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此一生 第5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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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達一聽便知陸世澄這是不會去了,只好說:“是?!?/br> 方達走后,陸世澄繼續翻閱手頭那堆公函,然而公函上的字仿佛在眼前跳動,看了半晌,連一個字都沒能看進去。 到最后,他索性把筆扔到一旁,撳鈴把陳管家叫進來,叫他幫自己給聞亭麗回個電話。 陳管家茫然: “聞小姐的電話?” 陸世澄一指桌上的電話機,剛才方達打過她的電話,問問電話公司就知道號碼了。 電話剛響兩聲,那邊聞亭麗就接了,看樣子她一直在等這邊回話。 “聞小姐,我是陸公館的陳管家,陸先生讓我跟你說一句:今天他得跟幾位朋友談事情,恐怕直到八點前都抽不出時間,如果你不介意等到八點以后——” 陳管家捂住話筒,笑呵呵地說:“聞小姐非常高興,她說她可以等的?!?/br> 陸世澄面色如常,可是耳邊似有什么東西在吵,咚隆,咚隆——那分明是他自己的心跳聲。 他別過臉看向窗外,竭力等自已的心跳恢復平靜,才回過頭繼續吩咐陳管事。 【那么,晚上不用給我準備晚飯,我在外面吃。還有,傍晚七點半我要用車,讓老黃務必準時在力新銀行門口等?!?/br> 陳管家垂眸應道:“是?!?/br> 當天簽完合同,已是傍晚五點鐘。 方達親自將聞亭麗送到曙光大樓的外面,聞亭麗開心地跟方達握手告別。 之后她便從車行叫了一輛車趕到了陶陶居。 她訂的那個私人包廂位置隱蔽,價格也昂。 換平日,她是絕不可能來這種地方的,但相比前一陣,現在的她手頭寬裕了不少,欣欣的獎金已經發下來了,上午她還收到了馥麗詩的廣告尾款,接下來幾個月,她不但不必發愁一家人的生活,就連大學第一個學期的學費也有了著落。 更何況,這次她要請的人是陸世澄,對她而言,這頓飯意義非凡。 黃遠山的話時不時竄上她的心頭,昨晚她已經想得很清楚,在經過這一次的風波之后,她比從前更有勇氣,對生活的態度也比過去更積極,那么,有些事非得再試一次才不會后悔。 抱著這樣的想法,聞亭麗幾乎是以一種雀躍的心情走進陶陶居,上樓在窗邊坐下,請仆歐拿菜單上來點菜。 還好此前請陸世澄吃過一次飯,之后又在陸公館用過一頓晚飯,對于陸世澄的口味,聞亭麗心里大致有個數。 對著菜譜足足研究了十多分鐘,她非常謹慎地訂下了五菜一湯,全是色香味俱全的名菜,且都符合陸世澄的口味,末了她交代店里:先上點心和小菜,八點之后再上正菜。 仆歐一走,聞亭麗仰頭看看鐘,現在是六點多,也就是說,還有一兩個鐘頭她就能見到今晚的客人了。 這一想,她捂住胸口緊張地吁了幾口氣,忽又低頭輕輕笑了起來。 她簡直搞不清楚自己此刻的心情,仿佛很緊張,卻又充滿著期待,同時還有一點罕見的含羞,以及,一點點擔憂。 至于在擔憂什么,她決定先不去想它。 坐了一會,她悄悄從包里拿出高筱文送她的粉膏,出門前她特地擦了點粉,嘴上也涂上了櫻桃色口紅。 鏡子一打開,一雙含著笑意的眼睛驟然出現在面前,怎么會有那樣亮的眸子,黑瞳里像揉碎了金子,又像是春日里的水池,每一瞥都好似有水波在蕩漾。 聞亭麗是頭一回看到這樣的自己,全然陌生,卻異乎尋常地可愛,左一瞥,又一瞥,近看,遠看,越看越覺得奇怪,她索性收好粉餅,直起身,趴到窗口托腮看起了風景。 望著望著,天邊從橘紅色變成了暗藍色,再然后,那點藍也消失了,到最后,天幕變成了黑絲絨似的一大塊,霧沉沉,星光也稀少,街上的燈逐一亮了起來,仆歐進來撳亮房里的西洋壁燈。 聞亭麗坐到燈下繼續等。 走廊上來來往往都是客人,獨她這一隅格外安靜。 她耐心地在茶杯里沾了水在桌上寫寫畫畫,時不時在心里籌劃著待會見到陸世澄第一句話該說什么。 突然間,仆歐在外面敲門。 “小姐,可以上菜了嗎?” “再等等,我的客人還沒到?!?/br> “可是再不上菜的話,廚房就要下班了?!?/br> 聞亭麗抬頭,驚覺時間已到九點了。 菜上桌后,聞亭麗拜托店家用盤子將菜一一罩上,時間的確不早了,但她期待的心情絲毫未受影響,陸世澄早說了自己會很晚,也許他此刻已經在趕來的路上。 外頭,客人們似乎正成批離開,走廊上充斥著醉話和笑聲,不久之后,外頭便徹底安靜下來,偶爾有人在門外走過,也是店里的伙計。 終于,有人進來歉然說:“小姐,我們打烊了?!?/br> 聞亭麗耷拉著腦袋。 再沒有比這更令人尷尬的場面了,高高興興張羅了一桌菜,客人沒來。 十點了。陸世澄再怎么忙,這個點也能趕到了。 即使是臨時有急事不能來,以陸世澄的為人,一定也會找人通知她的。 所以,他這是明明白白地爽約了。 她的一腔期待和熱情,一瞬間全化作了難堪和不解。 她知道,陸世澄不是個說話不算話的人,但凡事總有例外。 或許,他猜到今晚這頓飯意味著什么,因為不想令她尷尬,所以干脆避而不見。 總之不管怎么說,再枯等下去就有點可憐了,門外又多了幾個茶房,大伙都好奇地望著她,聞亭麗悶悶地起身:“麻煩幫我把菜包起來?!?/br> 回到家,周嫂嚇一跳:“臉色怎么這樣難看!生病了?” 聞亭麗進屋第一句話卻是:“今晚陸先生身邊的人有沒有打過電話來?” “沒有啊?!敝苌┠涿?。 聞亭麗失望到極點,一言不發把菜盒遞給周嫂,沒精打采回到自己的臥室,仰天倒到床上。 周嫂有點著急:“究竟哪里不舒服?要不去請大夫?” 聞亭麗抬手蓋住自己的額頭:“跑了一整天,有點累到了,沒事的,小桃子睡了嗎?” 周嫂稍稍心安:“小桃子知道jiejie會晚一點回來,她等不及就先睡了。對了,傍晚有個叫平的女人打電話找你,她讓你一回來就回這個電話?!?/br> 聞亭麗翻身爬起來,電話撥過去,厲成英的聲音有點急切:“半個鐘頭后我來找你,你新寓所那一塊我不大熟,我們在何處碰面?” 聞亭麗忙說:“我家附近有家廢棄的工廠,待會你到了之后,就沿著富陽巷一直走到盡頭,向右拐彎,再走一里地就能見到了,那地方白日里也沒什么人,晚上更不會被人撞見,我在廠子的倉庫后門等你?!?/br> 掛掉電話,聞亭麗迅速換了一套方便行動的衣褲,把手電筒塞進書包里,對周嫂說自己出去買點藥,輕手輕腳走出來。 到了地方,聞亭麗先是小心翼翼察看一圈,確定四周沒有人,這才在倉庫后門坐了下來。 在黑暗中獨自等了一會,那種惱人的情緒又找上門來了。 其實比起難堪,她現在更多的是費解,這實在不像是陸世澄會做得出來的事。怎么會一句交代都沒有?他自己答應了會來的不是嗎? 害她白等一個晚上,他真不打算對她說句不好意思么,縱算自己抽不出空,也可以讓身邊人幫著通知她一句。 罷了罷了,聞亭麗瀟灑地對著地上的影子擺擺手。 無論如何,陸世澄的態度已經相當明朗了,上次人家幫忙是出于一片好心,不代表對她真有什么意思,今晚的事進一步證明了從頭到尾只是她自己多想而已。 想通這一點,聞亭麗心緒稍稍輕松了些,至少今后不必再患得患失,下禮拜黃遠山的戲就要開機了,她與其自尋煩惱,不如把全部心思都放在拍戲上。 她剛要閉上眼睛歇一歇,不遠處傳來一聲尖銳的輪胎剎車的聲音,驚詫地循聲望去,就見前方的小路亮起了車燈,那光由遠及近,飛快地朝這間舊廠子開來。 聞亭麗機警地閃到樹叢里,厲姐鮮少會開車來找她,這多半是路過的車輛,但緊接著,她就發現來的不只一輛車,而是有一整串車隊。 這列車陸續開到工廠前門,又依次停下了。 寂靜的深夜里,只聽“吱呀”一聲,工廠那扇生了銹的舊鐵門被人推開了。 有個人低喝道:“去看看周圍?!?/br> 聞亭麗渾身一震。 邱凌云!那竟是白龍幫的人。 她下意識摸向懷里的槍,同時急切地環顧四周,現在跑出去的話極容易被發現,不如先按兵不動。 她所在的位置在后門,前頭有樹叢不說,還有一個廢棄的水箱,別說大晚上,白日里也未必能發現她的藏身之處。 不多時,一行凌亂的腳步聲在附近響起,有幾個人找來了,地上的枝葉被他們踩得沙沙作響。 聞亭麗大氣也不敢出,所幸的是,這班人大約是覺得大晚上的不可能有人到這邊亂逛,故而搜找得并不仔細,有兩個人在她前方二十米處來回走了兩趟,愣是沒朝這邊多看一眼。 馬馬虎虎找了一遍,一伙人心安理得回去報告。 “查過了,一只鳥都沒有?!?/br> “你們幾個去守著路口,防著有人誤闖進來?!?/br> 這時,有人在那空蕩蕩的場地中間點起了幾盞德國照明燈,幾輛車緩緩開進了廠房。 前頭那輛車剛一停下,一群人擁上去。 車門一開,眾人小心翼翼抬下來一把輪椅。 輪椅上坐著個人,從聞亭麗的角度看過去,恰巧能看清那人的側影,是個男人,身上穿著成套的名貴西裝,腳上的皮鞋一看也知是高級貨。 但此人渾身上下散發著一種說不出的陰沉感,仿佛整個人已經與黑夜完全融為了一體。 在場之人無不對此人畢恭畢敬。 “三爺,這是我們曹幫主夜里審訊叛徒之所,雖說近幾年用得少了,仍要比別的地方安全許多,先把人在這里藏一夜,明早再挪到更穩妥的地方去?!?/br> 那人不動聲色觀察四周,稍頃,輕輕握拳咳嗽一聲:“把他扔下來吧?!?/br> 這男子的聲音比聞亭麗想象中要年輕一些。 一幫人快步走到后頭那輛車面前,合力將一個人抬下來扔到地上,這一下摔得很重,那人卻沒有發出半點聲息。 場子里太黑,離得又不算近,聞亭麗一時也看不清那人的面目,但她卻無端覺得不安,或許是覺得這男子腕上戴著的表格外眼熟,抑或是那人的身形讓她想起某個人。 “嘿嘿,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誰叫他自己找死!”邱凌云的語氣里有種按壓不住的得意,“去,看看他是不是已經醒了?!?/br> 嘍啰們將雪亮的燈束對準地上的這個人。 這一望之下,聞亭麗幾乎魂飛天外。 那是陸世澄。 陸世澄一動不動蜷縮在地上,身軀已被鮮血染透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