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對于辛宛而言,接吻是陌生的,親密得讓他無所適從。 但面對宋珩,他好像又無師自通,不自覺地張開嘴,和他交纏在一起。身體很熱,辛宛沒辦法保持僵硬,他像是一灘水軟化下來,徹底敗在宋珩懷里,顫抖著抓住宋珩的肩膀,指尖都泛紅。 氧氣很快用盡了,辛宛叫了聲“哥”——他從來不知道自己的聲音會這么軟膩,棉花糖融化開似的。 宋珩和他擠在狹窄擁擠的沙發上,衣服窸窣,穿著西裝褲的腿頂開膝蓋,辛宛帶著哭腔悶哼了聲。 吻放開了,炙熱地朝脖頸蔓延。 辛宛穿著棉睡衣,第一顆紐扣解開了,冰涼的空氣貼近,宋珩吻他鎖骨時,辛宛倏地清醒過來,下意識地推搡身上人,狼狽地翻下了沙發,幾乎是落荒而逃。 他摔了一跤,膝蓋疼,卻又顧不上疼,把自己關在了衛生間里——怎么會選這個地方呢?但凡他神志清明,他都不會跑到這里。陽臺,廚房,臥室,哪怕是雜物間,都比這兒適合。 燈沒開,辛宛在昏暗里渾身發軟,坐在了地面上,背脊靠著門,大口地呼吸著,過了半晌,才伸出手,去摸自己的嘴唇。 腫了,有很淡的鐵銹味,分不清是誰咬破了誰。 臉頰發燙的溫度褪不下來,辛宛抱住膝蓋,渾身輕微地發抖。宋珩像是片海,即便掉進去,求生的本能讓他想掙扎、逃離,但內心卻有聲音在尖銳地響,說:溺在這兒吧。 無可救藥了。 (省略部分私信看作話) 從衛生間出來已經是十分鐘后了,辛宛知道自己狼狽,他只穿著一只拖鞋,另一只不知所蹤,水潑在臉上、手上,濺到衣服上洇開,額前的頭發濕成幾縷。 宋珩側身躺在沙發上,顯然已經睡著了,呼吸均勻,只是空氣中的酒味沒散,絲絲綿綿的,幾乎是讓辛宛本能地心跳快起來。 他深呼吸了下,俯下身體,輕聲叫:“哥?!?/br> 又晃了晃他肩膀,“不能在這兒睡,會凍感冒的?!?/br> 宋珩只是疲憊地半睜下眼,耍脾氣似的,又閉上了眼,“別吵我……” 辛宛無話可說。 宋珩房間的被不厚,抱起來不算吃力,卻是擋視線,辛宛險些絆倒,又仔細把被子蓋在了宋珩身上,替他脫掉皮鞋,解開了襯衫上兩顆扣子,防止睡覺不舒服,又掖好了被角。 睡著了的宋珩倒是乖順,他的睫毛很長,在燈光下有狹窄的影兒,辛宛半蹲在地上,心里又奇異地漲滿,溢出,他盯著宋珩的嘴唇,鬼使神差地靠近,輕咬了他的下唇瓣。 ? 或許宋珩是一夜好眠,但對于辛宛而言,這一晚上似乎變得分外漫長,他看著窗外的月亮被云吞吃,又流出乳白的光,昏昏沉沉才睡著。 醒來時天邊未亮,辛宛潦草洗漱完,為了避免吵醒宋珩,他刻意放輕了動作。嘴唇仍是有些腫,要命的是鎖骨中間凹陷上方有塊紅痕,辛宛只得把校服拉到了最頂,這才算遮掩住。 宋珩仍在宿醉中睡著,身體蜷起。辛宛拿了早餐,又把剩下的放進微波爐里,寫了張紙條壓在杯墊下,這才去上學。 這大概是他第一次那么早趕到學校,座位上寥寥幾人。 辛宛趴在桌面上又睡會兒了,早自習的讀書聲又把他吵醒,讀的是《赤壁賦》,溫湘的聲音很小,反復念著“知不可乎驟得,托遺響于悲風”。 光線陰郁,風的確在響,天邊積攢化不開的云。 “知道嗎?今天要下雪了,”課間,方意川又坐到溫湘的位置上,“好像還是很大的雪?!?/br> 辛宛原本興致缺缺,聞言這才興奮起來,昨晚事情攪渾水,他也沒仔細看天氣預報,“真假?這幾天天氣都這個天氣,沒什么不一樣啊?!?/br> “真的,我騙你干嗎?”方意川隨口問,“你嘴怎么腫了?還有你校服拉這么高干嘛,教室里暖氣這么足,不熱???” 辛宛下意識捂住嘴,眼神能躲閃,耳朵尖卻背叛,顏色通紅,他剛要編個借口搪塞過去,上課鈴聲響起來了,方意川似乎也沒放在心上,朝他擺擺手。 但一直到放學,天依舊沉沉,雪粒也沒見著,辛宛抱著的期待落空了。 公交車到了漱月里旁的一站。漱月里的樓和黑色融為一起,像正在燒化的腐朽木頭,幾點家戶亮起的燈是沒滅的火星。 他走到樓下站定,仰頭數著,手指一點一點。 “一、二、三……” 數到十六樓,窗戶是亮著的。 宋珩在家。 意識到這個問題,辛宛步伐就放慢了,生生把三分鐘的路程拖成了十分鐘。他并沒有解決的良計,也不知道如何去面對,甚至幻想電梯突然壞掉,讓他在封閉空間里逃避一晚上。 但電梯門還是開了,他在門口深呼吸了兩輪,這才開了鎖。 密碼鎖解開的輕微聲響,客廳里亮堂的光泄出。狗吠聲興奮地鉆出來,球球繞著他的腳轉,搖著尾巴,玻璃似的透亮眼球歡快地看著他。 辛宛剛把它撈抱起來,忽的聽見宋珩的聲音。 他穿著白色圓領毛衣,袖子卷到手肘,露出小臂來,問:“今天放學晚么?” “啊,沒有啊,”辛宛干巴巴地笑,故作輕松,摟著球球朝里走,“我走得慢而已,老師沒拖堂。飯菜好了吧,哥來吃飯吧,我好餓?!?/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