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隰州之戰(三)
五月初四,侯霸榮和梁小乙終于抵達潞州城,此刻二人滿面風塵,衣服上都劃破好幾處漏洞,眼里更是布滿了血絲。 一路上風餐露宿,把兩人折騰得不輕,之后沒有修整,梁小乙直接帶侯霸榮前往節度使府。 面對梁小乙的回話,李筠看罷李守節的書信后,開口問道:“這么說,大哥兒他想讓我出兵援助隰州?” “不錯,節帥,衙內令我二人火速回來求求援,請節帥盡快出兵,否則就趕不上隰州戰事?!?/br> 李筠摩挲著下巴,他又朝著面容粗狂,進府后一言不發的侯霸榮問道:“你又是何人?” 侯霸榮先是一愣,然后笨拙地朝李筠行了一禮:“稟節帥,某先前是個盜馬賊,蒙衙內不嫌棄,不問出身,特許某為國效力?!?/br> “哈哈哈,拳腳功夫如何?” 李筠想不到自家長子現在都開始收羅手下了,心里大為滿足。 “稟節帥,只要劉都頭不出手,衙內身邊的兄弟,只用拳腳,我能打兩個?!?/br> 隨后侯霸榮又指著梁小乙說道:“還有梁小哥?!?/br> 梁小乙朝著李筠點了點頭,表示認同,其實只論拳腳功夫,侯霸榮打不過還有好幾個,但是梁小乙沒必要硬落侯霸榮的面子。 “嗯,你二人先下去休息片刻,我且喚來仲卿稍作商計?!?/br> 侯霸榮還待言語,被梁小乙一把拉住往外走去。 “梁小哥,為何不讓我說完?” “說什么說,節帥已經答應了。你和我先下去吃點東西,晚些時候再過來?!?/br> “是嗎?!焙畎詷s撓了撓頭,接著說道:“你這一說,我就餓了,我得多吃兩碗?!?/br> 閭丘仲卿和儋珪前后腳步入昭義軍議事大廳,兩人對視一眼,都不明白李筠為何單獨召見他二人。 “節帥,不知道喚我二人前來所為何事?” 李筠站起身來在廳內踱了兩步,看著兩個心腹說道:“還不是我那不成器的兒子?” “仲卿,這次有勞你走一趟晉州,還有儋珪,你也點千余昭義軍士卒隨同仲卿前往晉州?!?/br> 閭丘仲卿和儋珪同時發問道:“節帥?” 李筠回道:“莫要擔心,不是什么大事。只是那偽漢國主準備趁著官家和朝中大臣都盯著淮南,意圖派人攻打隰州。隰州一地兵寡,也不知道偽漢出動多少人馬,只憑隰州一地不能單獨應對,我那長子,特地寫信派人前來向我求兵?!?/br> 說罷李筠返身拿起桌面的書信,遞給了一旁的閭丘仲卿查看。 閭丘仲卿一邊瀏覽書信,一邊朝著儋珪解釋道:“如此說來,衙內這是在晉州立了大功,抓獲了偽漢的探事察子,獲悉偽漢欲南下的軍情,又想著成全功,所以特地向節帥求兵援助,這是想把李隱全軍拿下?!?/br> “不錯,正好此番官家下詔,讓他從魏王那里返回后,直接前往東京成婚,此番仲卿同去,到時候隰州事了,就可以直接南下取道水路,前往河北?!?/br> “官家想讓他在東京完婚,看來這小子是進了咱們官家的眼里了?!?/br> “仲卿過去了嗎,也替我看著這個小子,別讓他再給我惹是生非。踏踏實實地去魏王府求親,說好了就去半個月,這都走了多久了。這小子沒人看管,能上天入地了?!?/br> 李筠的話表面上雖然是對李守節的貶低,但實則處處都是李守節的認可。 這么多年,李筠難得這么看重他這個怯懦的長子。也難怪他如此,自從李守節病好后,行事風格大改,讓李筠不得不重視他。 閭丘仲卿自然是能聽出來李筠話里的意思,他笑著說道:“一切都還是節帥老謀深算?!?/br> 李筠顯然是明白閭丘仲卿話里的意思,但他也不點明之前縱容周光遜朝東京進奏,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這次我欠此人一個人情,之后昭義軍上下不得再怠慢周都監?!?/br> 其實周光遜未必知道李筠能探知他奏疏的內容,但他還是發了出去,其如此做的意思不言而喻,就是為了和李筠緩和關系,同時也給李守節開了一條大道,直通東京。 閭丘仲卿點了點頭,朝著儋珪看了一眼,回話道:“即是如此,晉州之行,某就走上這一趟。不過今日,且容我交代一下庶務,明日就和儋將軍前往晉州?!?/br> “好,此番就有勞仲卿為我那不成器的兒子奔走一番了?!?/br> 閭丘仲卿心里想著:“節度使嘴上雖然不明言,但恐怕此時心里對衙內是寄予厚望了?!?/br> 李筠和閭丘仲卿兩人說得很抽象,你來我往,倒是把儋珪聽得云里霧里的。不過他顯然也抓住了重點,帶兵去晉州,帶兵打仗嘛,這他在行。 五月初十,在外等候了一天的晉州親軍都指揮使周鵬,在隰州北現北漢軍隊。 趴在灌木后的周鵬把嘴里的草莖輕輕吐了出來,用手擦去,又朝著身后的一名手下說道:“入娘賊,這恐怕有不下三千人??旎厝シA報李刺史,就說已發現偽漢軍隊蹤跡?!?/br> “那指揮使呢?” “我得把賊人的數目探查清楚,你們先回去,留倆人陪我殿后?!?/br> “是?!?/br> 能夠入選斥候隊和親軍都的士卒除了武力出眾,其眼力也是極好的,清點估測敵人的數量自是不在話下。 周鵬依靠石頭和灌木的遮蔽,慢慢移動,一邊清點著下方行進的北漢軍隊的數量,他越數越心驚,據他草草估計,此次北漢南下軍隊數目在四千-六千之間。 這時候他也沒有時間去慢慢求證真假,再拖延下去,他就有可能會被北漢軍隊阻斷在隰州城外。 他得盡快趕回隰州,通報李謙溥,然后再派人前往晉州通知節度使楊廷璋。 之后周鵬小心翼翼地從山坡后爬了下去,他繞到河谷間道,匯合了在此地看守馬匹的兩名手下,三人頭兒也不回地,揚鞭策馬朝隰州城一路狂奔。 隨著李隱的北漢大軍進入隰州不到百里范圍,標志著隰州戰事正式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