她只會越來越過分?!?/br> 說著擼起袖子閃身出去,冷冷笑著說:“我當哪位太太這樣嘴碎,原來是喬太太。我跟聞亭麗是同班同學,我怎么不知道她是你說的這樣?張口賤胚子,閉口沒人要!真不敢相信這些話是從一個體面的太太口里說出來的,你是不是忘了你也有女兒?你也配做一個女人和母親?!” 喬太太愣了愣,旋即黑著臉斥道:“你又是從哪蹦出來的?躲在后頭聽墻角,一點家教都沒有?!?/br> 另外幾位太太趕忙幫腔:“小姑娘不要太兇哦,喬太太究竟是長輩,你怎能這樣說話?!” “做長輩就該有做長輩的樣子,喬太太欺負聞小姐不是一次兩次了,上次在仙樂絲門口,想必亞喬姐已經告訴過你造謠生事的后果,這才過了多久,您就忘記上次吃過的教訓了,要不要我們再把劉大律師再請過來給您上上課?” 喬太太平生最恨之事,莫過于那次在仙樂絲被聞亭麗當眾殫壓得無法還手,如今燕珍珍舊事重提,登時讓她氣得渾身發抖。 “你還敢提上次的事,那不過是你們的同伙幫你們拉偏架。剛好今天我也有兩位律師朋友在場,不如請他們再幫忙評評理?!彼プ⊙嗾湔涞氖窒蛲馔?,不堤防被聞亭麗一把甩開。 “喬太太?!甭勍惸抗饬鑵?,冷颼颼地說,“見好就收吧!” 喬太太頸后一涼,短短兩月不見,聞亭麗身上似乎多了一些東西,那雙與她平視的眸子里,分明藏著一把寒光凜凜的刀,刀鋒向外,伺機而動,說話時不見急躁,反而沉穩有度,這哪還是初見時那棵任人摧折的脆弱小樹苗,竟隱約有一點參天大樹的影子,腳下有根,無法撼動。 這種危險的氣息,喬太太只在那些亡命之徒身上見過,她莫名覺得犯怵,更多的是困惑,對峙間,氣焰不由得矮了三分。 “你——” 這時,兩邊包廂里的人都聽見了盥洗室的動靜,紛紛探頭出來看。 聞亭麗面不改色將燕珍珍從喬太太身邊拉開。 黃遠山一看就猜到發生了什么事,氣急敗壞將文太太拖到一邊:“江姨,您怎么老是找聞亭麗的麻煩?” 喬太太故作鎮定抬手理理自己的鬢發:“我找她的麻煩?我才沒這個閑工夫。剛才我們幾位太太在休息室里閑聊,這個小姑娘突然就沖出來教訓我,不信你問趙太太她們?!?/br> “好了好了,沒事了?!睅孜惶鰜泶驁A場,“遠山,原來你跟聞小姐關系這樣要好?聞小姐,聽聞你即將出演黃金公司的重頭戲?恭喜恭喜,方才真是一場誤會……喬太太,我們不是還要去對面的卡蒂埃珠寶店取首飾嗎?反正飯也吃完了,要不就走吧,順便消消食?!?/br> 聞亭麗和燕珍珍被人簇擁著回了包廂。 坐下后,聞亭麗不放心看看小桃子,小桃子倒是沒哭沒鬧,但有點呆呆的。也不知是被喬太太的那番話嚇到了,還是有點困了。 聞亭麗心里只懊悔不該帶meimei出門,忙倒果汁給小桃子喝。 “江姨她——”黃遠山疲憊地揉著臉,“算了,講道理是講不通的,亭麗,今天是你的生日,千萬別為了這種無聊的人和事生氣?!?/br> “就是就是,我們才不要被那種人掃了興致,燕珍珍,方才在陣前,你可謂驍勇無敵,來,獎勵你一塊排骨?!?/br> “啐,把我當張飛了?” 大家都笑了,聞亭麗也重新露出笑容,興致勃勃地舉杯。 小桃子在吃了一份甜點后,也恢復了精神頭,仰著小腦袋,嘰嘰喳喳地要吃這要吃那,聞亭麗這才暗自松了口氣。 這頓飯一直到兩點鐘,快散席時,周嫂終于露面了。 “您怎么這樣晚才來?” 周嫂在門口笑著跟眾人打聲招呼,神神秘秘將聞亭麗拖到外頭,。 “跟你說件事?!?/br> 原來,周嫂不是到得太晚,而是到得太早。 其實她十二點多就到樓下了??墒撬胫?,在上樓接小桃子之前,不如先去把孩子的鞋襪買好,這樣等接到小桃子,就能直接帶孩子坐車回家了。 這一逛才知道,這跑馬廳附近的百貨商場價錢都很離譜,店里小孩子的鞋襪竟比大人的還要貴,像她這樣儉省慣了的人,是絕對舍不得花這樣多錢買一雙小兒鞋的,盡管聞亭麗給她的錢足夠多。 末了,她決定到布料行裁幾塊布回家自行做算了,不料布料行的料子也比別處貴上許多。 她在街上逛了一個小時,到頭來一無所獲,后來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就走到了一家頂氣派頂輝煌的洋行門前。 只一眼,她就瞧出這家店與眾不同,門頭懸著海棠紅的絲帶,櫥窗里的燈光亮如繁星,門廳的地板也不知是什么材質做的,竟燦亮得像鏡子,真擔心走在上面會打滑。 招牌上面是一串外國字,周嫂一時沒弄明白這洋行是賣什么的,在好奇心的驅動下,便將額頭貼到玻璃窗上往里看,只見店里的人仿佛鍍著一層異樣的金光似的。 正瞧著發愣,店里一個西崽沖出來驅趕她。 “走走走,不要在門口亂看?!?/br> 周嫂忙要走開,忽聽有人訝然道:“周嫂?!您怎么在這兒?” 一回頭,就見陸世澄和鄺志林從一輛車上下來,說話的恰是鄺志林。 陸世澄瞥一眼西崽,西崽馬上換了一副面容?!瓣懴壬?,我不知你們是認識的。女士,剛才多有冒犯,我向您道歉?!?/br> 陸世澄看看四周,又好奇看看周嫂的身后。 周嫂仍在發愣,鄺志林卻知道陸世澄想問什么,笑問:“周嫂,您一個人出來的?聞小姐和小桃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