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馬道長抓了出事地點的一把雪泥,塞入木偶的嘴內,然后用一段墨繩在木偶的心臟腰腹探出縱橫五根線,那只木偶朝天咔吱咔吱地舉手。 一盞茶功夫,馬道長掐指算準時機,讓人牽上來一條黑狗,用抹了香爐灰的刀割破黑狗脖頸,放出一碗黑血。 馬道長做最后的勸說,語調又尖又細:“這是抹了蔣家祖先爐灰的刀,沾了黑狗血就是開殺戒,破仙體,斷絕蔣家后輩福氣。我現在將它用來屠木偶身,蔣先生的魂魄就會現形,囿于木偶體內。之后再將祖先爐連帶木偶燒了,就算毀了魂魄了?!?/br> 董艾霞聽得不耐煩,臉藏在陰影里,平靜道:“賽艾維不姓蔣,它是屬于十幾萬名員工的,鞍舟也不只是他的兒子,還是我的兒子,他從明天起就改名董鞍舟。所以蔣家是不是有后代福氣,不重要?!?/br> 這話已然絕情至極,馬道長無話可說,用刀抹去木偶的脖子。 忽然龍心湖面傳來巨顫,冰面崩開一條大裂縫,雪地上出現一個腳印,緊行不停。董艾霞朝馬道長身后不露痕跡地躲了躲。 腳印路過她,停在木偶處,緊接著木偶咔滋咔滋地動起來,像四肢關節碎掉的生物,在地上匍匐爬動。 馬道長伸腳將想要爬起身的它,踢入巨大的火盆里,又讓董艾霞將香爐也投入其中,熊熊烈火噴天而上,翻滾出nongnong的黑煙。 焦棠看得心頭直跳,殺鬼就殺鬼,還禍及家族后代,這種歹毒心思,她是望塵莫及。她手指掐在銅錢劍柄,轉頭看盤旋在蘆葦上方的女鬼。 女鬼既然跟過來了,為什么沒有動作?焦棠疑慮沉沉。 就在黑煙滾上云霄之際,一抔水從蘆葦地內澆出來,大火竟然就那樣被澆滅了。 木偶安然躺在火盆里,兩只眼睛上的朱砂褪去眼色,嘴巴里吐出一道青煙,直飛向董艾霞。 董艾霞這時候知道怕了,尖叫連連,馬道長反掌將魂體打出去,蔣新時虛弱的魂魄就這樣被他打進湖底。 董艾霞一跺腳讓人去追破壞術法的人,十幾個保鏢受命鉆入蘆葦叢里。很快,第一聲尖叫在里面響起,緊接著第二聲,第三聲,凄慘叫聲一波高過一波,最后七個人從里邊跑出來,大喊:“鬼??!” 幾分鐘后,蘆葦內回歸平靜,壞事的人連同鬼都不見了。 焦棠由始至終都在一旁靜靜觀察,蘆葦內冒出來的女鬼,已經飄到遠處的湖邊。 齊鐸悄聲移動:“追那個人?!?/br> 焦棠迅速跟上,兩人從女鬼消失的地方下到冰面,然后見到兩條若隱若現的直線,和早前在冰上發現的痕跡一樣。兩人對視,追著直線過去。 一直追到歪脖子樹下面,女鬼在岸上徘徊,焦棠祭出斗羅列星圭,打它個措手不及,然后兩道黃符封住上下兩路,女鬼登時困在無形的牢籠里。 等焦棠跑上岸,女鬼長發蓋住臉,化作一股水,悄無聲息流進湖里。那個破壞馬道長法陣的人跑得極快,不一會兒,空曠郊區傳來引擎遠去的嗡鳴,應該是開著事先藏起來的車逃跑了。 焦棠問齊鐸:“看清楚是誰嗎?” 齊鐸沉吟,半晌說:“有點印象。明天查查?!?/br> 湖邊,董艾霞大發雷霆,馬道長藏下僥幸的喜悅,扶著她上車,一行人也跟著離開。 焦棠和齊鐸見事情告一段落,又偷偷摸摸地回去旅館。 回到門所在的位置,焦棠和齊鐸兩個人傻眼了。 旅館呢? “別慌?!?/br> 焦棠在地上來回走了三圈,站到東南角落,掏出三枚碎龜甲,擲出去。 她將食魂獸和妄相都放出來,兩頭東西各銜住一枚龜甲,啃噬起來。龜甲是幾百年老龜的遺物,蘊藏靈氣,兩頭東西啃得歡,拖著食物往陰影處躲。剩下一枚龜甲立在齊鐸腳邊。 焦棠神色一變,說:“飛鳥跌xue,變兇作吉。青龍逃走,反福為殃?!?/br> 念完,她往后撤步,冷冷問齊鐸:“你是誰?” 原本笑而不語的齊鐸驟然笑出聲,呵呵抖個不停,兩頰迅速凹陷下去,露出前臺老頭的猥瑣相。他的肚子鼓囊囊,里邊必定裝著許多電線。 倏爾,老頭的眼前揚起一陣沙霧,轉眼失去了焦棠的行跡,待再看清楚,面前已經沒人了。 刁舍自陰影中走出來,陰險地來回觀察焦棠可能離開的兩個方向。 焦棠剛剛往左踏出一步,抱起食魂獸和妄相,縮進扭曲的空氣縫隙,轉個身就見到旅館好端端矗立在原地。 齊鐸從她身后轉出來,臉色可見的和緩下來,說:“你怎么一轉眼就不見了?” 焦棠解釋了旅館的方位變化,猜測是系統為了規避玩家四處亂跑而加的一道“防火墻”。他們兩個無視規則跑出去,后果就是找不到旅館的坐標。 齊鐸的關注點在刁舍偽裝他這件事上,頓時吃了蒼蠅般惡心:“詛咒他選錯方向?!?/br> 焦棠也希望刁舍沒有跟上來,因為她發現選錯了方向就意味著玩家會去到系統沒有開發的地圖上,后果就是天亮后,玩家很可能被直接淘汰出局。一想到刁舍得知被系統抹殺,哭天搶地的樣子,焦棠渾身舒爽。 可惜,身后響起一陣皮鞋聲,殺千刀的討厭鬼還是跟上來了。刁舍陰沉沉從二人身旁經過,還不忘哼出一道輕蔑、上揚的鼻音。 進了旅館,黎天白和途靈倚在前臺,看見焦棠和齊鐸,同時舒口氣。