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他語速很快,欲蓋彌彰似的,但沒辦法控制。球球好像今天分外黏他,興許在宋珩那邊碰著了南墻,這才發現他這個軟棉花的好。 晚飯是阿姨做的,一嘗就知道不是宋珩手法。辛宛坐在了餐桌邊,聽見宋珩走過來拉開椅子的聲音,今晚好像格外沉默,安靜拉扯著,幾乎要讓他心虛膨脹開,幾近繳械投降,辛宛沒忍住,抬頭看他,問:“哥,你頭還疼嗎?” “不怎么疼?!彼午駴]拿筷子,只是坐在他對面。 辛宛夾了一筷子梅菜扣rou,低著頭說,“哦,不疼就好了?!?/br> 宋珩忽然說:“我昨晚喝多了?!?/br> “啊,”辛宛慌張起來,勉強維持鎮靜,“好像是?!彼麊枺骸案?,你怎么不吃飯?” “吃過了,你先吃吧?!闭f完,他沒有再坐在椅子上,而是走到了陽臺上。餐廳離陽臺很近,四五步的距離。辛宛看到他趴在窗沿,后頸因低頭而凸起的骨明晰,帶著幾分性感。 晚餐吃得食不知味,目光總要跟著宋珩的動作游移。吃到末尾,宋珩才從陽臺走回餐廳,冷風吹進來煙味。他坐在椅子上,手臂搭在椅背,很散漫的坐姿。 “你去抽煙了啊,”辛宛聞到了味道,“其實可以在里面抽的,我不討厭煙味?!?/br> 他站起身,把碗筷都收拾好,廚房的燈光熄滅,扔進了洗碗機里。宋珩把餐廳燈的開關也關掉了,問:“在里面抽煙,味道散不去?!?/br> “那就散不去,”辛宛脫口而出,“沒關系?!?/br> 球球又跑到他腳邊,抬起前爪,吐著舌頭哈氣,辛宛只得把它抱起來,爪子亂撓,勾著他衣襟邊緣扯,猛地扒拉了下,露出鎖骨上那點紅。辛宛嚇了一跳,手忙腳亂地捏住它的爪子,慌亂地看向宋珩。 宋珩的眼神仍是平靜,似乎并沒有覺察。 關了燈那么黑,能看清什么?辛宛卻覺得自己變得透明,無處可躲,他結巴著說:“我先去給球球洗澡,它有點臟?!?/br> 腳步還沒邁出兩步,手腕卻給牽扯住了——就像昨天晚上一樣,那只手將他拉扯近了,宋珩的手指勾在他的毛衣邊緣,指腹按在那寸還未消褪的吻痕上,他垂著眼看,輕聲說:“弄紅了,是嗎?” 第34章 辛宛知道,他應該逃跑。 他不懂自己為什么呆呆站在原地不動,敵人未發一箭,他先束手就擒。在很多時候,他在宋珩面前都只有逃跑的份兒,直視和舌燦蓮花都沒辦法施展。 宋珩的指腹很燙,燙得他瑟瑟發抖,又有些癢,輕輕摩挲著。 “為什么不躲?”宋珩抬眼看他。 “……現在嗎?”辛宛覺得自己喪失了語言表達能力,拼命搜刮著肚子里的辭藻,說出的卻不盡人意,“還是昨天晚上?” 他很白,軟豆腐一般嫩,很容易留下痕跡,那點紅像稀水的劣質顏料,涂開了,不算杰作。 “我酒量很差,一般很少喝酒。上次喝醉還是在國外,他們兌了混調,我只喝了一小杯就醉了,國外玩得很開,他們還往我住的公寓送女人,”宋珩忽然和他聊起以前,“我記得我們都醉得厲害?!?/br> 宋珩收回了手,但皮膚上的溫度沒能消散,仍是熱的。 辛宛無端地憤怒起來。怎么能這么做?作風開放就可以往別人床上塞人嗎?但還有更重要的問題,像隔著火苗的一張紙,他問:“那你們……” “沒睡,”宋珩回答得很干脆,上半身背靠在白墻上,抱臂,“因為性別不對?!?/br> 球球在辛宛懷里待得無聊,掙動起來,辛宛只得把它放到地面。這下懷里空蕩蕩的了,很沒有安全感,辛宛抿了抿嘴唇,手背在身后:“那如果送去的是男生?!?/br> “那會像昨天晚上?!?/br> 辛宛身體一下子僵住了,眼眶發酸,莫名的委屈,他怔怔地看著宋珩。 “我不想欺負小孩,”宋珩說,“特別……像你這樣的?!?/br> “你沒有欺負我,你沒打我,也沒罵我,”而且他心甘情愿的,辛宛知道不該這么說,但話語不受他控制,他想說,“親也算欺負嗎?那也不算疼……” 他沉默了會兒,說:“我認錯人了?!?/br> 辛宛迷茫地看著他,連本能的呼吸都忘了。 認錯人了?辛宛覺得這大概是出荒誕戲劇,他居然還是主角。接吻、交纏、沉迷、擁抱、窸窣。喝醉后的幼稚姿態,都不是給他看的。 宋珩又重復了遍,“以后我再喝醉的話,你可以把我推開,或者給我一巴掌,隨你開心。抱歉,是我的錯?!?/br> 宋珩都給他說道歉了,但辛宛卻說不清什么感覺,心臟酸脹,一把手攥住了一樣,弄得他很想哭。 他聽見自己說:“不用,沒關系?!?/br> 一別開頭,辛宛看到玻璃外白飛點點。 他有些茫然地睜大眼。揉碎的白鵝毛,凍住的眼淚,晶瑩漂亮地落。天灰橙色的,還有白飄到陽臺上, 是下雪了。 ? 初雪和他想象中是大致相同的。在構想中,辛宛希望初雪降落時,球球在,宋珩也能在,不論在做什么,就算只是拿著一杯熱水,那也可以了。 但不適合在這種場合。 這場雪在十二月初降落,不算遲。辛宛在搬挪陽臺養的多rou植物時,看到外面半白半臟,是一只碩大的白色眼睛。十六樓的視野很廣闊,像是這場雪為他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