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他很認真地盯著應逐星的眼睛——雖然應逐星無法發現,荊平野說:“即使你眼睛看不見,你也是很優秀,很好的人,才不是什么……殘疾。你長得這么好,還高,又聰明,這樣說你的人八百輩子也趕不上你!” 應逐星的眼睛只能感受到光感,觀察不到荊平野的表情。但依據想象,荊平野一定臉漲得通紅,眉頭皺起,撇著嘴,頭頂好像掛著動漫人物里的井字符號。 某種酸脹從心臟傳到身體四肢,以至于鼻子也有點發酸,應逐星聲音有點啞,他笑了笑,說:“我知道了?!?/br> 校園廣播的歌曲換了一首,是《江南》。唱著“圈圈圓圓圈圈”。荊平野吼完一嗓子,自己不好意思起來,問:“所以你專程給我送小蛋糕,就為了這事嗎?” “嗯,”應逐星說,“我怕你不高興?!?/br> 荊平野嘀咕道:“我還怕你不高興呢?!?/br> 安靜了兩秒鐘后,兩人一齊笑了起來。 已經六點二十,距離晚自習開始只有十分鐘,沒有辦法繼續閑聊。離校的路上,荊平野又問:“你們開學之后什么時候大休?” “十二號?!睉鹦钦f。 “那到時候我去找你,我們一起回家,”荊平野道,“怎么樣?” 應逐星點點頭,笑起來:“好啊?!?/br> “647路,到太陽廣場站下,再朝東走大概400米就可以到小區,別提前下車了啊,”荊平野特地領著應逐星到了公交車站,交給他一枚硬幣,“路上一定要小心!我先走了,我要遲到了!” “嗯,”應逐星笑了笑,“再見?!?/br> 他著那枚硬幣,面向著荊平野腳步的方向,直到聽不見聲音。647路公交車到站,應逐星沒有上車,而是坐在一旁長椅上。 五分鐘后,濱城一中響起晚自習的鈴聲,應逐星低著頭,輕輕扣弄著盲杖的頭部,直到鈴聲結束,應逐星才起身慢慢朝回走,盲杖發出吧嗒吧嗒的聲音,手心里的硬幣變得溫熱,像握住了心臟。 他將硬幣放進了口袋里,沿來路方向折回,走向冬日深處。 · 回班里后,荊平野接收到了來自陳千的猛烈抨擊,圍繞著“見色忘友”,“你把我丟下你不是人”,“你心里有沒有我”等論題進行了詳細論述。 荊平野:“明天去小賣部,請你吃零食?!?/br> 陳千:“我沒有這么廉價!” “干脆面、薯片加可樂!” 陳千:“成交!” 第二天,荊平野兌現了他的承諾,回去路上,陳千和他聊起應逐星,邊吃邊說:“所以你朋友現在住在你家?” “對啊,”荊平野道,“我倆睡一屋?!?/br> 陳千感嘆:“真是童養媳啊?!?/br> 荊平野樂起來。 “你們四年不見,居然還能一起玩,不會覺得陌生嗎?”陳千道,“總不能說四年過去你朋友一點都沒變?” 荊平野脫口而出:“當然了!” “真好,”陳千抱住他,“回家之后還有人替爸疼你,爸放心?!?/br> 荊平野踹他的屁股:“滾蛋!” 他忽然想起來,現在已經三月初,應逐星應該已經開學。荊平野不清楚盲校的生態模式,但多少會比一中輕松。畢竟一中的老師拖堂是常態,每次都壓縮他們的課后時間。 不過第二周,濱城迎來了一次大降溫,氣溫一度到零下十度,閆浩成功中招感冒,別說拖堂,只講了半堂課,嗓子實在干得直咳嗽,于是余下半節課成了自習。 今天是周五,即將迎來開學以來的第一周大休,因此班里很是躁動。陳千悄悄分撲克牌,荊平野遞給前排的何珂欣。 何珂欣問她的同桌:“李荷,你要不要來?” 李荷是個扎高馬尾的女生,成績很好,是物理課代表,理綜常年穩定在班級前五,她說:“我幫你們打掩護?!?/br> 在李荷的掩護下,三人背著閆浩的目光偷偷出牌,荊平野和何珂欣是農民,地主陳千出飛機。何珂欣冷笑一聲,出了炸彈。 “會不會太早了,”荊平野低聲道,“他還有一堆牌?!?/br> 何珂欣手心冒冷汗,強裝鎮定道:“放心,我心里有數?!?/br> 然而陳千下一秒扔出王炸,興奮地差點跳起來。閆浩怒拍桌面:“陳千!打雞血了啊,上后面站著!” 斗地主小隊自此解散,農民在上級領導下取得起義的完全勝利。 放學鈴聲一響,陳千這才得以回歸。眾人紛紛起身收拾書包,吵鬧一片,何珂欣對荊平野說:“其實我覺得文科更好,如果選理科的話,未來當程序員,你的頭發都會掉光,變成禿頭?!?/br> 預備選理科的陳千震怒:“你這是刻板印象!” 李荷也同樣道:“這是刻板印象?!?/br> “離分科還有半年呢,”荊平野道,“你這考慮得太早了?!?/br> 何珂欣道:“這叫未雨綢繆,革命的兩手準備?!?/br> 何珂欣和同桌離開后,陳千飛快收拾好書包,勾了荊平野的肩膀:“爸爸,今天去你家玩,我爸媽不在家,讓我去你家蹭頓飯吃,行不行?” “行啊,”荊平野倒是不在意,“不過你得陪我去接我朋友——” “荊平野!”話音未落,身后傳來閆浩的聲音,他手里端著枸杞水,朝荊平野招招手,“跟我來辦公室一趟?!?/br> 第16章 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